3 死神（上）

死神（上）

“對于你的身體來說不過是睡了一夜，但是你的意識卻是過了幾年，這樣的經歷覺得怎麽樣？”

靠在爸爸的懷裏曬着太陽，剛剛經歷過自殺痛苦的林铛铛覺得身體舒服了一些，一身黑的她跟一身白的林暮靠在一起，外人看來總覺得怪怪的，但是林铛铛自己不覺得，從小她就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到了現在也是這樣。

以前是因為黑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衣服顏色分明，而現在是因為黑色的衣服比較吸收陽光，而多吸收陽光對身體好，不至于讓關節生鏽。

“爸爸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铛铛最聽話了，就是有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處理，但是呼叫爸爸的時候爸爸又不在。”

大概是因為時間差的問題，林暮的時間不可能跟林铛铛的同步，所以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林铛铛的行為，只能調出一些錄像來看，不過電腦已經将林铛铛在第一個空間所有的行動都記錄了下來，林暮打算到時候好好分析。

林暮對林铛铛大致講解了下空間構成之後，林铛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在爸爸面前她已經能夠扮演地很好了，但是離開了這麽久再回來，總覺得有些地方會很難适應，就像此刻被他親昵地摟在懷裏，林铛铛臉上很享受的樣子心裏卻是有些排斥。

爸爸的意思就是讓她有事多自己處理，不要事事都問他的意見，要學會自己分析處理問題，可是這個想想簡單，做起來總覺得好難。她本身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機器人的思考方式和人類是不一樣的，萬一她露出了什麽馬腳，那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

“萬一做錯了怎麽辦？爸爸不是說做錯事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麽？铛铛不想消失……”

林铛铛抱緊了爸爸，她是真的覺得很害怕，至少她現在還是活着，如果爸爸再對她做些什麽讓她徹底消失的話，那就真的太可怕了。從小爸爸就說做錯事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看着很多人消失在實驗室裏，化作粉末或者化作一堆堆的數據，還有些人死在她的手上，沒有反抗，只有默然。其實她自己也是，在林暮的眼裏他的女兒林铛铛早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吧。

“沒關系的，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爸爸不會那麽對你的，乖，我會給你一個歷練的過程，下個月月圓的時候，你會去到一個空間裏，決定什麽都靠你自己，只要最後能完成爸爸布置的任務，就說明铛铛一個人是可以的。”

林暮摸了摸林铛铛的小蘑菇頭，像是哄孩子一樣哄着她，林铛铛雖然身體已經十八歲了，但是表現出的樣子并沒有那麽大，因為自信一號沒有那麽大的心理年齡，在林暮這個制造者面前總是呆呆的，倒是挺好模仿。

下個月月圓之夜到來的時候，林铛铛躺在了儀器裏呆呆地望着爸爸，林暮給她打了一針黑色的液體之後，她就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後來她才知道這是在媽媽的羊水裏，和她一樣待在裏面的還有她的雙胞胎哥哥，至于他叫什麽名字，當時的林铛铛還真不知道。

她第一件知道的事情，是十月懷胎，終于被生下來的時候不止媽媽舒了一口氣，她也舒了一口氣，因為認定了羊水裏另外一個孩子是哥哥，林铛铛先是把他推了出去，自己才跑了出去。

“兒子叫朽木白哉，女兒……就叫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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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林铛铛知道自己變成了朽木流年，而她的任務目标朽木白哉，原來就是她的雙胞胎哥哥。那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一想到爸爸要讓她完成的任務，林铛铛看了看邊上和她一樣皺成一團的小寶寶，這一看就是很多年。

屍魂界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孩子的成長是一件很緩慢的事情，一百年以後他們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的樣兒，朽木白哉在樹下練劍，而林铛铛就歪着腦袋看他，家裏人都知道朽木流年是個很奇怪的孩子，她不太愛說話，就愛盯着雙胞胎哥哥看，似乎離開了哥哥就會死一樣。

