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戊方城義診

戊方城義診

見到陡然出現的月宮,原本就臉色難看的領頭魔修越發陰沉。

“大人,這該怎麽辦?”一旁的下屬上前詢問。

畢竟域主交給他們的任務是悄悄把月宮線索帶回去,而現在,江雲山自爆,溶光海出現異狀,大半個極瑤天估計都知道月宮現世了。

領隊魔修陰沉沉地看了空中的月輪一眼,眉頭緊皺,冷聲道:“撤!馬上回去禀報域主。”

正如這群魔修所料,月輪升空的那一刻,冷白的月華如水般朝四方灑落,大半個極瑤天的修士凡人,都驚詫地擡頭看向突然出現的月亮。

與溶光海相反方向的一座林子裏,一個胖乎乎、看着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見到緩慢升空的明月,一下子紅了眼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下意識把肉乎乎的拳頭塞進嘴裏,以此來壓抑即将流露的嗚咽聲。

爹爹......走了。

盡管心裏悲痛不已,但小男孩也不敢多留。沒一會兒,他從嘴裏抽出拳頭,抽出來的那一刻,能夠看到他手背上已經布滿牙印,新的舊的都有。江逾白擦幹眼淚,扭頭最後看了一眼那輪明月,重新往前走去。

爹爹把魔修的主意力全都引開到了月宮上,他要趁着這個機會,盡快去找正道三大宗門。

作為江家唯一的幸存者,原本淘氣調皮愛玩鬧的江逾白一夜之間成長,他胖乎乎的小臉上神情冷酷,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仇恨和堅毅。

他要找到三大宗門,要為爹娘、姐姐,還有其他人報仇!

然而這份冷酷很快就破功了。

“多寶,你在做什麽?!”江逾白不滿地拍了拍腰際上挂着的小袋子,“安靜一下,我們現在是在逃亡!”

妖獸袋裏翻騰個不停,江逾白幾次安撫,裏面都沒有消停下來,他氣急,一把将小袋子摘下來扔在地上,“壞多寶!你再這樣我不要你了!”

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從袋口裏探出來,是只灰色的尋寶鼠。對方一出妖獸袋,體型立刻放大了一些,動作靈活地順着江逾白的小腿,竄上他的肩膀,在主人臉頰一側蹭了蹭,然後擡起一只毛絨絨的灰色小爪子指了指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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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忍住不哭了的江逾白眼睛一下子又酸了起來,這是多寶找到了寶物的意思。他捧着尋寶鼠,想起以前和姐姐一起在後山裏尋寶的游戲,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平靜下來之後,江逾白摸了摸尋寶鼠的毛,“我們不尋寶,我要去雲麓劍門。”離他最近的就是雲麓劍門了。

“吱吱吱!”尋寶鼠連聲叫起來,見主人不為所動,輕輕一跳,落在地上,飛快地朝右邊跑去。

“多寶!”江逾白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現在只剩下多寶了,終于還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

另一邊,戊方城裏,月宮尚未現世之時,玉霄道君就如有所感,忽然擡頭看向東方。果然,下一刻,一輪清月緩緩升起,最終形成日月并存的奇景。

玉霄道君微微一怔。居然是月宮。

萬年前,仙界有位容貌秀麗、氣質清冷如月的女仙,巧合的是,她名字中又有個月字,而她也素愛明月。她的道侶,一位以煉器出名的大尊耗時近千年,打造了一座月宮作為聘禮送給她。

這兩人一直被稱作仙界眷侶,就連月仙隕落後,那位臨武大尊仍舊對她深情不移。這麽多年來,一直有傳聞,月仙的月宮掉到了人界。

對最後一個虛空之地的入口,他有過幾個懷疑,其中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可能在人界的月宮。

而在見到月宮升空的那一刻,燕綏已經确定,人界最後一個虛空之地的入口,正是月宮!

“師父,那是什麽?”

聽到孔蓁蓁的聲音,玉霄道君終于回神,他張口欲答,忽然想起剛才忽略的一個細節。孔蓁蓁的感知似乎非常厲害——在月宮尚未升空之前她就凝眸看向東方。

未曾聽說過靈族有這樣的特性。

玉霄道君将這件事記在心中,暫時壓下不提,重新回答孔蓁蓁剛才的問題。

一聽這就是傳說中的月宮,孔蓁蓁立刻道:“那師父,我們要不要馬上過去?”

