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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夏卿卿實在後悔,昨晚沒有給韓銘發那一條消息。
可是她又想了想,發了又如何。
發了,他也不會在這一秒出現。
韓銘已經承受的太多,而自己憑什麽一直成為他的負擔。
她拼命地拉着後門的把手,可除了一聲又一聲的門把手轉動聲,別無其他。
門早就被鎖上了。
司機“咔噠”解了安全帶,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看着滿臉驚恐的夏卿卿,伸出手揉了揉臉,感嘆道,“就知道半夜出車能遇見好貨。”
說着,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裏面一件早已熏成黃色的白色襯衫。
夏卿卿拿起手機就要報警,卻猝不及防被司機一個大巴掌扇倒,整個人狠狠地撞到了車門上。
“哐當”一聲,她腦子一陣嗡鳴,手機不知道摔飛到了哪裏去。
司機冷笑一聲,慢悠悠下了車走到了後座。
一打開車門,夏卿卿的身子就要往外倒,可手卻還死死地抓住門把手不肯松。
“行,勁還挺大。” 司機在地上啐了一口,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夏卿卿腦袋一片混沌眼睛還有些看不清,手卻不肯撒勁,仿佛要拼命抓住那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喊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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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挺倔。” 那司機拽了幾下沒拽動,罵道:“非得受點皮肉之苦才知道厲害。”
說罷便又擡手扇了夏卿卿一個大巴掌。
一瞬間,眼前一片金光。
夏卿卿直接暈了過去,雙手一松,從車裏直直摔到了地上。
絕對力量面前,除了逃跑,別無選擇。
可如果…宋止在,就好了。
暈過去的最後一秒,夏卿卿想到。
在這荒郊野嶺被人踐踏,和待在宋止身邊,選哪個?
但一切沒有如果,她不是娛樂圈的爽文女主角,也沒有金手指可以一步登天。
她只是一個,沒人愛的,夏卿卿。
-
“先生。”
小祁山下天色泛青,冷冷地籠罩着山腳下那條偏僻的小路。
郁風遞上一條毛巾,接回來時,已滿是鮮血。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宋止身後,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一個肥胖的男子趴在地上時不時地抽搐,兩眼翻白,已然意識不清。
卻還口齒不清地說着:“求,求求你,放過我…”
爛泥糊在他變形泛黃的襯衫上,整個人和泥土混為一體。
死寂的路邊,剛剛還回蕩着一聲又一聲的慘叫,現在也已消失殆盡,只剩低聲求饒。
一個黑衣男子快步走到郁風身邊耳語了幾句便迅速離開。
宋止微微側首。
“輕微腦震蕩,已沒有大礙。” 郁風立馬上前說道,然後遞上了黑色西裝。
宋止的眸色像一只食肉的豹子,瞥向郁風的時候,還殘留了幾分瘆人的狠厲。
郁風只看了一眼,立馬低頭将西裝展開,為他穿上。
他從來都慶幸,自己不是宋止的敵人。
一雙修長的手指從西裝袖口伸出,只是五指關節處,還不停地滲着鮮血。
“去醫院。” 他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司機,便頭也不回地朝車子走去。
“是。” 郁風跟在身後,眼神示意了一下車旁的幾個黑衣男子。
便上車離開了這裏。
幾名黑衣男子利索地将地上的人拖起,丢進了後備箱,然後飛馳離去。
-
醫院VIP病房,夏卿卿一個人躺在床上,高高的吊瓶挂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人還沒醒。
她右臉頰高高地腫起,明明還在昏迷,眉頭卻微微皺着,顯然心裏并不安寧。
“宋先生,要不您坐着我給您縫針?”
