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樂歌(六)
樂歌(六)
樂歌醒來時,發現懷裏多了個小胖子,正縮着小手小腳,睡得香甜。
可不就是那個阿念。
“醒了?”祁辛笑融融地看着她。
樂歌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随手扯過被子給阿念蓋上,問祁辛:“這小娃兒怎的跟我睡在一起?”
祁辛說:“你喝酒喝醉了,他被酒氣熏醉了,這房間裏燃着醒神的香,索性便将你們一起放在這裏解酒了。”
樂歌“哦”了一聲,從床上下來,邊舒展身子,邊問他:“我師……呃,文昌帝君呢?”
“他在後山,這會兒心裏正難受呢。”
樂歌奇怪道:“他怎麽了?”
祁辛看着她,幽幽道:“他知道你命不久矣,心中自然自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樂歌梳理頭發的雙手忽然一滞,驚愕地看着他,而後頹然放了下來:“你們知道了啊。”
“嗯。”
是的,他們知道了。
在她醉酒昏睡的時候,祁辛仔細探了她的身子狀況。以他的能力,很容易便探出來,她身子虧損得厲害,怕是沒多少時日留在這三界了。
世間萬物都是有壽命的,不論是人、妖、魔,還是仙、神。她用未來的壽命換的現在的存活,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樂歌也并不覺得有多可惜。
大概是活着對她來說也很艱難,所以徹底消失也并不覺得難以接受,順其自然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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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辛仙君,我想去看看師父。”樂歌忽又改口,喚起文昌帝君“師父”來。
“也好,”祁辛說,“我帶你去。”
“不勞煩仙君,我自己去便好。”樂歌對他颔首表示感謝,而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走沒多遠,便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祁辛又跟了上來。
樂歌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便聽見他說:“還是我帶你過去吧,若是你有個閃失,帝君那邊,我可交代不起。”
“我身子暫時無礙,不會有什麽閃失。”樂歌隐隐皺眉。
“沒有閃失,也不能消失。”祁辛意味深長地說。
樂歌緘默。
果真是極為聰明的仙君,她剛動了離開的念頭,便叫他看了出來。
她本是極其不願讓文昌帝君知道她命不久矣這件事情的,她尚還渴望着,他将自己當做普通人一般,将他們之間的感情理個明白。
如今他知道了這件事,定然心中對她存了同情。摻雜着同情的感情,那麽他心中對她到底有沒有愛情,她便不知該如何區分了。
想到這裏,樂歌暗暗罵了一聲:“真是讨厭。”
她心中這樣想着,竟然罵出聲來,叫旁邊的祁辛哭笑不得:“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別罵我了。”
樂歌“哼”了一聲,難得流露出一幅女兒家的嗔怒與傲嬌來:“我不去看師父了,我不知該怎麽面對他?”
“這好像反過來了吧,我覺得帝君此時,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祁辛看着她,一邊繼續引着她往後山走,一邊同她聊天,“你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自己還能活多久這件事。”
“嗯。”樂歌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兀自還懊惱着這件事情。
祁辛見她明顯不想多說這個的樣子,便說起了另一件事情:“鬼卿是誰?”
這樣簡單直接的問題,驀地叫樂歌停下了腳步。
她有些慌張:“什、什麽鬼卿,我不認識。”
祁辛不假思索地拆穿了她:“看你這反映,你該是認識的。你這般慌亂,是想掩蓋什麽嗎?”
樂歌不敢看他,嘴裏仍是倔強道:“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師父也知道鬼卿的存在了。”祁辛突然補充道。
樂歌一股怒氣竄上心頭:“你們到底趁着我喝醉酒對我做了什麽?”
祁辛揉了揉眉角,對她這句話表示很驚恐:“我們只是把你當做病人而已。帝君同我說,他覺得你像是被人控制了,所以才會做出傷害同門手足的事情。他請我幫忙,也不過是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倘若正确,他定然要揪出控制你的那人。”
樂歌生氣道:“沒有人控制我,那本就是我自己做的事情。”
“可你師父那時上前制止你時,發現你眸中有紅光,像是入魔一般,和平時的你很不一樣。”祁辛耐心地說,“我方才所說的控制,并不是指有人威脅或強迫你去做什麽事情,而是懷疑,是不是有人侵入了你的意識,潛移默化地去影響你的思維。”
樂歌皺起眉頭:“不可能,這種荒誕的事情,怎麽可能存在。”
“這種事情是存在的,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找到合适的時機,很容易辦到的。”
樂歌抗拒的心理,稍稍平和了些。
祁辛觀察了一會兒她的反應,繼續說:“我從帝君口中,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推斷,應該是有人在你最為脆弱、最為松懈的時候,侵入了你的意識。”
樂歌心中好像想到了什麽,但還不甚清楚,故而便繼續聽他說了下去。
“你喝醉酒以後,說了很多關于你在水牢的事情,也哭得很厲害。所以我猜測,便是那時,你遇到的鬼卿吧。”
樂歌猛然扭頭,看向他。
祁辛笑了一聲:“看來我猜對了。”
樂歌使勁搖頭:“不可能,鬼卿不會害我。倘若沒有他,我便死在那水牢裏了,他怎麽可能害我呢?”
“倘若他是好人,我們定然也不會冤枉了他。”祁辛盯着她,說,“所以你得告訴我們,那個鬼卿,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是……”樂歌着急替鬼卿辯解,可是一張口,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麽,“他……”
她竟不知道,鬼卿到底是誰。
她知曉得他的名字,熟悉他的聲音,就連容貌,她也只見過他一次。
容貌?
容貌!
