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們不敬神明

你們不敬神明

“随便去問一問這大陸上誰最擅長玩弄人心，那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就是光明神殿中的所有人。”

阿爾克密斯的眼裏沒有任何情感，也故意學起尤利之前的模樣，笑容甜甜的看向神官，嘴角含着嘲諷，“您也贊同我這句話嗎？”

“你的笑容太難看了，你也沒有資格诋毀光明。”

他陰陽怪氣的話語令神官眼神頓時冷了下來，轉身背迎月光，面向阿爾克密斯問：“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麽？”

“沒有所以，我自以為自己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但您似乎沒有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另外……原來您也知道自己這幅樣子很難看嗎？”

阿爾克密斯朝神官笑的很嘲諷，還故意将嘴角上揚的更厲害，直到自身拉滿了仇恨，見神官将手中的銀色刀尖對準他時，阿爾克密斯才不慌不忙的停止了虛僞的恭維，再次出聲道：“你确定不看一看自己身後嗎？”

神官聞聲側頭，阿爾克密斯立即抓住機會朝他扔出兩枚魔瓶。

“看了又如何？”

神官察覺到了阿爾克密斯的動作，卻被安士白屏蔽掉了更多的感知，眼神冷漠的看向弧線朝自己飛來的魔瓶，将刀尖一點虛空，“話那麽多，結果就只會耍些小把戲而已嗎？”

“轟！”

無形的波紋将魔瓶定格，洩憤似得捏碎爆破，轟鳴烈火纏繞風暴，狂野瘋長的荊棘肆意在地面蔓延。

風吹動發梢朝後狂擺不止，阿爾克密斯輕輕的‘嗯’了一聲，随後故作羞澀的腳尖點地，“你要是這樣認為的，那我幹脆也不反駁吧，畢竟本來也只是個小把戲而已，結果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讓你上當了。”

“所以？”

神官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底氣，正準備控制荊棘将阿爾克密斯也抓住，誰知卻突然聽見耳畔傳來一聲巨響，随即察覺到身後有大片的陰影朝他倒塌。

“你都做了些什麽？”

神官立即朝發出聲響的來源處看去，才發現自己身後那尊受難神明的石雕，竟然不知何時已被炸斷了雙腿，殘喘傾斜的向他垂倒而來，那個機械制造的石像鬼還在不停的投擲出魔瓶，轟炸那些十字架與荊棘。

他的珍藏将要被全部摧毀，這都還不算什麽，對每一個獲贈了光明之種的神、聖職者來說，光明神是他們的信仰，是精神支柱，哪怕摧毀的只是一座石雕，依舊罪惡滔天。

“你怎麽敢？”

當眼見石雕像崩塌的一剎那，神官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由滿面微笑鄹然變至陰沉的可怕，像是情緒突然間憤怒到了極致，随時會如火山爆發。

刀尖用力的劃破虛空，無形的魔力将崩塌的石雕定格，将每一寸的碎石複原。

神官閉上雙眼後又睜開，眼裏有血色紅光閃耀，他冷冷的看着放肆飛舞的石像鬼與阿爾克密斯，話語一字一頓，“你們，該死。”

“唧唧，唧唧唧！”

機械石像鬼沒有懼怕的情感，還在用力拍打着翅膀，最後從嘴中噴出黑色濃煙。

“沒用的，在我眼中沒有黑暗。”

神官将刀指向了阿爾克密斯，地上瘋湧的荊棘如狂舞的毒蛇，全部一齊朝他撲咬而去。

“誰說的？明明有用的。”

阿爾克密斯摸了下空間戒指，後退的同時掏出一大把魔瓶朝地面用力摔砸，随即冰霜蔓延，冷風凝形化為護盾擋在荊棘必定經過之處，同時笑着對神官說：“你要不要再看一眼身後？”

神官微側過頭，才發現束縛克裏斯的荊棘與十字架也同樣被烈火燒毀，遁入陰影中的巴特腳步輕盈，借助濃煙的遮擋将克裏斯救下，還順帶又添了些燃料，讓烈火燒灼的更為猛烈。

“你們不敬神明，你們有罪——”

神官眼中的紅色更深，他将手中刀割破虛空和自己的手掌，于是天花板上便有了黑色的烏雲，随後落下了猩紅色的雨。

如血一樣的雨帶着腥臭難聞的氣味，落下時将烈火澆熄，還滋養了因火焰受傷的荊棘。

雨幕密集、噼裏啪啦的落個不停，肩扛克裏斯的巴特在雨中顯行。

“找到你了。”

被割開的手掌還在流血，但是神官好似沒有痛感一樣，另一只手緊握奢華至極的匕首，将刀尖在空中指向了巴特的胸口，于是烏雲翻湧，雨中将落的紅雷如刀。

‘轟！’

