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告白與告辭

告白與告辭

比起環境清幽、處處皆是好風光的仙界，魔界環境貧瘠許多。再加上血日使整個魔界蒙上一層淡淡血光，就連魔界原住民，都沒辦法昧着良心說魔界風景好。

但就是在這樣的魔界，卻有一個地方得到所有魔界住民一致認同。

那就是泉霧海。

泉霧海不是海，而是一片霧。七情山外，分布着五眼魔泉，這五眼魔泉會在一日內的不同時間，分別出水。每眼泉水都是不同的顏色，每次出水，受七情山特殊地形的影響，都會形成朦胧的水霧，極為漂亮。

連孔蓁蓁都聽說過魔界泉霧海的美名。出發前，孔蓁蓁還在想着，這個泉霧海到底有多漂亮，但當她真正見識到魔界著名的泉霧海時，才發現，泉霧海比她想象得更美，更讓人驚嘆。

他們到來時，正好是那眼淺青色泉水開始湧上來的時候，原先的淡藍色霧氣一點點消失，被淡雅的淺青雲霧取代，整座七情山，美得沒有半點魔氣。

“喜歡嗎？”

在一旁的燕銜光見到孔蓁蓁眼中的驚嘆，微微笑着開口。

孔蓁蓁又望了雲霧海幾眼，才轉頭對燕銜光道：“太漂亮了。”她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真的太漂亮了。”

燕銜光垂在一旁的手握拳又松開，盡管心裏有些緊張，但面上，他半分不顯，繼續沉穩道：“還有一樣東西要送你。”

孔蓁蓁好奇地看着他，“什麽東西？”

“那東西就藏在雲霧裏，你摸一摸。”

孔蓁蓁被燕銜光這種送禮方式引得越發好奇，伸手朝着雲霧摸去，就像是在水裏掏什麽東西一樣。雲霧海隔絕神識，她只能皺着眉用最原始的方法找。

突然間，孔蓁蓁感覺到有一個硬物朝着她手心裏撞過來。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然後才一把握住那個小東西。

孔蓁蓁收回手，慢慢攤開掌心。躺在她掌心裏的是一塊剔透的晶石，晶石正中央封着一朵白色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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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孔蓁蓁下意識驚呼一聲。

燕銜光走到孔蓁蓁身邊，伸手在晶石上輕叩了一下。剔透的晶石化為無數碎片聚在周圍，中央那朵蓮花一瞬間開放，蓮香四溢。相比起突然開放的蓮花，讓孔蓁蓁差點變了臉色的是蓮花綻放那一瞬間溢出來的仙靈之氣。那十分充沛的仙靈之氣全部朝着孔蓁蓁湧來，就連那些原本飄到燕銜光方向的仙靈之氣，也都重新回到孔蓁蓁身邊。

孔蓁蓁一下子繃緊了身子。

就站在孔蓁蓁身邊的燕銜光見狀，一邊将手安撫性地搭在孔蓁蓁肩上，一邊寬慰道：“別怕。你喜歡嗎？”

聽到燕銜光的問話，見到他習以為常的反應，孔蓁蓁就算再傻也知道燕銜光早就看破自己仙人的身份了。她身體微微放松下來，心裏卻仍保持着警惕，開口反問，“你早就知道了？”

燕銜光很早之前就對孔蓁蓁的身份産生了懷疑，畢竟他查了這麽久，都不曾聽說過有哪個魔君甚至魔尊丢了女魔。但真正确認孔蓁蓁仙人的身份，卻是不久之前。

不過這些話，燕銜光覺得沒必要對孔蓁蓁說。他沒有正面回答孔蓁蓁的問題，而是道：“不管你是仙，還是魔，你都是孔蓁蓁。”

他頓了頓，繼續道：“都是我戀慕之人。”

孔蓁蓁下意識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剛才說什麽？”這比自己身份暴露，讓她感到更加不敢置信。

說出之前那句話時，燕銜光心裏有些緊張，但孔蓁蓁的這種反應，讓他心裏的緊張之情慢慢散去了。他唇邊帶笑，忍不住想擡手摸一摸孔蓁蓁的發，“你沒有聽錯。我剛才說我心悅你。”

“蓁蓁，和我在一起好嗎？”最難說的那句話說出來後，燕銜光越說越順，“以前，都是你在幫助我、保護我，我希望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孔蓁蓁皺緊了眉頭，怎麽都想不到這回出來玩，居然會碰到這樣的事。這讓她不禁想起了當年在人界，與燕銜光一道逃亡時，他突如其來的表白。

盡管這十年中，她與燕銜光相處得不錯，但她仍覺得燕銜光這些話又突兀，又讓她不敢相信。再者，她原本都已經打算這趟結束後，就和燕銜光告辭的。

孔蓁蓁看着燕銜光，斟酌了一番，慢慢道：“我不知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你可能只是把這麽多年相處下來的感情弄混了。”

雖然燕銜光知道不是，但他沒有打斷孔蓁蓁的話。他看出孔蓁蓁還有話要說。

“有一件事我本來想等這次回去後告訴你的。現在索性直接說了吧。”孔蓁蓁停頓了一下，道：“我馬上既要離開了。”