一直站在病房門外給宋先生縫針的醫生此刻腦門冒汗、戰戰兢兢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本來給宋止縫針就已經是如履薄冰,可宋止本人還非要站在VIP病房門口站着讓他操作。
一旁的小護士端着托盤低着頭,生怕醫生一個操作不當,遷怒于她。
醫生說完這句,就看見郁風皺眉轉過頭來将手指放于唇邊,然後低聲說道,“做好你的事。”
他眼神有些不滿,讓醫生別再随意出聲。
“…好。” 醫生後背猛地出了一陣冷汗,立馬低下頭繼續忙活起來。
男人的手背上傷口頗深,他卻不肯打麻醉,只讓醫生快點縫合。
細小的針頭一針一針穿過皮肉,宋止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因為他正目不轉睛地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看着裏面那個躺着的人。
又瘦又倔強。
“咔嚓。” 醫生終于剪完了最後一個線頭,他如釋重負地挺起身子呼了一口氣,簡單叮囑後立馬帶着小護士退了下去。
宋止随意動了動手掌,然後插進了西褲口袋。
“先生,現在要吃午飯嗎?小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郁風看了眼手表,已經下午兩點。
而眼前這個看起來波瀾不驚的男人,今天淩晨三點直接越過自己聯系了一直跟着夏卿卿的保镖。
郁風半夜接到宋止電話的時候,驚得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那些保镖一直都是他在管理,宋止雖然沒說讓人看着夏卿卿,可郁風也不是什麽一無所知的傻子,他一直派人仔細跟着小姐。
在接到宋止要連夜去衡店的電話後,他瘋狂地沖向洗漱間将自己打理完畢,然後拿着車鑰匙沖下了樓。
可還沒來得及跑到車庫,就聽見家門口一陣爆裂的急剎,宋止開着他那輛邁巴赫停在了郁風的面前。
“上車。”
宋止當時的嗓音沙啞而又低沉,面色卻和平常并無二致。
那是郁風第一次坐宋止開的車,他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宋止像瘋了一樣在高速上沖刺,黑色的車輛像一只飛速狂奔的獵豹,而黑夜給了他更多的力量。
幸虧郁風的抗壓能力強,不然他一定下車就吐得不省人事。
-
郁風站在病房門前看着宋先生一動不動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放棄了讓他去吃飯。
他心裏突然有一種疑惑,宋先生的舉動,到底是因為什麽?
因為夏卿卿是暫住在他家的妹妹?還是因為夏卿卿是他的私人物品?又或者是?
郁風手指慢慢收緊,他不知道。
又或者說,他不敢猜。
他極少看見宋先生情緒外洩,浸淫商場這麽多年,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從來都是風輕雲淡不易動怒。
可是剛剛淩晨那個血腥的場面,郁風忘不了。
他知道,宋止有心,只是不屑與凡人分享。
“走了。” 宋止突然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 郁風看着先生離開的背影立馬跟了上去,心裏卻有些疑惑,“醫生說小姐下午就能醒了,不等嗎?”
他說完迅速去按了電梯,站在一側。
電梯門開,宋止單手插兜走了進去。
“我來救她是為了宋天明,為何要等她醒?”
他語氣平淡,仿佛真的在問,他為何要留下。
郁風張了張嘴,又閉上。
要不是他剛剛親眼看見宋止縫了七八針的手,他真的會被問過去。
電梯一層一層下降,兩人走到了停車場。
宋止坐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郁風将車子發動,後視鏡裏,那個男人面無表情,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絲毫都不會松懈。
算了,不要去多想了。
郁風覺得自己今天越發的不像話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揣度宋止的心意。
他收回目光,将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這裏回到夏川市,還要兩個小時,而宋先生晚上還要出席一個晚宴。
郁風穩穩地将車子開上高速,然後發現了方向盤有些異樣。
他餘光看向高級皮質包裹的方向盤,發現手握着的地方,竟然有幾個幾不可察的指甲印!
郁風暗自咽了一下口水。
這奔馳了一晚上的邁巴赫,這被宋先生開了一晚上的邁巴赫。
當時,應該真的,很急吧。
-
夏卿卿是晚上九點多醒的,她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在一旁哭成淚人的韓銘。
“郡主!” 韓銘腫着兩個大眼泡子沖上來卻又生怕碰疼她不敢抱。
他聲音嘶啞哭喊道:“對不起,郡主,都怪我!”
夏卿卿剛醒來還沒什麽力氣,可看韓銘這麽傷心,急得她趕緊用力擡起手去拉他,嘴裏還說着些什麽。
韓銘見狀立馬附身湊到她嘴邊,眼淚巴巴地問:“郡主你說什麽?”
夏卿卿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虛弱,“不怪你,韓銘。”
韓銘一聽她這樣說,心裏更是自責萬分,“要不是我非拉你上這部戲,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我真是千古罪人!”
夏卿卿看着他捶胸頓足的樣子心裏有些感動,但她此刻有件事情更急。
“韓銘…” 她喊道。
“怎麽了郡主,你要說什麽?”
她心裏一直惦記着上午的通告,“我錯過早上的戲了,怎麽辦?”