事實上林铛铛只是一直在思考而已，關于爸爸的目的是什麽，關于她接下來到底該如何去做。這一百年她倒是真的學了不少東西，但是自己沒有做幾個決定，只是看着朽木白哉慢慢長大，性子慢慢養成，而他們朽木家也經歷了不少變化。

“白哉哥哥，明天開始你教我練劍吧。”

這大概是林铛铛這一百年來講得最長的一句話，也是她做的最重要的一個決定。用一百年的時間來做這樣一個決定，林铛铛也不知道究竟是長還是短，不管怎麽樣她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聽到流年說的話，朽木白哉受寵若驚以至于木劍掉在了地上，兩個小屁孩一起坐在了秋千上，铛铛靠在白哉的肩頭搖晃着秋千，享受着和哥哥在一起的午後。

以前她就很喜歡朽木白哉，現在可以看着他長大陪着他長大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甚至于将來還可以一起死去，也不知道林暮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又過了一些年，白哉和铛铛都長成了少年少女的樣子，這個時候白哉的臉上還是時常會出現笑意的，而他一笑，林铛铛就會盯着他猛瞧，久而久之朽木白哉都不敢在林铛铛面前笑了，總覺得他一笑，似乎就奪走了流年這個妹妹的快樂一般。

其實林铛铛只是很喜歡白哉的這份笑容，因為她知道以後他就不怎麽會笑了，她想記下他們年幼的這段時光，不管以後快樂與否。

幾十年以後林铛铛認識了四楓院夜一，所謂的瞬神。她的瞬步真的很厲害，白哉不管怎麽練都追不上她，而自己在兩個人的影響下瞬步的學習也上了進程，雖然不知道爸爸究竟想讓她學些什麽，林铛铛還是一步一步地學着，就像以前爸爸教她東西一樣。

從魔法到死神的基本技能，林铛铛都學得很認真，這個身體其實也比普通人厲害很多，也許在這裏學的東西出去之後還能用，她怎麽能放棄這唯一變的越來越強大的方法？

去真央上學的時候，林铛铛一開始覺得有些害怕，畢竟在一個地方生活了那麽久，突然換了環境總覺得适應起來比較困難，不過幸好她和白哉哥哥在一個班，他也會照顧自己，再加上朽木家是貴族，老師和學生只有讨好他們的份，林铛铛适應了幾天之後也安下了心。

真央靈術院有它的特色，對于林铛铛這個上學只上到16歲的人來說，有些理論課還真是聽不懂也聽不下去，上課的時候她就會莫名地發呆，想着一些以前的事情。

“走了流年，你還要發呆到什麽時候，上課的時候你真的在聽麽？”

午休時間，班裏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出去，只有林铛铛一個人坐在後面發呆，朽木白哉折返回來拍了拍她的頭，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麽。

“有聽的，老師說讓我們去圖書館找些資料，下節課提問。”

林铛铛仰起頭看着朽木白哉，長大了的他看起來還是挺帥的，這說明了朽木家的基因很不錯，從遺傳學的角度來看，就算她不好好學習，也會遺傳到朽木家優良的基因，考試的時候一定沒有問題的吧。→_→

“……那是昨天的課上老師說的話，朽木流年，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從小到大你哪天是正常的？”

朽木白哉有些抓狂了，而林铛铛一臉無辜地望着他，兩個人在教室僵持了很久，最終朽木白哉還是敗在了她的手上，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林铛铛趴在桌子上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也有些沮喪。

她的任務是讓朽木白哉開心起來，但是她不想那麽早完成任務，又不想被爸爸發現她在偷懶，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在幫自己的倒忙，只難為了白哉為了她這個妹妹操碎了心。

她實行的第一個計劃是“吾家有妹初長成的感動”，林铛铛回想了下自己和白哉對練時将他砍翻在地，白哉的表情并不是吾家有妹初長成，而是一副竟然被自己妹妹打敗了的沮喪樣，事實證明男人果然是一種很複雜又很神奇的生物，白哉并沒有覺得開心。

