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女巫

女巫

蘿絲合十雙掌，緊閉雙眼，微張的嘴唇似乎還想要叮囑些什麽，在夜幕降臨時再次化身為石雕。在她身旁的那一匹白馬，卻依舊維持了它白馬的模樣，只是在額頭處、蘿絲剛才伸手撫摸過的地方，多了一塊被淚珠懸空垂挂的黑色菱形寶石，寶石裏光彩熠熠，像是藏着滿千星辰。

“她又變成石雕了，但是我沒有察覺到詛咒。”

阿爾克密斯停下了與克裏斯的交流，看了看白馬又看向蘿絲化為的石雕像，身為一名煉金術士，他對很多東西都容易感到好奇。

“現在天又黑了，感覺比之前要黑的更早了一點。”

托克松開捏住自己耳朵的手，小跑到安格爾的身邊問：“隊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還要去小鎮內尋找線索嗎？”

其實他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不用，蘿絲剛才已經将最重要的線索告訴了我們，只要成功穿過那面反轉之鏡，應該就能回到我們原本的世界。”

雖然嘴上說的輕松，但安格爾并不覺得過程能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順利，若此地真有神明，那一定是一位惡神，他既然能将蘿絲的同伴們變為怪物，那他們沒準也……

神明的力量難以預測，如若他突然蘇醒該怎麽辦？

安格爾緊抿嘴唇，側頭看向了安士白。

但目前得知的有用線索，離開此地的方法似乎只有一種，他們必須得去。

即使安格爾感覺這裏應該還藏有別的秘密，但蘿絲剛才若說的都是真話，雖然不懂永夜之光那又是什麽，但若是此時的神明處于長眠之中，那他們就得抓緊時間趕在對方蘇醒前穿過反轉之鏡，這樣是最安全的辦法。

至于那位委托任務要護送的對象，此時已不在安格爾的考慮中，他更重視的是隊友的安全。

而至于安士白……

自從安士白先前問出了那句話之後，安格爾心裏就有了一種莫名的微妙感，直覺告訴他安士白說的就是那顆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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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爾現在內心的想法很多，擔心、忐忑、猶豫，害怕……各種情緒皆有。

最後，安格爾眼神誠懇的看向安士白問：“您能和我們一起去嗎？找到神明居住的地方，穿越反轉之鏡。”

如果安士白和他們一起，那就多了一份保障，要是安士白能幫助他們安全離開此地，他可以将那顆神秘的魔石交予安士白。

安士白看着他的眼睛，最後颌首同意了安格爾的請求。

“潘多拉的氣息影響了夢境，但是連最重要的東西都不問，靠他們自己肯定很難離開這裏。”

安士白在腦中聽見自己另一重人格的聲音，輕輕揚起眉梢在腦中回道：“我是個好人。”

嗯，沒錯，所以他會帶領安格爾他們安全離開。

“那就麻煩您了。”

安格爾見他沒有過多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心裏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用商量的語氣問，“現在還是晚上，那些怪物可能還在城鎮外邊盤旋，那我們等天亮後就出發？正好等天亮時沒準蘿絲就解除了石化，我還能詢問她一些事。”

“不用等，她已經再也無法解除石化狀态了。”

安士白走到馬車旁，看着白馬額頭上的那一枚寶石說：“蘿絲是一位女巫，她将自己最後的生命凝成了指路的結晶，跟着這匹白馬我們就能找到那座水晶塔。”

“永夜之光……穿越反轉之鏡。”

雖然不确定蘿絲是否真的再也無法解除石化，安格爾大步走到安士白的身邊問：“您知道永夜之光是什麽嗎？”

“永夜之光說的便是現在這種情況，日夜颠倒。”

安士白踏着光化為的臺階走上馬車，側頭看了一眼衆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最好是趁着夜晚時行動，在黎明到來之前找到反轉之鏡，你們要做好準備。”

在索拉瑪格大陸上，因為光明神的緣故，信仰光明的神職者們，在多年以前曾進行了一場異端清楚的戰争，女巫一族是戰争中被讨伐的對象之一，因神殿的緣故變成了不受歡迎的存在。

安格爾他們對女巫不了解，但此刻沒人質疑安士白說的一切。

*

在離開黑色小鎮之前，安格爾有詢問過安士白能不能出手相助，得到的答案是若非萬不得已，安士白不會出手，理由是太強烈的魔法容易引起時空的波動，加劇永夜的混亂，令神明提前蘇醒，

嘴上說着信任，內心還是有些許猶豫，但結果好像正如安士白所言的那樣。

蘿絲仿佛是這處小鎮的永夜起點，安格爾他們裝模作樣的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可是天色依舊沒有任何轉明的跡象，于是安格爾确定了安士白剛才說的都是真話。