“戲!?” 韓銘一聽,突然站了起來,兩條眉毛擰成了一條麻花恨恨地說道:“你還惦記那戲!?”
他說起這事仿佛有千萬怒氣,“那根本就是坑你的!”
夏卿卿聽言,眉毛微皺。
“就那李副導演和那何蕊,兩人合起夥來坑你的!根本就沒什麽淩晨四點在小祁山的通告,就單獨發了你一個人。”
“郡主你說你,當時為什麽不問問我,或者讓我知道這事,好歹也多個照應!”
韓銘一肚子悶氣又坐了下來。
“你說,這通告就是為了坑我?” 夏卿卿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
她真的沒想到,會有人拿這事來坑她。
虛假通告,往輕了說就是讓她辛苦白跑一趟。
可偏偏她遇見的,是更壞的事。
夏卿卿臉色發白,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她當時是真的怕,而現在也是。
“如果不是過路的幾個好心人把你救了下來,我怕是今天就要跳樓了。” 韓銘哽咽了一下。
夏卿卿半張臉慢慢埋進了被子,手指抖得厲害。
她根本無法想象如果不是那幾個恰好路過的人,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她有沒有那麽強大,可以去面對那樣可怕槽糕的後果。
“韓銘。” 她低聲喊道。
“怎麽了,郡主?” 韓銘關心地靠過去,“要喝點水嗎?”
夏卿卿搖了搖頭,問道:“劇組…那邊知道了嗎?”
知道是李導和何蕊聯手坑騙我的嗎?知道我差點出事嗎?知道後有任何處置嗎?
夏卿卿問的簡單,語氣也飄忽忽的。
因為她大概率不會得償所願。
誰會為了一個沒出成事故的事故負責?誰會為了一個不出名的演員怪罪導演和明星?
她右手緊緊地抓着被子看着韓銘。
“當然知道啦!” 他眉毛高高揚起,語氣響亮,“不僅知道了還處置了那兩人!”
“真的?” 夏卿卿語氣驚訝卻又有些疑惑,“為了我?”
“是啊!總導演聽說這事之後非常生氣,直接把李副導和何蕊趕出劇組了,合同都撕了。”
夏卿卿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望着韓銘,“你為了哄我開心也不能這麽騙我呀。”
“我可沒有!” 韓銘突然一臉神秘地拿出手機,“你看,都上熱搜了。”
她把手機拿過來,熱搜上果然有一條“知名女演員和導演一同打壓新人”。
裏面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是誰,但是下面的評論不少都是直接點出了導演和何蕊的大名。
只不過那個被打壓的新人,倒是被掩藏的甚好。
夏卿卿刷了好幾十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會為了我和何蕊撕合同?” 她眼睛還有些微紅,可看向韓銘的時候裏面俨然多了些笑意。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啊,居然有人為了我們這種愣頭青出頭,但是這事不知道被誰爆到了網上去,何蕊的死對頭說不定也買了不少通告,這一下劇組壓力就大了。” 韓銘得意地撩了撩頭發,“輿論壓死人啊,劇組為了名聲,肯定不敢再用這兩人了。”
夏卿卿又看了好一會,終于慢慢相信了這個事實。擦了擦眼淚,笑了起來。
沒過一會,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
“韓銘,給我拿個鏡子。”
韓銘一愣,看了看她的臉,嘿嘿笑了兩聲,“還是不要了吧。”
“給我。” 她堅持。
“……”
韓銘沒轍,給她拿了一面鏡子。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這夏卿卿的表情,生怕她大哭。
誰知道夏卿卿看着鏡子裏的那個人,居然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韓銘,” 她喊他,“我像不像豬頭?”
韓銘立馬搖頭,“不像。”
“騙人!”
夏卿卿一眼瞪過去,兩人對視一秒,大笑了起來。
這一幕太過熟悉。
不過兩周前,他們倆也是這麽站在衡店的路邊,悲慘大笑的。
安靜的VIP病房,兩個剛剛還愁眉苦臉的人,忽然就消散了怒氣與恨意。
年輕的時候,好像什麽都可以很快釋意,特別是和一個知心朋友在一起的時候。
有人分擔,一切都是可以抗的過去的模樣。
韓銘在病房陪到了快十二點才下樓,他噔噔瞪地輕快朝外走着,今夜的風都顯得特別的涼爽快意。
VIP停車區裏沒什麽車,可韓銘一眼就認出了一輛邁巴赫。
“喲,哪裏來的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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