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借得古鏡來

借得古鏡來

孟退思不耐煩，“那你說，你要怎麽證明你的清白！”

“廻光鏡。”祁桓真君忽然開口說了一個詞。

桃嬰一聽皺了皺眉，悄悄問紫冥劍君，廻光鏡是什麽。

“一面天階上品的鏡子，具有回溯時光，重現當時畫面的能力。”紫冥劍君解釋道。

“廻光鏡在碧漾手裏，碧漾脾氣古怪，誰能從她手裏借來廻光鏡。”孟退思沒好氣道。

天水碧那個門派非常古怪，就沒幾個人願意和她們打交道的。

祁桓真君聽到這裏，眼中微微流露出怪異的神色。別人不行，但他知道，玉霄肯定行。只不過，就看玉霄願不願意。

玉霄道君看了祁桓真君一眼，主動出言道：“借廻光鏡之事交給我吧。”

......

兩日之後，去借廻光鏡的玉霄道君終于歸來了。

去時只有玉霄道君一人，來時卻多了一名風情萬種的高階女修。

此人正是碧漾。

“你就是燕綏新收的弟子？”碧漾容光滟滟，舉手投足之間魅力十足，一身嚴肅內斂的青衣，被她穿出無限風情。

孔蓁蓁點頭，“見過前輩。”

“好乖的孩子。”碧漾擡起衣袖掩唇而笑，越發顯得豔麗逼人。她睨了玉霄道君一眼，眉眼如波，頗有幾分怨氣，“不像你師父，只有用得上我的時候，才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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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咳咳。”祁桓真君咳了兩聲，将衆人的注意力拉過來，“既然師弟已經把廻光鏡借來了，那還是先看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碧漾手一翻，一面巴掌大小的古樸銅鏡出現在她手上。鏡子往空中一抛，瞬間變大。

“桃師妹，你身體不舒服嗎？”雲麓劍門有弟子見桃嬰臉色發白，身子輕輕顫抖，忍不住小聲詢問道。

“我看吶，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吧。”碧漾陰陽怪氣地開口。

其實到了這份上，很多人都能看出來，桃嬰有問題，但雲麓劍門那些人仍試圖相信桃嬰；三朝宗的人顧忌着自己主人的身份，也不好說什麽。唯有碧漾，明顯偏幫玉霄道君，又性情古怪，行事随性毫無章法，張口就刺了桃嬰一句。

桃嬰臉色越發蒼白，小顆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要蹦出來一樣。怎麽辦？怎麽辦？

她敢在前幾日公然撒謊，仗的就是天地誓約對她們這族人影響很小。只要孔蓁蓁逼迫，她完全可以對天地起誓，自證清白。

然而，然而，誰能想到，居然會有廻光鏡這種東西。

現在要怎麽辦？誰能救救她。

随着碧漾的手勢，半空中的銅鏡光芒大作。當光芒褪去，銅鏡鏡面上出現了一個人。

正是桃嬰。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圍景色，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着。所有人都能看到，她逛着逛着，忽然進了一個園子，循着小路一路走，最後見到一座石臺。

石臺上懸浮着的正是那塊菱形晶石。不過此時的它，還是無色透明的。

正在衆人期待接下來就能弄清到底是誰破壞了晶石時，純明殿裏突然響起一聲驚呼。

“桃師妹？！你怎麽了？！”

雲麓劍門那邊出現混亂，似乎是桃嬰忽然暈倒了。

眼見雲麓劍門之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暈倒的女弟子身上，碧漾有些不高興，“這馬上就到揭露真兇的時候了，你們還看不看？”

之前叫嚣得最響，最理直氣壯的孟退思，這會兒也看出來，說不定真兇不僅不是孔蓁蓁，反而是他的好徒孫桃嬰。

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孟退思一想起自己上門要人的情形，還有十分篤定燕綏那個小徒弟就是真兇的場景，就覺得臉燙得快要燒起來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他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那些個老夥計，老朋友，還有那幾個老對頭，豈不是都要笑話他了。

孟退思真想大喊一聲，“不看了，看他娘的看！”

然而，剛張嘴，他就對上了張拾歸那個老東西的眼神，只能硬生生又把一腔火憋回去。

而這時，廻光鏡的畫面已經播放到孔蓁蓁出言阻止桃嬰，但桃嬰還是把紫晶打落了的階段。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廻光鏡上，沒有人注意到，在桃嬰打落紫晶之時，碧漾微微皺了眉，眼中疑惑之色一閃而過，下意識朝玉霄道君那邊看了一眼。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三朝宗弟子臉上皆是揚眉吐氣之色，而一貫矜貴自持的劍門弟子卻顯得士氣低落。

更不用說性子最直，所有情緒都展現在臉上的孟退思了。這會兒，他八字眉耷拉，肩膀微微下垂，顯得格外無精打采。

也只有拾歸長老仍舊保持着最初的古板嚴肅。

“孔小友，此番确實是我雲麓劍門冤枉了你，還請小友原諒。”他說着，瞥了身後的雲麓劍門弟子一眼，冷聲呵道：“道歉！”