“不急。”玉霄道君搖搖頭,月宮尚未開放,以他的修為,趕到月宮只需一瞬的功夫,“正好碰上你還未見過的绮羅宮義診,我們先看了義診再過去。”

孔蓁蓁信賴地點點頭,彎了彎雙眸,臉頰上酒窩若隐若現。師父真好。

大約是受月宮在突然出現的緣故,原定兩天後再開始的绮羅宮義診提前了一天。

第二天,孔蓁蓁跟着玉霄道君上街的時候,意料之中地發現,原本修士就多的戊方城,一夜之間又多了許多修士。

都是沖着隔壁郡現身的月宮來的。好多人見月宮尚未開放,就先來戊方城一睹含煙仙子的真容。

戊方城的上空,一夜之間多了許多長條桌,隔絕神識的各色簾幕将坐在桌後的人圍在其中,而桌子的另一側則擺着一張圓凳,看着就像是藥堂裏的大夫出診一樣。

孔蓁蓁見一個臉色發青發紫,像是中毒了的修士飛上天,在一個挂着嫩黃色簾子的桌子前坐下來。

一小會兒的功夫,一張紙被從裏面推出來,推到那名修士面前。那名修士拿着藥方,欣喜若狂地不停感激裏面的女修。

“什麽啊?!這些绮羅宮的人也太小氣了吧。居然連藥都不提供,還要自己去買!”

忽然間,不遠處響起一個年輕的男聲,話裏話外,全是再嫌棄绮羅宮的義診。

孔蓁蓁一皺眉,看向那個開口的男修,忍不住開口:“衆人皆知,绮羅宮醫修醫術高明,但從不輕易出手。平日裏請绮羅宮弟子出診一次,就需花費不少靈石。今日绮羅宮出義診,免去道友的問診費,道友卻還嫌绮羅宮免費授藥。”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道友未免有些不知感恩,太得寸進尺了吧。”

那個男修被孔蓁蓁這番奚落,惱羞成怒,“關你何事! 你又是绮羅宮什麽人?!輪得到你管?!”

孔蓁蓁剛想開口,一個清婉的女聲搶先響起。

“這位仙子不是绮羅宮的人,沒有資格管這件事。那我呢?”

那名男修還想嘴硬,然而轉頭一看,整個人立刻呆住了,很久以前學過的一首詩忽然從腦中跳出來。

“蜀國花已盡,越桃今已開。色疑瓊樹倚,香似玉京來。”

身穿粉白兩色衣衫的女修,容貌清麗脫俗,宛如一樹潔白無瑕的栀子花。她身邊還跟着兩名侍女,同樣也是平時走在路上,會被人多瞧幾眼的相貌。此刻,卻被襯得黯淡無光。

“是含煙仙子!”

有人這麽喊了一聲,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含煙仙子朝着孔蓁蓁一笑。孔蓁蓁清晰地聽到,站在她後方的幾名男修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這位道友,我觀你神色,似乎并無病痛在身。道友不如讓我再診斷一番,若是當真病重,藥費昂貴,绮羅宮可适當為道友減輕藥費。”含煙仙子開口道。

那名男修臉上陡然一僵,終于從美色中醒過來,随後嘴硬:“你憑什麽說我沒病!我面如土色,手足無力,丹田靈力空虛,看不出我你有病,是你沒本事!”

含煙仙子歉意一笑:“既然道友覺得自己有病,為何不讓我瞧一瞧。”

那名男修不肯同意,這下周圍人就算不懂醫術,也看出來此人有問題。

“沒想到居然有這麽無恥的人!沒病裝病,就為了騙绮羅宮的丹藥!”

“就是!”

有含煙仙子這等大美人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紛紛聲讨起那名男修來。那名男修很快就灰溜溜地溜走了。

“多謝仙子剛才仗義執言。”

含煙仙子走到孔蓁蓁面前笑着道謝。

“含煙仙子過譽了。”

剛才還言辭犀利的含煙仙子這會兒态度溫和大方,送了孔蓁蓁一塊绮羅宮的信物,可憑借此免費請绮羅宮弟子出手一次。

“我與仙子投緣得很,只可惜我還有事務在身,不得不告辭了。不知仙子可否與我一張傳訊符?”含煙仙子客氣問道。

孔蓁蓁也覺得這位含煙仙子為人很不錯,沒這麽猶豫就與對方交換了傳訊符。

待含煙仙子帶人離開後,孔蓁蓁與玉霄道君繼續逛街。

就在孔蓁蓁想要開口朝玉霄道君說什麽之時,一只毛絨絨的灰色小東西突然沖她撲過來。她下意識打出一道靈力,将小東西輕輕撞到一旁。

“吱吱吱。”那小東西在空中翻了個身,四爪落地,露出真身——一只灰色的尋寶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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