雷聲轟鳴。

巴特扛着依舊處于昏迷中的克裏斯，咬緊牙關朝安士白的方向跑去，紅雷将至。

“當心！”

阿爾克密斯神情緊張的大聲提醒，同時控制空中的石像鬼趕去。

就在紅雷落下的剎那，全力扇動翅膀的石像鬼終于飛到了巴特的身前，收翅落地化為一座惡魔石雕替他擋下了這一道血色雷電。

“沒有用，你們逃不掉的。”

神官手中刀尖追随着巴特的身影而動，于是烏雲中有更多的雷電在彙聚。

“身披光明卻內藏黑暗，比起不敬神明，我們遠不如你惡心。”

血雨淋濕了安格爾的頭發，但是他的眼神裏毫無畏懼，揚手朝神官投擲出一柄黑色長劍，同時大步朝哈裏斯疾行追擊。

黑芒閃爍，利劍擦臉而過，刮出一道血痕。

神官的臉上開始流血，但是他無視了傷口，就在安格爾即将靠近自己的瞬間，哈裏斯伸出流血的那只手，一把掐住了安格爾的咽喉，藍色的瞳仁即将被血色完全吞沒，“在這裏，我就是神，沒人能反駁我。”

“咳、咳……”

安格爾被神官單手提起，懸空離地，雙腳試圖踢向哈裏斯的腹部，但是虎口用力掐住脖頸導致他呼吸困難、全身乏力。

托克的耳朵與頭發同樣被血雨打濕，濕漉漉的看上去可憐而且禿，在原地焦急的來回踱步，最後側頭看向安士白真誠的請求道：“安大人，麻煩您救救安格爾。”

破夢的關鍵點其實是克裏斯，安士白在夢境開始前便賦予了他破夢的力量，但是安格爾他們都并未意識到這件事。

血雨對安士白沒有任何的影響，聽見了托克的請求，安士白輕輕颌首應了聲好，随後彎腰将懷中的白馬放在了地上。

若是自己不出手可能夢境還要繼續拖延，最後安格爾他們将全部化為潘多拉的養分，這是安士白所不願見到的，于是他起身時的指尖輕點虛空，時空發生了變換。

安格爾、巴特，克裏斯以及阿爾克密斯同時來到了他的身邊，另外在神官原本掐住安格爾的那只手的手掌裏，突然多出來一塊暗紅色的記憶結晶體。

同時在白馬落地的瞬間，它身上開始亮起純白光耀，擡頭朝神官的方向輕叫了一聲，血雨驟停。

神官這才發現了安士白的存在，驚恐無比的将手中結晶體摔在地上，随後眼神陰郁的朝安士白看了過去，“你都做了些什麽？”

“你若是神明，為什麽要借用你老師的雙眼？你又在害怕什麽？”

安士白看清了他眼中的魔紋，那是光明之種即将成熟的标志，随後唇角輕輕上揚，被神官摔在地上的結晶體改變形狀，最後變成了尤利的模樣。

尤利還保持着變為晶體前的姿态，眼神怨毒的看着安士白，同時艱難的想要爬到哈裏斯的腳邊。

安士白揮了下手，定格了他與神官的時間，滿地野蠻生長的荊棘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尤利的腳踝。

“您好厲害啊！”

托克将嘴張的大大的，一臉崇拜的看着安士白問：“您是知道了些什麽嗎？”

“知道了一些秘密而已。”

安士白掌中有光，治愈了克裏斯身上的傷口，等他恢複意識後，安士白看向了地上的尤利，“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記憶。”

克裏斯面色逐漸紅潤，真誠的和安士白道謝。

“您是指尤利西斯？”

阿爾克密斯眼神不善的望向尤利，“也就說我們之前經歷的一切，都與他有關系？”

安士白點頭說是。

“早知道我就不接這個委托了。”

安格爾頓時懊惱的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他的模樣是我們委托要護送的對象，但是他也可能和我們一樣變成了孩童外貌。”

巴特伸手指向了哈裏斯，又指向尤利，擡頭看着安士白禮貌的詢問：“您剛才說，借用老師的雙眼是什麽意思？”

安士白思考了幾秒，“簡單來講，他用記憶編造了一具身體，但他畏懼這份記憶，只有尤利才是他自己，我察覺到一些魔力波動，若是那具身體的本人在這裏，你們會在瞬間死去。”

巴特還想問些話，地面突然出現了異樣的情況，荊棘将尤利和記憶化為的神官纏繞，吞噬了所有束縛着枯骨的十字架。

那份記憶與尤利一言不發的任由荊棘将他們吞噬，眼裏冷漠的看着安格爾他們的方向，最後糾纏着化為了一顆鼓動的繭，縫隙間長滿了血色花苞，內裏似有新生命在孕育。

頂上的天窗亮了，聖光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