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雙兒自重
雙兒自重
當聽到白米嚷着要跟老五睡讓自己跟他爹睡時,穆雙那眼裏是綻放出了餓狼看見肥肉的灼熱目光啊!
他本還擔憂白若來會嚴詞拒絕,可見他一副淡然不以為意的神情,穆雙暗自竊喜,那心是蠢蠢欲動啊!
打聽到這個決定他就盼着天黑,吃飯的時候都是一個勁兒樂,想着今晚注定是天雷地火熱情沸騰,那欲念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啊!
可等到天黑了,把自個兒洗得幹幹淨淨進了掌櫃的房,爬進了掌櫃的床,再一看掌櫃的架勢,那心就跟臘月裏被狠狠潑了一桶水,透心涼啊!
一張床,兩條被子擺着,中間擱了一碗水
掌櫃的蒙進被子,笑吟吟的說:“小雙兒,請自重。”
白若來不打掩護,直接把他那點歪心思挑明了,明晃晃的攤在臺面上,是看準了他不會那麽厚顏無恥的強人所難。
穆雙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在這方面确實做不出霸王硬上弓事,他重的就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所以那一碗水在他眼裏就成了江河山岳般橫阻着。
但是,一碗水畢竟只是一碗水,江河山岳挪不開,難不成這水還碰不翻了?
于是待翻來覆去了幾多回後,那碗水就順遂人意的潑濕了自己的被褥。
而後,故作驚慌的道:“哎呀,碗翻啦!水全潑我被子上啦!”
身邊人渾然不在意,淡淡道:“天快亮了,湊合一下吧!”
穆雙不幹了,掀開自己被子,一把鑽進白若來的被窩裏,待感覺他驚得要坐起,又一把摟住他的腰,哀求道:“掌櫃的,這麽冷的天你忍心啊,我什麽都不做還不成麽?”
穆雙記得,當時懷裏的白若來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半響後,穆雙才聽得掌櫃的又淡淡道:“我也奈何不了你,只一句,你要是不規矩了,明天就走人吧!”
這話說得慢吞吞,溫和和,卻毫不掩蓋它斬釘截鐵的意思。
穆雙眨巴着眼睛,竟一時無措,他沒想着白若來會這麽堅決的拒絕着,這讓他有些受挫,又有些生氣,頭腦一熱,狠狠的在白若來的肩頭咬了一口,然後賭氣着翻身睡去。
後來聽着掌櫃的輕輕的笑了聲,他也懶得搭理了。
于是這一晚上,兩人在一個被窩裏睡着,背靠背肉貼肉,彼此的氣息都和着了,可硬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穆雙悶悶的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看着正在穿衣的白若來滿臉笑意的望着他,恨恨的想: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哼!
本想着今晚再來場攻堅戰,誰知半路殺出個破白米!穆雙那個抑郁啊!
想着想着,穆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剛才是想白沉歡的,是再想要不要去江南尋他的,怎麽這回兒又想到白若來身上了?
靈光一現,穆雙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記得,看到白若來的第一眼時,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但看第二眼的時候就立馬否定了,因為他确實沒見過這個人。
那麽這似曾相識從何而來?
現在想着白沉歡,想着白若來,穆雙一瞬就明了了。
白若來給他的第一眼的感覺,像極了白沉歡。不是面容,不是氣質,不是神韻,他們之間除了同為男子同姓白,全無相似之處,可就是讓你覺得他們有點相似。
穆雙對于這個發現感到奇怪,白沉歡是如同高懸明月般淩于衆人之上的人物,而白若來卻只是俗世之中平凡渺小塵埃般的存在,這兩個人一高一低天地懸殊,怎麽竟會讓人産生這樣的相似感?
委實荒謬!
轉而穆雙又想起兩人的确有個相似點的,就是都讓他想得心都千瘡百孔了卻硬是吃不到肚裏!
一個已絕紅塵只能空寄癡念也就罷了,一個眼見得着手摸得着卻偏偏要在中間豎個萬重山,真是氣煞人也!
噫籲戲,難不成上天注定他林錦月就要栽在姓白的手裏?
穆雙正胡思亂想着,突然感覺邊上有了動靜,窸窸窣窣一陣響。
睜開眼一看,見白若來穿好衣服開門出去了。
穆雙想着大概他是起夜,也不在意,轉了個身又閉上眼,準備再好好想想去留問題。可過了好久都不見掌櫃的回來,感覺有些不對了。
從好不容易捂暖的被窩裏拔起來,裹了衣裳走出去。
店裏四處無人,掀開布幔,開了大門,一陣冷風直直襲來。
寒氣逼人,穆雙冷得哆嗦。
天上一彎月,地上白茫茫一片。沒有腳印,是沒出去了。
趕緊轉身關上門,想着掌櫃去哪了。想了一會猛一拍頭,趕緊往廚房走去。
果然,廚房裏白若來正圍着火爐,火爐上燙着酒,邊上還一碟晚上剩下的熏肉。
見着穆雙進來,白若來一笑,問:“咦,你也餓醒啦,晚飯沒少吃啊!”
穆雙長嘆,沒事擔心他作甚,個沒良心的!
一屁股在邊上坐下,搶過白若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伸出手,不客氣道:“再來杯。”
白若來也不以為意,給他滿上,又從邊上再拿個杯子倒滿,慢悠悠喝着。
兩人扯着些閑話,當然多半是穆雙再說。
穆雙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各種事兒知道的多,而白若來十年來一直在這小小的四平鎮上待着,知道的無非就是張三的媳婦生了個小子八斤八兩重這樣家長裏短的閑事。而且穆雙能說會道,白若來稍顯沉默,所以每每兩人閑扯,都是穆雙說白若來聽。
穆雙倒是挺喜歡這樣的,過去這幾年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過着,愈發覺得沒趣,倒不如現在這樣一杯酒三兩人述說平生。更何況,在閑扯間逗逗掌櫃的,也是件其樂無窮的事。
只是,為何掌櫃的有些心不在焉?剛才明明講了件挺好笑的時,可不經意間擡頭,竟發覺掌櫃的垂着雙眼,半掩的目光裏盡是滄桑。
“掌櫃的,你是不是有心事兒?”穆雙止不住問道。
“啊?沒有啊,聽你說話呢!”白若來擡起頭,扯着一臉笑容。
穆雙撇了撇嘴,不屑道:“掌櫃的,不是我說你,城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煉成的,你那點心事全寫臉上了,說說,怎麽回事?”
白若來沉吟了下,道:“穆雙,我準備開春的時候把這客棧盤了。”
穆雙有些驚訝,“為什麽呀,不開得好好的麽?”
白若來道:“一直虧着,哪裏好了。”
穆雙瞥了他一眼,道:“這客棧只怕從它開張那天起就沒掙過錢,好說歹說也十年了,早不盤晚不盤,怎麽想着現在盤了?你要盤了接下來做什麽啊?”
白若來轉着手中的酒盞,看着爐上的火苗,淡淡道:“我準備回尹昌。我爹娘妻子都葬在那了,總該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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