“都準備好了嗎？”

安格爾坐在了馬車的駕駛位，克裏斯和阿爾克密斯分左右擠在他的身旁，另外的兩個隊友巴特和托克則坐在車頂上，安士白一人獨享車廂。

“這種情況下還想着懷疑別人，人類可真有趣。”

“不止是人類，所有的智慧生物皆是如此，趨利避害是本性。”

安士白手捧熱飲回應腦中的聲音，眼神平和的低頭輕抿，滾燙的熱水入喉，拟态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痛感，只覺得很舒适。

“都已經準備好了，趕快出發吧隊長，時間已經不多了。”

車頂上的巴特微微颌首，阿爾克密斯腰間挂着一圈的玻璃瓶，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接戰鬥的準備。

“麻煩你了，帶我們找到神明所在的地方。”

安格爾跳下去伸手摸了摸白馬的脖頸，随後跑回車上正身坐好，握緊缰繩揚手輕揮。

“嘶——”

極通人性的白馬甩了甩頸旁飄逸的鬓毛，額頭懸挂着那枚女巫留下的黑色水晶，馬蹄高踏，輕松拉動馬車筆直朝城鎮門的方向跑去。

“你們待會都當心一點，黑夜中可能還藏着怪物。”

安格爾左手旁放着武器，右手握住缰繩，提醒隊友之後又接了一句，“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害他們。”

畢竟那些是蘿絲的同伴。

女巫雖然曾被光明神殿驅逐，但是在這裏，蘿絲并不是他們劍痕小隊的敵人。

他們在這裏的敵人，不出意外應該是那位‘神’。

*

白馬拖着馬車穿過他們進入小鎮時的那扇門後，不知是不是克裏斯的錯覺，他覺得天色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更暗了些許。但此時更讓人在意的，是他們穿過那扇門之後，一望無際的黑夜裏，遠遠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音。

通身潔白的馬兒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筆直的朝一個方向前進，速度極快，如飛揚的風。

與白天時來的環境不同，白馬經過的道路還算平穩，受刑的稻草人好像不見了，換來兩旁極速後退的高大虛影，地上蔓延着枯藤，張牙舞爪的像一個個怪物。

半坐在車頂上的巴特眼眸裏泛着紫芒，巡視着威脅所在，阿爾克密斯從腰間掏出數枚燃.燒瓶，随時就準備朝旁邊扔去。

“先別扔。”

安格爾看見了阿爾克密斯的舉動，連忙出聲将他阻止，側頭看向兩邊道：“那些應該都是麥田和枯草，這條路上有大片的草地。”

“這樣嗎？”

阿爾克密斯聞言立即停下了動作，換成了一枚寒冰瓶拿在手中，實際上他與克裏斯幾人來時并未看見麥田，若是真如安格爾所說，這裏有一片枯草地，他這一枚燃.燒瓶扔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風聲突然加劇，遠方傳來一聲尖嘯，如利刃摩挲琉璃鋒芒，刺耳的聲音讓人後背發涼。

巴特擡起頭，與高豎犬耳的托克同時朝聲音來源看去，依稀看見夜幕中有一道巨大的黑色陰影，可還沒等他們看清，就見夜空中有魔法陣出現，随後一顆旋轉的紫色魔法球直線飛來。

“那邊！”

巴特微泛亮光的眼睛看向2點鐘的方向，揚手扔出一枚淬毒的匕首，同時托克揚起長弓，松弦接連射出兩枚旋轉的銀箭。

‘砰——’

匕首與魔法球在空中相遇，随後爆破，兩枚附魔後的銀色長箭同時射中藏身于黑暗中的怪物，不知有沒有死去。

“願光永存。”

克裏斯結束吟唱，揚手朝空中放飛一枚純白光球，然而無論他往其中輸入多少魔力，都只能照亮他們所在的範圍。

就像是指路明燈，光球浮空之時，遠方尖嘯的聲音由遠至近愈發瘋狂，吸引了更多未知的怪物。

怪物所在的地方與白馬前進的方向一致。

安格爾控制着缰繩，連忙側過頭對克裏斯說：“克裏斯你快将那顆球扔出去，這種情況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實際和想象的不一樣，原本是指望照亮環境，結果現在他們成了黑暗中唯一光源，不光格外的矚目，而且這些怪物似乎極其的讨厭光。

“它們在畏懼光。”

克裏斯揚起手中，将光球投向了遠方，回頭看向安格爾，“如你之前所說，也許不一定得是真正的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