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黑暗中的水手-第一節

第十三章黑暗中的水手-第一節

我的愛人，你有給誰寫過一封信嗎？你還記得裏面蘊含的情感嗎？

我曾寫過信，原件早都沒了，只有文字還在。但也不在我的腦子裏，我記不住那些，甚至當我再讀時，連當時的感情都複現不出。

不是完全複現不出，我也還有些感受，但覺得不夠，不及印象中當初落筆的十分之一。

可是我并不為此失落，我懂得體會了，不盈溢的感受也有它的特別……

——

分手以後趙绮雨就再沒有來過三樓的自習室，那雅座就成了我和麥兜的專屬，我們也愈發熟絡。

這天傍晚我到自習室，看見麥兜的桌面上放着幾本書和一件快遞，但是人卻不知道跑去哪了。我馬上意識到應該趁着這機會看看快遞上的信息，或許有她的真名呢。想到這我拿出手機，伸長了胳膊把快遞單照了下來。放大照片——果然，收件人寫的不是“麥兜”，而是“楊舒語”三個字。我正要體會她的名字，麥兜就走了進來。

唉，來了，幹嘛去了。我笑着和她打招呼。

去衛生間了。

我有問過她的真名，但她不願意說，她說：名字只是一個标簽，貼在你的腦子裏，有一個能讓你找得到我就夠了。

我覺得楊舒語這名字很适合她，她說話确實很讓人舒服，但還不能确定這就是她的名字，也許她是替別人拿的快遞，又或者是其他标簽。

我問：買的什麽好東西？

她挑逗地笑着，說：不告訴你。

哦……我滿意地哦了一聲，我覺得那八成就是她的快遞了，但還要再确定一下，給快遞單上的收件人號碼打一個電話。

我記下了電話號碼在書上，剛拿起手機要撥，突然想起她的手機從沒響過，而且此時手機沒有放在桌上，即使是她的號碼，我也沒辦法知道。我放下了手機，低頭盯着書，想起還有一個機會——她不像我，我讀書很慢，是一個字一個字扣着讀，有時候一句話字多了，我還要多讀兩遍，不然就讀不明白。而她則可以讀得很快，并且邊聽歌邊讀，最讓我羨慕的是，即使這樣的方式讀書，她仍能記住書中那些經典的句子。

果然，一會兒她便從包裏把手機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又去書包裏翻，拿出了纏在一起的耳機。我見狀馬上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等了幾秒，看她的手機亮了，便按了挂斷，她手機的屏幕畫面似乎也又有了變化。

她整理好耳機線，才詫異的看到手機有未接來電，但也沒有在意，按了幾下屏幕，戴上耳機繼續讀書。我在心裏暗笑，也低頭自顧自地讀書，沒有表現出什麽……

自從恢複單身我總有些不太适應，心不能靜，書也就不總讀得進去。不過好在剛分手的那幾天正在讀《白夜行》，我特別喜歡那充滿了仇恨的男主人公，所以并不覺得時間難熬。但昨天我已經讀完了那本書，而且還為亮司的死郁悶了大半夜，我覺得這樣的壞人應該長命百歲才對，畢竟好人才是不長壽的。現在又不知該讀些什麽書好了，有心想把《人性本惡》拾起來，卻不知道從何下手，最終選了本新買的，也是麥兜推薦的——《大宋權力場》。果然這本書很有意思，有不少鈎心鬥角的故事，而且因為是直述，所以也不會覺得墨跡，加上我本就對歷史感興趣，所以很快就讀了進去，還與麥兜聊了聊對王安石的看法。

轉眼已經晚上八點，麥兜向來到這時候就要準備離開自習室了，她走以後這滿當當的自習室對于我來說就空無一人了。

楊舒語，你每天這麽早走幹嘛去？

陪舍友跑步，我的舍友有好幾個都喊着要減肥。

聽到她自然而然地回答，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哦……好事，你确實應該陪着，你也該減減肥了。

什麽！她咬牙切齒，但嘴角是上揚的，說：我很胖嗎？

還行吧，挺壯的。

把胳膊拿過來給我。說着，她把手伸向了我的胳膊。

幹嘛你要！

沒事的，把胳膊拿過來給我。

玩去吧你，我傻行了我！

你們北方人說話真的好奇怪……

唉，行行行，說正經的，別跑步了，你陪我去遛彎兒吧。

為什麽要我陪你啊？

我想遛彎兒啊，我以前大一時候老遛彎，就是現在沒人陪我遛了。你看我這剛分手，我也讀不進書去，溜溜彎兒散散心，是不是？

我軟磨硬泡了許久，她才答應，很快我們收拾東西下樓，到了樓下我便點燃了一支煙。

熄了它，吸煙對身體特別不好……

唉唉唉，得得得，打住，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但是有益身心健康，知道嗎？

歪理！

吸煙解憂，知道嗎？而且吸煙暖肺。

歪理！

我還打算再說一下歪理，可她的手機進來了電話，是她媽媽打來的，我仔細聽着她用粵語和媽媽說話，盼着能不能聽出一些。

過了五分鐘，她終于打完了電話。

你還說我們說話怪，我的天呢！什麽玩意兒唧了呱啦的，說的還呗兒快。

哈哈……你聽懂什麽了嗎？

我就聽懂“媽、沒啊”，哦！還有“我”……

能聽懂這些已經很厲害了。我舍友也都是北方人，她們一個字都聽不懂。

你想家嗎？

當然想啊……天津的空氣太幹了，我覺得我的皮膚都要裂開了。

還好吧……畢竟有海有河。

我到天津的第一天，二十年的濕疹就被治好了。

這麽邪性？而且你們南方人還會得濕疹的嗎？

當然了，我們那邊特別潮，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但是我覺得你們不應該都适應了嗎？所以我以為只有北方人才會得濕疹。

北方人會得濕疹？你得過濕疹嗎？

我小的時候一直有濕疹，本來以為是過敏，後來去醫院看了才知道是濕疹。我小的時候在我奶家住，可能因為是老房子，房比較窪，所以很潮。而且我奶家還種了好多花，一到夏天全是黑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