前來三朝宗的二十位劍門弟子，除了昏倒的桃嬰，同時齊聲向孔蓁蓁致歉。

三朝宗那邊見到平日裏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劍門弟子誠懇道歉，個個都吃了一驚。

二十位劍門弟子氣勢如虹，齊聲道歉之後，紫冥劍君出了隊列，走到孔蓁蓁面前，“此事歸根結底是我教徒無方，才連累孔道友。我很抱歉。孔道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紫冥劍君說完，拾歸長老掃了孟退思一眼。

孟退思猛地瞪大眼睛，你要讓我去跟個年齡還沒我零頭多的小丫頭片子道歉？！

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張拾歸目光冷硬，別忘了，是誰把局面弄成這個樣子的。

那個謠言門主也聽說了，但劍門原本打算查清楚之後再行動。得知孟退思魯莽行事，獨自前往三朝宗，門主才不得不臨時委派他帶領弟子拜訪三朝宗，替孟退思補救。

孟退思牙關咬得吱嘎響，卻不得不在張拾歸的目光下朝孔蓁蓁道歉。

“那個啥，這次這件事是我老孟的不對。”孟退思抓了抓後腦勺，皺着眉頭，“你下次有什麽事要辦，就來找我老孟。我幫你辦件事兒。”

周圍的三朝宗弟子都看呆了，萬萬沒想到，孔蓁蓁能得到渡劫期修士道歉和承諾。

拾歸長老也沒有再逼孟退思，他往前一步，雙手并舉，朝孔蓁蓁彎腰行禮。

“長老！”“張拾歸！”

拾歸長老沒有理會旁人，“孔小友因此事而遭受的所有損失，都由雲麓劍門承擔。雲麓劍門會出面向天下人澄清紫泉宮之事，還小友一個清白。”

早在拾歸長老彎腰之時，孔蓁蓁就已經往旁邊一步。此刻，一直沉默的孔蓁蓁終于開口了，“前輩折煞晚輩了。”

盡管雲麓劍門道歉态度誠懇隆重，孔蓁蓁心中卻有些麻木。

經此一役，她更加明白修為高深有多重要。這回若非有師父和師門撐腰，偷盜紫晶的罪名大概就會在她身上烙一輩子，無法洗脫。

她從儲物袋裏取出紫晶，遞給拾歸長老，“既然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這塊晶石，物歸原主。”

“小友高義，老朽佩服。”

然而，就在拾歸長老想要伸手去取紫晶時，孔蓁蓁掌心的紫晶突然間光華大作。

連修為已至渡劫期的幾位大能，都暫時閉上了眼。

鋪天蓋地的紫光籠罩在每個人身上，衆人只覺神清氣爽，靈臺通明。

待紫光消失之後，一貫沉穩嚴肅的拾歸長老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這！”

孔蓁蓁掌心的紫晶已經褪去紫色，重新變成了衆人之前在廻光鏡中見到的無色狀。

“這是怎麽回事？！”有人下意識驚呼。

也有人很快就發現，孔蓁蓁的眉心居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菱形印記。

這個紫色印記慢慢減淡，最後消失。孔蓁蓁額頭又恢複光潔一片。

孟退思不可思議地喃喃，“紫晶認主了。”

不管是拾歸長老還是孟退思，甚至是在場的雲衡子，都沒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幕。

孟退思還在皺着眉頭不敢置信地低聲自語。傳說劍門最早得到紫晶時，也有人想過收服紫晶，但是無一成功。為此，劍門才想了個主意，建成了紫泉宮。

誰能想到，這塊放了這麽多年的晶石，居然就這麽認主了？

最重要的是，認的還不是雲麓劍門的人！

就在孟退思苦想之時，忽然發現袖子裏不對勁，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他抖了抖衣袖，那塊碧青色晶石立刻竄了出來。

然後，毫不猶豫朝着孔蓁蓁飛去。

孟退思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等等！”

然而，他反應過來還是太遲了。

碧青色光芒大作，衆人再次被逼得不得不閉上眼。這一回，大家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透心涼。

待光芒消失，所有人立刻齊刷刷地看向孔蓁蓁的眉心。果然，那裏又多了一個碧青色的印記。

這番變故着實出乎衆人預料，整個純明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雲衡子打着哈哈道：“看來，這紫晶和碧晶與我這徒孫有緣吶。”

孔蓁蓁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雖然她一開始就覺得紫晶分外親近她。她擡眸看向拾歸長老，現在該怎麽辦？

拾歸長老也覺得有些難辦。按理，寶物有緣者得之。但紫晶和碧晶乃是有主之物。

幾位渡劫期前輩進了偏殿商量了一會兒，最後出來，由拾歸長老宣布紫晶和碧晶就歸孔蓁蓁所有了。

一場鬧劇就此落下帷幕。

目送雲麓劍門衆人禦劍而去，孔蓁蓁返回清光峰等着去送碧漾的師父回來。

玉霄道君一回來，孔蓁蓁就迎上去，“師父，紫晶和碧晶這件事真的就這麽了結了嗎？”

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啊。

果然，孔蓁蓁的猜測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