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婚途

婚途

秋紅薇并不講究什麽壓不壓軸，走紅之後還是照常登臺。

到了點唱環節，戚思洲拿起點唱本給宋憶鳴：“你點吧。”

宋憶鳴心中已有選擇，很快将本子翻了一遍，指着一首：“這首怎麽樣？”

戚思洲湊過去看了眼：“這首很好。”

該說宋憶鳴的眼光好，還是說他運氣好？一下就點中了秋紅薇女士的代表作，而且這首也是她本人的最愛。

戚思洲拿了一顆開心果準備剝，旁邊忽然遞來一小碟剝好的。宋憶鳴什麽話都沒說，拎起茶壺給戚思洲續茶，續完又開始剝別的堅果。

表演開始的間隙，戚思洲習慣性地觀察周圍。畫畫重在觀察，以往來茶樓，就是為了觀察到更多生動的人物。

他轉向宋憶鳴那邊，恰巧斜前方有個人轉過頭，兩三秒的對視後，迅速轉了回去。

戚思洲一眼認出，是排隊購票時跟宋憶鳴說話的那個女生。

正在此時，彈唱聲響起，他腦子裏閃過宋憶鳴和那女生的對話。

“你是秋老師的新粉嗎？”

“算是。”

“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秋老師的作品？”

“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我跟你講哦，我們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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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那個時候，戚思洲恍然大悟。

又一碟堅果遞了過來，他看着宋憶鳴欲言又止。

“怎麽了？”宋憶鳴湊近他輕聲問。

戚思洲喉結滾動了兩下，最後搖了搖頭，垂眸接過碟子。

實在不知道說什麽，莫名其妙地偷偷關注，又莫名其妙地弄清真相，這些要怎麽解釋給宋憶鳴聽？

還不如爛在心裏。

本場結束後，戚思洲和宋憶鳴出了茶樓，在車裏等秋紅薇。

“阿姨要跟我說什麽？”宋憶鳴微笑，“可不可以透露一點？”

戚思洲突然問：“你本來就會這麽笑嗎？”

宋憶鳴沒有隐瞞：“要看對誰。我天生是不太愛笑的。”

戚思洲“哦”了聲。

“我又惹你生氣了？”宋憶鳴以為這回答他不滿意。

“生氣？”戚思洲問，“我什麽時候生過氣？”

“不是就好。”宋憶鳴說，“既然不生氣，那麽可以告訴我，阿姨找我是想說些什麽嗎？我要有個準備，不至于答得亂七八糟。”

“大概是……”戚思洲回憶了一下，“大概就是想問我們之間怎麽相處，然後還有婚禮怎麽辦，你家那邊有什麽意見。”

宋憶鳴十分驚訝：“婚禮？”

他覺得能跟戚思洲在一起已經幸運到極限了，也做好了默默陪伴的準備，現在竟然要公開承認他嗎？

戚思洲說：“我媽堅持要辦，你要是不願意——”

“願意！”宋憶鳴重複說着，“我願意的，我很願意。”

戚思洲本來想聯合宋憶鳴說服秋女士取消繁瑣的儀式，但宋憶鳴這反應，是高興得要哭嗎？

那就算了，辦就辦吧。

“有件事我想問你。”剛見面就想問了，一直拖到現在，戚思洲疑惑道，“聽說你在賣車？”

“車太多了，放在車庫也沒人開，索性賣了。”

“不是因為缺錢？”

“不是。”

戚思洲又問：“也不是為了處置婚前財産？”

宋憶鳴卻說：“是。”

這回答讓戚思洲眉心一緊：“什麽意思？”

“我說過要把所有的都給你。原本是想都賣了，但牧凱勸我不要賣，我想想也是，房子會升值，國債會上漲，直接給你才不算虧。”

戚思洲反問：“我有說過要收下那些嗎？”

“無論收不收，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宋憶鳴認真道，“我希望你給我一點安全感，希望你管着我。你知道的，從小到大都沒人管我。”

別的不論，那句“我也是你的”就讓戚思洲心動了。

他無法拒絕擁有宋憶鳴，他太喜歡宋憶鳴的臉了，他堅信自己可以畫這個人一輩子，這願望只有一輩子擁有這個人才能實現。

“這樣，你不會不自由嗎？”他問宋憶鳴。

“我要的不是自由，我要的是……”宋憶鳴眼瞳微顫，“你愛我。”

