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鳴洲

鳴洲

外賣把藥送到，戚思洲立刻幫宋憶鳴處理了燙傷，包紮完畢，他站了起來。

“去哪兒？”宋憶鳴抓着他的衣擺。

“不是說過了嗎，”戚思洲摸了摸他的頭發，“我要去找魏清。”

“可是現在……”

“我必須今天跟他說明白，不管多晚。”

宋憶鳴慢慢放開了手，他知道他攔不住戚思洲。

戚思洲彎下腰吻了吻宋憶鳴的額頭：“在家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宋憶鳴想陪戚思洲一起去，可他又很清楚，如果面對魏清，對方再說出什麽刺激的話，自己很可能忍不了。

當着戚思洲，他真的不想再表現出躁狂的一面了。

*

“诶，戚思洲？”秋詩意剛準備開門就見哥哥從裏面出來，“你從上海回來啦？”

“嗯。”戚思洲簡短地應了聲。

“我們聚餐結束從餐廳打包了夜宵，等會兒你和宋——”

話沒說完，人已經走了。

秋詩意放下舉在半空的手，疑惑地看着戚思洲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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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思洲嗎，他這麽怒氣沖沖地往哪兒去？”牧凱送完喝了酒的秋詩意，準備回家時看見她落在車上的禮物，趕緊拿來，“這個你記得給宋憶鳴，明天他生日。”

秋詩意沒接，依然看着戚思洲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道：“他去那家幹嘛？而且還那麽生氣……”

“這個。”牧凱再次把禮物遞給秋詩意。

秋詩意直接連同手裏的夜宵一起推給他：“你先幫我拿進去，我有點事兒。”

她能有什麽事？還不是不放心自家哥哥。

只不過牧凱不清楚。

他一臉懵地接過所有，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先把東西拿進去。

*

走到這裏之前，戚思洲堅信自己是來講道理的。

可是當大門打開，那個傷害過宋憶鳴的人真真切切站在面前，他覺得自己沒辦法保持理智了，開口就是一句質問：“你到底有什麽毛病，白天跑到我家裏鬧那一通是想幹什麽？”

魏清顯然愣住了。

大晚上按門鈴，他想過可能是宋憶鳴告狀，也想過戚思洲可能會來找自己，但他根本想不到那個平時看上去內向溫柔、跟人說話斯文有禮的戚思洲會變成這樣。

開門前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卻沒想到開頭就讓他猝不及防。

見他沉默，以為他被罵懵、有了悔意，戚思洲不自覺收斂了剛才的态度，稍微放低音量：“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宋憶鳴了，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我打擾你們的生活？那我的生活呢？”

魏清突然開口，換戚思洲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對方怎麽能理直氣壯地反問這些。

“全世界都要圍着那個神經病轉？是嗎！”

事已至此，魏清再裝不了一點了，他知道戚思洲對自己的疏離，更堅信在自己和宋憶鳴之間，戚思洲會更信任誰。

“就因為我沒有爸爸，我就必須要承認一個生來富貴的神經病比我優秀？”

“憑什麽呀？憑什麽我要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哪怕他樣樣不如我，但是你，戚教授，你們所有人的眼裏都只有他！”

戚思洲想起那件事：“如果你是說考我爸爸的博士生——”

魏清笑了起來，跨出門檻，朝着戚思洲步步逼近：“我在意的是那個嗎？”

那一腳邁出，好像有什麽發生了改變。

戚思洲被對方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下意識後退，魏清卻還在靠近，退無可退時，魏清忽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你發什麽瘋！”戚思洲推開得很快，因為他看出了魏清傾身的意圖。

“發瘋？”魏清強吻失敗并不惱怒，笑着向後撸了把頭發，“戚思洲，這話我真想問問你。你發什麽瘋？喜歡宋憶鳴那個瘋子。”

