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婚途

婚途

車裏，宋憶鳴正用濕紙巾幫戚思洲擦手指，細致到連指縫都不放過。

他慢悠悠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真可愛。”

“哈？”戚思洲難以理解，吃東西蹭了一手叫可愛？難道不是埋汰？

“嗯……”宋憶鳴笑容不止，用自己的手比了比戚思洲的，“差不多诶。”

戚思洲盯着宋憶鳴比自己長出的那截手指：“你眼睛有問題嗎？”

宋憶鳴仍是笑，壓都壓不住，戚思洲冷靜下來，他倒是開始興奮了，從上車到現在，簡直像活在夢裏。

結婚結婚結婚結婚結婚……

他居然真的提出來了，最重要的是戚思洲沒有反對！

“我自己來就好。”戚思洲試圖抽出手指，但這次宋憶鳴抓得緊緊的。

要說後悔，戚思洲并沒有多後悔，他今天不爆發，有些事情遲早也要說，只是他沒想到走向會是這樣。

“有些話我要向你坦白。”顧不得羞不羞恥，既然已經這樣了，他必須說實話，“我承認我很喜歡你，但那種喜歡，我不知道是不是愛情。”

“喜歡，不是愛情？”宋憶鳴覺得他矛盾得可愛，“那是什麽？”

戚思洲：“性。”

“性？”宋憶鳴又懵又喜。

“準确地說，你是我的性幻想對象。”戚思洲坦白道，“第一次，我對一個人産生了性沖動。我覺得那是喜歡，如果不喜歡，我不可能頻繁地夢到你。但如果說是愛，我不确定。這一點我不能隐瞞，當然我也隐瞞不了，上次在畫室，你已經看見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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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憶鳴本以為戚思洲藏着那張照片，是懷念他離開的七年多，沒想到竟然是因為……

“性？”他眨了眨眼睛，兩只手握緊戚思洲，“真的嗎？我是你的性幻想對象？”

他這反應讓戚思洲有些惶惶：“幻想，一般都是幻想美好。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宋憶鳴用力點頭：“我以後一定好好保護自己的臉！”

“啊？”戚思洲将另一只手放在宋憶鳴腦門上測了測，“你是在說胡話，還是你本來就很變态？被當成性幻想對象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

宋憶鳴拉下他的手，輕輕一吻：“是的，我很高興。因為你想的是我，因為我有吸引到你的外貌。”

戚思洲：“即使只是外貌？”

“愛也不一定長久。”宋憶鳴說，“能存在一點吸引力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宋憶鳴靠臉，那麽戚思洲不禁要問：“我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你本身，你的全部，我都喜歡。”宋憶鳴笑了笑，“所以你說的我讨厭你這件事，永遠都不會發生。”

“你是真的、真的想跟我……”

“以前的我配不上你，現在的我擁有很多，可能對你來說微不足道，即使你不需要，也不會給別人。包括我，哪天不能再吸引你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不休。”

他姿态放得如此低，戚思洲不可能毫不動容：“我沒你想得那麽好。但有一點，我喜歡的會一直喜歡，不會突然不喜歡。可是‘愛’對于我，太高深了，我不會貸款未來，更不會占蔔我們的‘婚途’。”

“不用想那些。”宋憶鳴越過阻礙擁抱他，“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其他什麽都不要。”

*

“戀愛腦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是牧凱對宋憶鳴的忠告，也帶着點調侃的意思。

牧凱不擔心別的，更不懷疑戚思洲所說的喜歡，但人家也說明了，喜歡不是愛，萬一以後遇到了真愛，宋憶鳴怎麽辦？

宋憶鳴卻不以為意，他現在比誰都幸福：“戀愛腦只會讓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真結婚？”牧凱不敢置信，他以為“結婚”是他們确定關系時随口說的，“而且這麽快？”

“我說想在二十五歲之前有一個家，他同意了。”

“哪天？”

“生日前一天，我們就去辦意定監護。”

牧凱掐指一算：“520那天？”

宋憶鳴得意道：“是不是很浪漫？”

“朋友，你跟家裏商量了嗎？我不是說別的，就這麽多……”牧凱第一次被宋憶鳴的富有震驚到，“房子，車，黃金，國債，還有……”

宋憶鳴：“你覺得我在意這些嗎？”

“那你也不能讓自己一無所有啊。”牧凱撿起桌上的幾本房産證，“就算你都給思洲，思洲也一定不會接受。到時候這些都變現了，你再想買回來，就不是這個價了。”

宋憶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撥出車鑰匙：“那就把車賣了吧，這幾輛車停着也是占地方，早賣出去還能少貶值一些。”

這個倒是可以，宋憶鳴平時開不了這麽些車，而且勸住了賣房子，再勸他不賣車就沒那麽理由充足了。

牧凱點點頭：“都幾成新？”

“我爸以前開的，我也不太清楚。”宋憶鳴擺擺手，“你看着賣吧，我會給你抽成的。”

“抽成就不必了，我只求你別犯傻。”牧凱把鑰匙一一裝進包裏，“還有一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說的不想給思洲壓力？這樣難道不是壓力嗎？”