他說着淚水欲落，戚思洲心生憐惜，曲起手指去擦他的眼淚：“我知道了。”

宋憶鳴在那手指上蹭了幾下，眼中含淚地望着戚思洲：“對不起。”

他擡手碰觸到戚思洲的手臂，徐徐而上，握住戚思洲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聲讨好：“我給你很多壓力了嗎？”

“沒有很多。”戚思洲抹了抹他臉上的淚，“我本來就挺喜歡你的。愛，應該也不是很難，你會你教我就行了，我努力學習。”

說哭就哭，這人以前到底是愛豆還是演員？

但能感受得到，他是真情實感。

戚思洲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因為決定了要在一起，所以沒什麽不能為他做的。

“抱一會兒吧，”戚思洲主動說，“我想安慰安慰你。”

宋憶鳴點頭，戚思洲摟住他：“以前……我說高中的時候，每天早上上學、晚上放學，我總能見到你，你真的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還要更早。”宋憶鳴側臉貼在戚思洲脖子上，“在你第一次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戚思洲對此沒什麽印象：“那時候你才多大？”

“十五。差不多十年了，我都快二十五了。”

“竟然……我一點都不知道。”

“我有病，不敢讓你知道。”宋憶鳴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怕你知道後會讨厭我，我更怕自己會傷害你，所以才去了韓國。”

“每個人都會生病。”戚思洲誠懇道，“我也從不讨厭誰。”

宋憶鳴十分可憐地說：“我太貪心了，想做你眼裏唯一的星星。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我不配。”

戚思洲輕撫他的後背：“為什麽要貶低自己，你很好的，我很喜歡。”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醜陋的樣子，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為了得到你的憐愛，我會很裝很裝，我改不了。”

這話聽着怎麽這麽應景呢？戚思洲撫摸他的手一頓，問：“就像現在這樣？”

“……嗯。”宋憶鳴吸了吸鼻子。

這情況貌似在哪裏見過。

對了，以前秋詩意談戀愛的時候也這樣，不過她不是為了博得憐愛，據她本人說，會這樣是因為對那個人的偏愛。

“原來這就叫裝。”戚思洲了然道，“你喜歡就繼續裝吧，不過只能偶爾來一次，你總哭哭啼啼我會受不了的。”

“下次不哭了。”宋憶鳴立刻起身，用手背抹掉眼淚。

戚思洲笑了笑：“你跟我妹還挺像的，有時候襯得我很幼稚，有時候就襯得我像哥哥。”

宋憶鳴抿了抿嘴：“那你想要我叫‘哥哥’嗎。”

“哥、哥？”念出這兩個字後，瞥見宋憶鳴嘴角的笑意，戚思洲猛然察覺道，“喂，我可是比你大一屆的學長，你居然占我便宜。”

宋憶鳴溫聲說：“沒有。”

越溫柔越像在氣人，戚思洲瞪了他一下：“你還頂嘴。”

宋憶鳴說：“我不頂嘴，什麽都聽你的。”

戚思洲更氣了，看見秋紅薇女士來到停車場，立刻推開車門：“我不坐你車了。”

離開不過幾步，又返回。

宋憶鳴降下車窗，探出頭問：“丢了什麽？”

真是明知故問，戚思洲伸手：“給我。”

宋憶鳴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給了。”

“我的手機。”戚思洲甩開他。

“嗯……”宋憶鳴的表情完全不似調戲，反而像是正經的詢問，“幫你找到手機，我有什麽獎勵嗎？”

秋紅薇的車停在旁邊，兒子找手機一直沒回來，她打開車窗問：“手機真丢了？”

戚思洲說：“沒丢。”明顯看見手機在宋憶鳴右手上攥着，于是他彎腰趴在窗邊，伸手自己拿，“趕緊給我，我媽的車都準備——”

一個吻來得猝不及防。

“謝謝你給我的獎勵。”宋憶鳴親完一下就把手機遞出窗外。

戚思洲一不厭惡，二沒被吓到，只是當着家長，臉“唰”地紅了起來，轉身前回應道：“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