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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莫罕并沒有把我直接趕出去自生自滅，而是讓屬下把我送去人類基地。

我無數次回想起他矛盾的行為，卻始終想不明白，心也壓抑得疼痛。

沉重的機械門在我身後關上，我跟着師哥，路過一張張沒有表情的面孔。

基地內建築物林立，燈光冷冽，秩序井然。

我出神地望向遠處完好無損的醫療中心：“它不是被毀掉了嗎？”

“沒有啊，難道你希望它被毀嗎？”師哥所謂地笑笑，“黎恩，高興點。”

我忽然感到一種難以言表的不安，原來莫罕是因為跟我置氣而說的那句話嗎。

淩晨警報聲響起，進化者們提前發動進攻，人類基地進入緊急狀态。

我跑去瞭望臺觀察情況時，遇上師哥和他的團隊，他們大笑着奉承師哥。

“多虧你研制出生物武器，這下一定能把那些畜生全殺死！”

我不可置信地問：“不是防禦型武器嗎？為什麽會全殺死？”

他們轉過身用莫名的眼神看着我，師哥走過來，雙手握住我的肩膀。

“黎恩，咱們人類以後再也不用怕進化者了，這有你一份功勞。”

我的心如墜冰窟，顫聲問：“你騙我？你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

師哥臉上帶了些理直氣壯，擡手指向高聳的鋼筋架子，語氣卻循循善誘。

“你看，武器已經在預熱了，定時發射，很快就能永絕後患了，黎恩，你是人類，怎麽能對那些畜生有恻隐之心呢？”

巨型武器上紅色倒計時跳動，師哥的笑容在紅光下顯得陰恻恻。

我忽然想起莫罕曾說過：不是我不肯收手，而是人類不會放過進化者。

我搖頭，語無倫次道：“不能，你不能這麽做！為什麽要這樣！”

情急之下我撲過去拽着他的手臂，卻被他狠狠掐住脖子。

“你犯了那麽重的罪，我是在給你機會将功贖罪，別不知好歹！”他面容猙獰。

“操作室已經被封死了，你想救那些畜生，除非爬上頂端熄滅發射器。”

我仰頭，那是幾乎望不見的高度，淚水湧流而出。

師哥狂妄大笑：“人們都會記住我，記住這歷史性的一天。”

他們簇擁着師哥離開，燈光下的人影歪歪扭扭，我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誕。

野獸進化為人類的模樣，人類的身軀卻投射出怪物的影子。

我仰頭，淚水幹涸，有個聲音如禱告般在心裏回響：“熄滅它、熄滅它……”

在夜風裏，我盯着猩紅的倒計時，手腳重複着機械性的動作。

我不知道向上爬了多久，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倒計時結束前，又或者我會在途中墜亡。

遍地的光波、能量波、嘶吼聲、爆炸聲，我卻已經麻木了，只記得要熄滅它。

天際泛白，倒計時無情地跳轉：0010、0009、0008……我還差一點。

心髒像要蹦出胸腔，恍惚中我看見莫罕近在眼前，他笑着朝我攤開手掌。

我艱難地朝他伸出手，他卻瞬間消失，我的手恰好攀上最後一節階梯。

0001……我竭盡全力按下紅色開關，倒計時停住，然後緩緩熄滅。

我墜落，看到雲端露出黎明的第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