樂歌忽然怔住了。
“你怎麽了?”祁辛問她。
“鬼卿他……”
“他到底是誰?”
“我見過他的容貌,”樂歌失神道,“他長得與我一模一樣。”
“你說什麽!”祁辛顯然被這個回答驚詫了。
“奇怪啊,”樂歌喃喃道,“他怎麽,與我長得一模一樣呢?”
“看來事情比我想象得複雜。”祁辛說,“先去見你師父吧。”
文昌帝君見到她,幾番欲言又止,才開口詢問她:“身子……可還有不适?”
“我很好。”樂歌笑得有些疏離,“你不要因為此事自責,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與你無關。”
文昌帝君轉而又看向祁辛:“仙君可有辦法,醫治樂歌?”
“這個,待我回去仔細想一想。”祁辛向來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極為簡單,可是眼下,他并未直接答應文昌帝君的請求,想來這件事是極有難度的。他向文昌帝君提起另一件事情來,“方才來的路上,我與樂歌交談了一番,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麽問題?”
“之前聽你描述,你我二人都覺得樂歌是被一個叫鬼卿的人控制了才會做出那些事情。可是樂歌方才說,那個鬼卿,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祁辛沉思片刻,又借着說,“而且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說。”
“按理說,你們帝君府的人本領都很高,那個叫鬼卿的人進入帝君府,是怎麽做到能叫所有的人都沒有察覺到的呢?”
文昌帝君聽他這樣說,顯然也有些不解:“能做到不叫帝君府的人察覺,這個鬼卿定然是個極其厲害的角色。可是這三界之中,确然沒有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所以這鬼卿,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祁辛與文昌帝君,齊齊看向樂歌。
樂歌被他們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幹巴巴地辯解道:“鬼卿不是壞人。”
“他是不是壞人,我們現在無法判斷,所以你得仔細告訴我們,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樂歌不想鬼卿被他們誤解,于是理了理思緒,向他們講起鬼卿的事情來。
她初見鬼卿是在水牢,二十年來每當她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鬼卿總是适時出現,給她開導,教她堅強。
她從水牢出來以後,便聽從文昌帝君的吩咐,去了凡間,找到素以,侍候她一生。
凡人的壽命并不是很長,樂歌有仙力傍身,所以在凡間并未有過什麽難處。也大概是因為在凡間并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她覺得困擾,所以心情一向很平和,也極少見到鬼卿。
所以樂歌才知道,只有在她精神或身體極度糟糕的情況下,鬼卿才會出現。
素以去世以後,樂歌便回到帝君府。
那個時候她在帝君府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文昌帝君也很少讓她去做什麽事情,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來提升自己的能力。
後來聽青凝提起,魔界有一盞燈,喚做結魂燈,能修複破損的魂魄,她便想着,将那燈借來,讓大師兄起死回生。
大師兄慕兮是整個帝君府,最懂她的人,也是除了師父之外,她最敬佩的人。只是大師兄後來死得很可憐,魂魄都被撕成了碎片。
大師兄的死,其實是和她有關的。
那時有一只兇獸窮奇從蠻荒中跑了出來,文昌帝君命她和慕兮帶着幾個弟子,去捉那窮奇。
因為有足夠的人手,所以捉住窮奇的過程也沒有特別艱難,大家也只是受了些輕傷。
他們捆住窮奇,将它送回蠻荒。可誰都沒想到,在去蠻荒的路上,那窮奇竟是忽然掙斷了捆妖繩,在他們都疏于防備的時候,撲了上來。
樂歌離它最近,所以自然成了它的第一個對象。
便是這時,慕兮沖了過來,将樂歌推了出去。
待到樂歌回頭看是,慕兮已經被窮奇咬在了嘴中,霎時人就沒了。
這樣的變故任是誰都沒有料到,樂歌聯合其他弟子,再一次将窮奇制|服,樂歌顧不得先前文昌帝君說要活捉窮奇的吩咐,一掌打碎了窮奇的腦袋,又劈開了它的肚皮,可是還是沒能救回慕兮。
不僅是他的肉身,連魂魄,都叫窮奇咬碎了。
他們都說,若不是大師兄,死得那樣慘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樂歌才會在知道結魂燈的下落以後,不顧一切地去了魔族,找到墨臨。
只是等到她千辛萬苦從墨臨手中借來結魂燈回到帝君府以後,帝君府的人,卻是說什麽也不讓她進了。
他們給出的理由是:她已堕入魔族,不得再玷|污帝君府。
他們在府前擺了刀山火海,叫她赤足踏過,不得用仙力護身,才可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心中想着救大師兄要緊,也便一一照做了。
那刀山摞得高高的,鋒利的刀刃将她的腳和小腿割得鮮血淋漓。那火海裏摻了幾道三味真火,險些将她的眼睛灼瞎……
她終于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問那守門的弟子:“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那弟子卻是一笑,将遍體鱗傷的她踢倒在地,拔出劍來指着她:“帝君有令,叛徒樂歌,永生不得踏進帝君府八步。若是違抗,殺!”
樂歌望着他冷漠猖狂的嘴臉,忽然就動了殺心。
鬼卿從天而降,将她扶起,雙手熨過她身上的每一處傷口。他仿若看出她心中所想,将一把劍塞給她,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是啊,他們該死……”
那一天,帝君府血流成河。
那一天,樂歌徹底走向了萬劫不複。
(這章有幾處錯別字,還有一處我沒找出來,眼睛已瞎)
有沒有感覺,這兩章祁辛一直在搶戲。
樂歌醒來的大好時機,文昌帝君居然跑去後山想靜靜了?!
我其實挺喜歡祁辛這個角色的,也想給他寫個番外,你們想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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