哪怕自己的感情被否認，燕銜光都沒有變臉，但聽到孔蓁蓁說要離開，燕銜光陡然變了臉色。“離開？！你要去哪裏？！”

孔蓁蓁覺得自己仙人的身份都已經被戳穿了，索性就拿這個為借口，直接說道：“我打算回仙界。作為一個仙人，我也該回到仙界了。”

去他的也該！燕銜光狠狠閉了閉眼，才壓下心裏的憤怒，故作平靜道：“你能不能不走？”

孔蓁蓁搖頭。

燕銜光捏緊了拳頭，骨節發白，腦中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他慢慢開口，“那你能再留幾日嗎？”

換做燕銜光表白前，孔蓁蓁也許會答應再留幾天。但這會兒，她卻不想再留了。然而，在燕銜光一力要求下，孔蓁蓁終究還是答應再待兩天。

好好的一次游玩，因着燕銜光的告白和孔蓁蓁的告辭，使得兩人心情都不大好。回城的路上，燕銜光一直神情冷肅着。

不過當晚，燕銜光就為自己白日的态度來向孔蓁蓁道歉了，同時還給孔蓁蓁送了一堆送別禮物。

其中有一件烏檀嵌骨手镯，造型極為精巧，是非常難得的不挑仙魔屬性、集攻防為一體的法寶。

“今天在泉霧海時，我本來想送你的是這件東西。後來我偶然得到了那朵蘊仙蓮，才臨時将禮物改成了那個。”燕銜光說着，拿起那枚手镯，“你我各為仙魔，這次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蓁蓁，你能不能把這枚镯子帶上，算是這十年相識的一場紀念。”他說着，拿起镯子想替孔蓁蓁戴上。

孔蓁蓁伸手阻了阻，微笑道：“你先放着吧，我待會兒會帶的。”

燕銜光手頓了頓，慢慢放下手镯，同樣微笑着說道：“那我把镯子放在這裏，你記得戴。”又與孔蓁蓁說了幾句後，燕銜光起身離開。

出門的那一刻，他看到孔蓁蓁正朝着烏檀嵌骨手镯伸出手。他勾了勾唇角。

第二日清晨，燕銜光懷着期待來敲孔蓁蓁的門。見到來開門的孔蓁蓁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朝着孔蓁蓁雙手手腕看去。

沒有？！

孔蓁蓁兩只手腕都空空蕩蕩的，沒有镯子的半點痕跡。

燕銜光很快就調整好表情，朝着孔蓁蓁溫和問道：“蓁蓁，你怎麽沒把我送你的镯子戴上？镯子呢？拿出來我給你戴上。”

孔蓁蓁沒有動，沉默地看着燕銜光。在孔蓁蓁無聲的注視下，燕銜光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過了半晌，他冷了聲音，面無表情，“你早就知道了？”

孔蓁蓁嘆了口氣，“是的，昨天見到那枚镯子時，我就認出來了。”說起來，她能認出那枚镯子，還多虧了燕銜光自己。燕綏曾經将與這枚镯子有關的事當做笑談趣聞說給她聽過。

這枚镯子除了烏檀嵌骨镯這個名字外，還有一個名字叫鎖心镯，又叫迷心镯。這枚手镯最初是妖界的東西，妖界曾有一任妖王被一名女妖戴上這枚镯子，發生了一系列事情。她不知道燕銜光是從哪裏找到這枚镯子的。

燕銜光面容冷峻，“你既然認出了那枚镯子，就該知道，我今天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孔蓁蓁離開自己！

孔蓁蓁神情也漸漸冷淡下來，“我不想和你動手。”

“只要你能放棄離開，我也不會對你動手！”

面對這樣的燕銜光，孔蓁蓁輕嘆一聲，擺出了開打的架勢。見狀，燕銜光眉眼間竄上幾絲怒意，手中也掐起了法訣。

然而就在這時，燕銜光忽然猛地一轉頭，看向大門方向。

不知何時，這座宅子已經被魔君包圍了！

“燕銜光，你私藏仙人，罪無可恕！還不束手就擒？！”

燕銜光神識一掃，立刻了解清楚了外面那些人的實力。他眉心一皺，轉頭看向孔蓁蓁，語速極快，“我不知道你到底要用什麽方法回仙界。待會兒我和那些人打起來的時候，你趁亂離開，不要逗留，立刻回仙界！”

他确實不想讓孔蓁蓁回去，但那是在他能夠将孔蓁蓁好好保護起來的基礎上。孔蓁蓁一旦被魔界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想來，應該是那日他在泉霧海敲碎蘊仙蓮時，惹來人，害孔蓁蓁露出破綻。燕銜光心裏想着，沖着大門口飛去。為了給孔蓁蓁争取時間，他沒有多言，直接朝着站在最前面的魔君抛出一個法術。

大門前頓時混亂起來。本來就有許多魔君看燕銜光這個玄魔不滿意，如今見他直接開打，也紛紛趁機襲擊燕銜光。

随着大門前混戰加劇，整個世界以此為中心，忽然如鏡面碎裂一般，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