戚思洲警惕地看着他。

“很好，看來我們都不算正常。”魏清毫不掩飾病态的笑容，“但我就是不懂，你圖他什麽呀？你以為他愛你嗎？他只是太缺愛，有人對他好一點，他就要緊緊抓住不放。”

“可是你有很多選擇，為什麽不選擇一個對自己更有利的？”說着，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哦對了，宋憶鳴很有錢，他爸留給了他很多遺産。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選擇他的，對吧？如果他什麽都沒了，你就會立刻抛棄他，對吧？”

“我選擇他，是因為他給了我期待未來的勇氣，是因為我也被堅定地選擇了，在你還沒出現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占據了彼此的視線。”

魏清嘲諷一笑，戚思洲這話于他而言沒有絲毫可信度。

“你說他缺愛，确實，他很缺愛，但他不會因此傷害別人。他愛我，但沒強迫過我，我給他愛，他總是接得小心翼翼。”戚思洲認真地問道，“至于你，你又缺什麽？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或是證明什麽？”

聞言，魏清表情驟變：“你知道什麽？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我對你不了解，我也沒有義務在你傷害了我愛的人之後去了解你。”

戚思洲一平靜，魏清反而破防了。

因為他說得沒錯，因為他把他看穿了，所以才能表現出這種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至少魏清是這麽想的。

“你把話說清楚！”魏清鉗制住了他的手腕。

到底誰來找誰要說法的？

戚思洲對這沒邏輯的糾纏很無語，正要掙脫，秋詩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分開了二人，同時一個毫不留情的耳光甩在了魏清臉上。

“要說就讓我來說給你聽！”

魏清被打得偏過了臉，轉回來後沖着秋詩意笑了笑，又無奈又荒唐的感覺。

秋詩意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挑釁，直接推搡了把他的肩膀，見對方還是那副态度，氣得掄拳又是一下。

打第三下的時候，不明真相的牧凱沖了過來拉着秋詩意：“有話好好說。”

魏清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低頭吐了口帶血的口水。

秋詩意更想打他了，但沒甩得開牧凱，牧凱還在勸：“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戚思洲也在旁邊拍了拍秋詩意：“算了。”

“……好，行。”

秋詩意一松口，牧凱也就沒有抱着她不放的理由了。

“我警告你，你聽清楚了，我是警告你！”秋詩意深呼一口氣。

聽到了一切的她恨不得揍得魏清滿地亂爬，但既然都攔着她，警告一番就算了。

她指着魏清：“不要再來我們家！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以後看見我的家人，你最好繞道走！”

但她實在低估了魏清，這種命令的語氣只會催化對方的逆反心理。

魏清扇開了秋詩意的手，表情不屑地說：“你憑什麽警告我。”

這下輪不到秋詩意發怒，牧凱抓起他的領子，将人一把摁到牆上：“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魏清簡直想笑，他舉起雙手，示意牧凱看看自己的行為。

牧凱詢問秋詩意：“沒事吧？”

“被狗撓了一下。”秋詩意甩了甩手腕。

确認秋詩意沒事，牧凱這才放開了魏清。

“魏清，你可以把這次當成警告。”戚思洲說，“宋憶鳴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是我的家人，因此我們家也不再歡迎你。如果遇見，最好就是陌路，不要搭話，不要強行拉拉扯扯，這是我對你的最低要求。”

“如果你這都做不到，那麽我們就會不可避免地發生類似今天這樣的糾紛。”戚思洲不想做得這麽絕，但被逼無奈，必須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後果就是，你不想被人戳穿的面目，我會毫不留情地撕碎。”

戚思洲知道他不想的，他還要在多數人面前保持完美優秀的形象，這也算是他的一點自欺欺人的虛榮。

或許有人知道他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麽，但只要不說出來，他就可以繼續自以為是地占着上風。

他并不是不清楚，所以才會在被戳穿一點就這麽惱羞成怒。

“你說呢。”戚思洲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