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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夏卿卿閉上眼睛，有些機械地點了點頭。

跟我回家。

這句話，宋止說過不止一次。

宋止的跟我回家，表示的是，回到我身邊，讓我保護你。

又或者說，是回到我的控制圈。

但是夏卿卿，只是想回家。

她所有的反抗和努力被一次次打擊，所有的話語和行為被一次次曲解。

流言的巨錘一次次地砸在夏卿卿的心上，每砸一次，裂隙更深一分。

她好像一個沉溺在水中的人，每次以為可以奮力游上岸的時候，卻又被人狠狠地推進水中。

可她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放棄。

直到那個最後推她入水的，是她怎麽都不敢去想的人。

他靜默地待在她的身邊，制造誤會，伺機而動。

然後精準一刀，刺得她再無還手之力。

夏卿卿痛。

心痛，身子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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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去接受更多的刺激了，她需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沒有人會傷害她的地方。

濃烈的血腥味反複地湧上喉嚨，她又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在宋止還蹲在她的面前。

窗外柔和的夕陽照在他的半邊臉上，橙黃的光影順着他的鼻梁一路向下。

他嘴角邊是不可思議的耐心，兩只手伏在扶手上一動不動。

夏卿卿慢慢朝宋止的左臂伸出手，宋止立馬将左手擡起想要去握住她的手。

她卻又迅速将自己的手收回，然後從這條打開的縫隙中下了沙發。

宋止左手蜷動了一下，收了起來。

原來她是要自己讓開。

夏卿卿像一只行屍走肉，垂着眼收拾着房間的東西。

衣服，化妝品，鞋子，全部雜亂無章地放在箱子裏。

她沒有力氣去整理，也沒有精力去在意。

僅僅是維持着這副正常的模樣，已經讓夏卿卿感到喘不過氣。

宋止站在房間裏看着她慢慢收完自己所有的東西，然後打開房間門讓郁風進來搬走了箱子。

夏卿卿穿上那件黑色羽絨服，然後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随着宋止往酒店外走去。

走到門外時，她甚至沒有力氣擡起頭去看周圍的世界。

晚風已然有些刺骨，夏卿卿雙手抱胸身子緊繃，突然停在了酒店門口。

宋止立馬止步，提着她的帽子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言語有些緊張地說道，“不要把自己逼太緊，這樣對你沒好處，回家調整兩天不代表你逃避或是…”

“我知道。” 夏卿卿無聲開口，“但是我還沒和劇組請假。”

宋止看着她的嘴巴理解一會，才知道她不是改變主意了，懸起來的心裏又放了下去，“我已經讓郁風去聯系過了。”

宋止說完，忽然眼神凝重了一下。

“謝謝。” 夏卿卿說道。

宋止心裏又一次緩了口氣，他害怕夏卿卿對因為他的自作主張生氣。

但是好在沒有。

夏卿卿又重新低下頭，朝停車場走去。

可她剛走沒幾步，宋止忽然摟上了她的胳膊，然後帶着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夏卿卿剛要擡頭看他，帽子卻被宋止左手按着。

“我們走另外一條路。”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可是夏卿卿被限制的視線和他的反常卻讓她心裏泛起一股異常。

有什麽，是不能讓自己看見的嗎？

宋止卻沒有多說，只一路帶着夏卿卿快速地從另一條路繞進了停車場。

郁風已經把箱子搬上車，站在車外等着了。

“夏小姐，東西已經放上車了。”

郁風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安靜的停車場顯得格外刺耳，夏卿卿剛想點頭說謝謝，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刺耳的罵聲。

“傻b賤人現在知道要臉了！”

夏卿卿身子瞬間僵硬定在原地，她背脊迅速發燙然後出了一層冷汗。

“秦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你這萬人睡的表子！”

又是一聲刺耳的罵聲，卻是來自另一個同樣憤怒的女人。

夏卿卿臉上血色全無，她面向車子的身子卻不受控制地慢慢轉過去。

“卿卿，別聽。” 宋止兩只手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夏卿卿的耳朵，然後隐忍地對郁風說道：“錄像取證。”

“好的。” 郁風顯然也有些被吓到了，但他還是立馬恢複理智拿出了手機對着一路跟到停車場的三個女人錄起了像。

“錄像錄你媽！就你會錄！夏卿卿你為什麽不直接去死！”

女人尖厲的聲音透過宋止的指縫直直刺入夏卿卿的耳朵，她心髒好像徹底失控，整個人失去了支柱。

宋止趁着那人不再謾罵的縫隙快速打開了車門把夏卿卿推了上去，然後對郁風喊道，“郁風，開車。”