而當朽木白哉連升幾級用三年時間就從真央靈術院畢業的時候，林铛铛坐在下面看着他的表情，也沒發現他有什麽高興的樣子。提早畢業似乎只是一種正常的現象，他甚至還朝自己瞪了一眼，似乎她丢了朽木家的臉一樣。

“你的白哉哥哥抛棄你了，以後還是跟我混吧？”

志波海燕的手搭上了林铛铛的肩膀，笑得一臉欠揍，林铛铛哀怨地望着他，真希望他才是朽木白哉，這樣她或許能早些完成爸爸交代的任務，畢竟要讓這貨高興起來，應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我也要提前畢業，你一個人留在真央陪那些小妹妹玩吧。”

林铛铛拍掉海燕的手，也不想在真央待下去了，人造人接受知識的能力很高，如果白哉都畢業了，她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雖然不知道爸爸是不是會把她一年年的生活都調出來看，但林铛铛還是不想露出任何破綻來。

“你在開玩笑吧？我們班畢業最有問題的大概就是你了，你竟然還想要提早畢業？”

林铛铛平時的功課真的不好，而且不光是理論部分，實踐部分在班上也是吊車尾的成績，志波海燕真心覺得她是在開玩笑的，但當她下午找到了自己的斬魄刀，并且成功始解之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畢業班的老師測試了下林铛铛的各項基本功，發現要麽是她今天爆發了，要麽就是她以前都在耍所有人玩，當然啦，也沒有人敢質疑朽木家的二小姐。

“白哉哥哥，我跟你一起畢業好不好？”

白哉如铛铛所料沒有表現出開心的意思，反而哼了一聲就走了，林铛铛臉上露出一副無奈委屈的表情，心裏卻是覺得暖暖的，覺得自己離白哉又近了一步。

畢業以後朽木白哉去了六番隊，而林铛铛也進了六番隊，她要無時無刻跟在朽木白哉的身邊，要不然就不能把握時機完成爸爸交代的任務了。

實驗室裏的林暮調出數據來查看，在看到林铛铛的一系列行為之後表情有些無奈，大屏幕上紅色綠色的數字翻騰，整個實驗室只聽到林暮操縱着按鍵噼噼啪啪的聲音。

又過了很多年雞飛狗跳的日子，事情在一次出外任務的時候有了轉機，那一天林铛铛跟着白哉哥哥的小分隊去流魂街殺虛，沒想到竟然出現了一頭大虛，小分隊中的人除了她和白哉全部都犧牲了，他們倆始解了斬魄刀對敵，但是基立安很是強大。

救援的隊伍就快到來，眼看白哉躲不過基立安的虛閃，林铛铛撲在他的面前為他擋了這麽一下，那個時候林铛铛看到了朽木白哉臉上的震驚還有疼愛，這才覺得自己終于做對了一件事情。

基立安被救援人員解決了，林铛铛受的傷也不是很重，不知道是體質好還是虛閃半路拐了個彎兒，但是白哉自此以後對铛铛的态度改變了很多，會對着她笑了，也會對着她噓寒問暖。

當林铛铛受傷昏迷醒來的那個時候，她知道白哉是真的很開心的，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無法在這樣的時刻給白哉致命一擊，她撲上去救他的時候，兩個人之間大概就注定會改變一些什麽。

“白哉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很高興？有沒有比以前的每一天都覺得更加快樂？”

朽木白哉升任六番隊副隊長的時候，林铛铛提着刀興沖沖地跑到了他的辦公室，從理論上來說，升官應該是讓人高興的一件事情，她做事情都要按照理論來。

“沒有哪天，會比你那次昏迷了幾天之後醒來讓我更為開懷。跟我唯一的妹妹比起來，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離開隊長室之後林铛铛往牆上撞了撞，喃喃自語着早知道上次醒來見到白哉露出笑顏的時候就該一刀捅了他，心裏卻很是滿足，有一個人這樣對她好這樣在乎她，真的讓她覺得很幸福。

爸爸的任務是在朽木白哉最高興的那一刻殺了他，林铛铛一直在拖時間，只希望爸爸不會發現，一個月才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就算是一場夢，她也希望多做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