“是壓力，”宋憶鳴嘆了口氣，無奈道，“但也是安全感。”

牧凱腳步一頓。

“你說我不該讓自己一無所有，我當然知道。”宋憶鳴提起茶壺倒了杯水，“他缺乏安全感，我比他還缺，但我卻表現得那麽堅定。我安慰他，也是在給他壓力，因為我了解他是什麽樣的人。他跟別人不一樣，在我付出一切後，即使他不喜歡我了，也不會抛棄我。”

牧凱只想給他點警示，沒想到突然給他整悲觀了，剛才還滿心歡喜的，現在這樣真讓人不好受。

“別這麽悲觀嘛，我跟你開玩笑的。”

“不是悲觀，而是認清了真實的自己——抓住機會就推翻一切，出爾反爾。”宋憶鳴把水杯遞給牧凱，“不過還是很感謝你為我着想。”

“我就是個操心的命，但我也就操心到這兒了。”牧凱接過水杯，“從前的事不管你怎麽想的，我就是過意不去，這下還清了。”

牧凱拍拍他的肩膀：“總之，你以後就可勁兒幸福，幸福之餘，如果我有事找你，你理理我、幫幫忙，我倆就算沒白認識一場。”

宋憶鳴開玩笑說：“你還沒放棄讓我去你的雜志社啊？”

“身邊這麽好的資源不用，你當我傻麽。”牧凱喝完水放下杯子，“走啦，一起去把車的照片拍一拍，我好挂在朋友圈幫你賣。”

宋憶鳴跟在他身後下樓：“待會兒看哪一輛最喜歡，你留着開吧。”

牧凱沒接受：“我那車才剛買幾個月，換着開我怕冷落它。”

*

戚思洲在想怎麽跟家裏人說這件事——他要跟宋憶鳴結婚了。

按照秋紅薇女士的說法，等有那麽一天，家裏是一定要辦婚禮酒席的。現在這一天真的來了，還這麽突然，別說家裏人，就連戚思洲自己都是懵的。

雖然無法被婚姻法承認，但他們可以獲得意定的法律保護。

戚思洲此前從未了解過這些，還是宋憶鳴提的，他真的将一切都考慮好了。

秋詩意路過畫室，見門敞着，燈也亮着，進去發現戚思洲躺在沙發上發呆。

“喂，不畫了就回房間，別又在畫室睡着。”

戚思洲盯着垂下的吊燈墜子，突然來了句：“你知道意定監護嗎？”

“意定監護？”秋詩意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這個，一邊疑惑一邊點頭，“知道啊。怎麽了？”

戚思洲說：“下個月，我要跟宋憶鳴去辦理那個。”

“你跟宋憶鳴辦就——”正打着哈欠的秋詩意猛地驚醒，“什麽？你要跟他辦理什麽？”

“意定監護。”戚思洲重複道，“他說，如果我倆不移民，在國內就只能這樣結婚。”

“結婚？！”秋詩意大為震驚，沒控制住音量，“你們都決定結婚了？這麽快？”

“嗯。”戚思洲從沙發上坐起身，面對秋詩意，“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秋詩意：“建議倒沒有。”

戚思洲：“等明天把這事兒告訴爸媽……”

秋詩意了然：“媽肯定要大操大辦。”

戚思洲苦惱：“所以我在想，能不能簡單點兒。”

“反正婚禮省不了。”說到婚禮，秋詩意想起一件事，她掏出手機坐到戚思洲身邊，“對了，我剛看見牧凱朋友圈發了好幾條動态，賣車的。”

“牧凱要賣車？”

“哪是他啊，他說幫朋友賣的。我好奇就私聊了他，你猜他幫誰賣的？宋憶鳴！”

戚思洲接過秋詩意的手機：“宋憶鳴為什麽賣車？”

“原本我也不知道，現在想想，他該不會是為你倆結婚的事兒吧？”秋詩意用食指敲擊着臉頰，陷入思考，“婚前財産處置？犯不上啊，意定監護協議又管不着財産分配，除非他另立遺囑。”

戚思洲聽不得這話：“你幹嘛咒他？”

“這是事實。”見哥哥拉着張臉委屈巴巴，秋詩意抱住他的肩膀揉揉搓搓，“行行行，我不該這麽說，下次不說了。”

戚思洲哼哼了兩聲，對秋詩意沒有誠意的哄人表示抗議。

“好了，還哥哥呢。”秋詩意抱着他，聲音放緩，“看來你真挺喜歡他的，随便說說都不讓。”

戚思洲沒回答。

秋詩意将他的腦袋摁下順毛：“緊張？”

戚思洲枕着她的肩膀：“……嗯。”

“咱家這麽多人向着你，別緊張。”秋詩意說，“你想做什麽、想喜歡誰、想跟誰在一起，爸媽和我都會支持你的。”

戚思洲點頭：“嗯。”

順毛突然變成亂抓，将哥哥的頭發弄得亂糟糟後，秋詩意笑了下：“趕緊回房間睡吧。再胡思亂想，搞得畫室亂七八糟，看媽明天說不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