“好！” 郁風咬牙看了看對面幾個還在罵罵咧咧的瘋女人，收起了手機，同樣迅速地上了車。

車子快速地使出了車位，那幾個女人似乎還是不過瘾，直接沖了過來指着窗戶瘋狂謾罵。

郁風一腳油門掉了個頭，然後擦着那幾個女人沖了出去。

宋止眼神狠厲地掃過車外的幾個女人，然後又快速收了回來。

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正把自己縮成一團靠着車門微微地顫抖。

她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兩只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臉逃避着這一切。

“卿卿。” 宋止伸手想把她的手拿下來，她卻無動無衷。

“卿卿，那些人是瘋的，你沒有錯。” 宋止努力克制着自己聲音裏的情緒安撫着夏卿卿。

夏卿卿的身子卻越發劇烈的顫動，她好像一只受了傷的小動物，嗚咽地躲在一角療傷。

但是宋止做不到袖手旁邊。

他直接摘了夏卿卿的帽子，然後拉下了她緊緊捂在臉上的雙手和口罩，剛要開口，卻發現無法出聲。

夏卿卿兩條眉毛痛苦地蹙在一起，眼角盡是淚水，眼眶更是紅得不像話。

嘴唇被自己生生咬破，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宋止心裏好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他做不到站在一邊理智地去叫夏卿卿要堅強，這一切與你無關，你不必為其他人的錯誤買單。

因為他的心不知為何，和她一起痛了起來。

為什麽？

為什麽他也會這樣的心疼和痛苦。

宋止伸手撫上了夏卿卿咬破的嘴唇，将血跡擦幹。

然後敞開外衣，将夏卿卿摟到了懷裏。

夏卿卿掙紮了兩下，選擇了放棄。

她太累了。

宋止抱了夏卿卿一路。

他面色陰冷，給公司的法務發去了郵件。

郁風一路飛車，終于在晚上九點，開回了夏川。

“卿卿，到家了。” 宋止望着懷裏一路無言的夏卿卿，輕聲說道。

懷裏的人好像有些遲緩地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伸手去開門。

夏卿卿眼神空洞地下了車，然後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

她拖着步子慢慢往前走去，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卿卿。” 宋止發現她越來越不對勁，快步走上前拉住她，“夏卿卿，你不要這副樣子。”

夏卿卿擡眼看他，眼裏盡是恐懼和迷茫，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夏卿卿，你從前的倔強和堅強呢！” 宋止發現，他的放任不管只會讓她越來越沉淪，他沒法坐視不管，“你當時離開我的勇氣呢，都去哪裏了！”

夏卿卿卻還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宋止，她微微張口，發出了一點細小的聲音。

“嗓子好點了？” 宋止眉眼有一絲舒緩。

卻緊接着就聽到她低低地說道：

“我是個壞女人嗎？”

宋止眼神驟緊，他兩手扶着夏卿卿的臉龐，彎下/身子急切地說道：“夏卿卿你不要胡說！”

夏卿卿卻自顧自地笑了一聲，一行眼淚掉了下來，“可是他們都這麽說。”

她眼裏的破敗和絕望深深刺在了宋止的眼裏，他牙關緊咬用力說道：“夏卿卿，你不能這樣放任自己沉淪！”

“沉淪…” 她喃喃重複道。

宋止看着面前那個被漫天的流言擊垮的女人，整個人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那種他人生前二十六年從沒有過的無力感。

他想要夏卿卿振作起來，可他卻無能為力。

冷風呼嘯穿過別墅前面的院子，夏卿卿絕望地伸出手推上宋止的胸膛。

她連站立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她必須在自己摔倒之前回到房間。

可她還沒能離開宋止的身邊，就迎來了一個鋪天蓋地的吻。

一個同樣透露着絕望與迷茫的吻。

宋止左手緊緊摟着要從自己身邊滑下去的夏卿卿，右手深深按着她的頭。

他心裏的憤怒、痛苦和無能為力劇烈地擊打着他的神經。

他像一個快要被逼瘋的人，逐漸被這失控感占據上風。

宋止奮力地攫取這夏卿卿唇上所剩無幾的溫柔，一絲血腥味傳入了他的口舌。

而後，一切更甚。

嗅到了血腥味的獅子，怎麽會放棄。

食髓知味，徹底沉淪。

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懼感爬上宋止的心頭，他知道自己開始失控。

但他無法挽回，又或者，無意挽回。

薄唇輕啓，他輕易撬開她的牙關，然後一路深入。

宋止身子裏的某一處血液仿佛被喚醒，它拼命地在這寂靜的夜裏叫嚣。

他瘋了。

沒錯，宋止真的瘋了。

因為夏卿卿一點，也沒有反抗。

而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毫無意識地暈在了宋止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