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等待

等待

兩人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子夜時分,學校絕大部分寝室的燈已經熄了,天地之間,除了男生偶爾的狼嚎,安靜至極。

鄭少川把安遇送到女生宿舍樓下,安遇解開安全帶拎着包和購物袋就打算下車,鄭少川卻突然拽住她的手,然後湊過唇去親她。

安遇一呆,卻沒有拒絕,任由鄭少川的唇在自己唇上輾轉,然後舌頭試着探入自己口腔,輕柔舔吻。

身為演員的安遇,為了電影需要,自然少不了吻戲和親熱戲,陸迩言雖然對此極為不滿,但也不好限制安遇的事業發展。

但他管得嚴,不準安遇拍尺度大的床…戲,接吻這個能借位就借位,不能借位才能稍微親一親。

安遇在這方面其實有潔癖,所以她不喜歡拍吻戲,不得已要拍的時候會把對方幻想成陸迩言。

一如此刻,她沒拒絕他,卻近乎本能地把他當成了陸迩言,那帶着淡淡煙草氣味的唇舌,讓她有一瞬的沉淪,但很快便被自己的堕落驚到了,連忙推開了他。

意識到自己的抗拒,她有些擔憂,便悄悄用眼角的餘光瞄他。

鄭少川倒是極其開心,吻都接了,上床還會遠嗎?

至于安遇推開自己,他很快就替她想好了理由:太害羞了,所以有點放不開。

鄭少川探手,撫着她細嫩的臉頰,時不時地輕輕撥弄着她的長發,用一種沙啞迷人的聲線低低呢喃:“安遇、小遇、遇兒、遇寶、寶寶、小寶、寶貝、心肝……你喜歡我怎麽稱呼你呢?”

安遇在聽到“小寶”這個詞的時候,渾身一顫。

鄭少川那低沉性感的聲音卻繼續響起:“不挑一個嗎?”

最初的慌亂過後,安遇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看着神色迷離聲音蠱惑的男人,她心底狂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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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跟她調情,她懂。

她只是很無語。

她這種七十幾的老太婆,看誰都是幼稚小鬼。

所以面對鄭少川高超的調情技巧,她不為所動,她拎着自己的包和購物袋,一臉冷豔地說:“叫全名就好,反正就三個月,互相忍一忍,就過去了。”

扔下這句話,安遇便下了車,大步走入女生宿舍。

只餘下鄭少川,氣急敗壞地砸方向盤。

剛才那一下,真不是他的調情手段,而是他的無腦本能。

該死!

照這樣下去,栽的遲早是自己。

安遇回了宿舍,楚夏正在趕稿,并沒有睡。

楚夏看着安遇身上新買的成衣和包,以及她手上印着香奈兒商标的白色紙質購物袋,心底大罵一句:“卧槽!”

說好一起單身狗,你竟悄悄養姘…頭。

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和鄭少在一起了。”

安遇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欺瞞的,便乖乖承認:“一時沖動,頭腦發熱。”

楚夏偷偷抹眼淚中。

腫麽破,宿舍只剩我單身了,獨孤求收啊啊啊啊啊!

她又繼續燃燒着八卦魂,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安遇歪着頭想了片刻,回答道:“半個月前。”

好吧!

居然這麽久了。

而身為室友兼閨蜜我竟然不知道,心痛到快要無法呼吸了:“我怎麽沒見你出去和他約會過,還是你們悄悄約了沒告訴我!”

“這是第一次碰面。”安遇解釋說,然後把自己買的瓶瓶罐罐擺了出來,都是自己曾經的心頭好,悄悄刷某土豪的卡買的。

倒不是她愛臭美,而是她漸漸想開了,就算她命苦得了重生病,也有資格把自己搗鼓好一點,而且她工作的某些場合,畫個眉毛塗個口紅去會更好一些。

“半個月一次,這頻率簡直不能更好,我要找男朋友,一定找這種不黏人的。”某大神寫手竟不覺得半個月才見一次的情侶很詭異。

安遇有些嘆服某人的思維方式,但此刻,她也只是把頭發綁起,開了卸妝霜,把臉上的妝卸了,然後跑去洗漱。

爬到床上已經是十二點,安遇卻沒有任何睡意。

半個月來,她發了瘋一般工作和運動,她讓自己每天都累到虛脫,讓自己沒有時間甚至沒有體力去想陸迩言。

可是,他家大寶還是會突然間跑到她的腦海裏,打一聲招呼,然後又被她刻意從腦海裏删除。

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深刻入骨。

導致她和人接吻,她都會把對方幻想成他。

若是以後她和人上床,也必須幻想成他,才能接着做下去吧!

她驟然想起被她扔掉的電話號碼。

她是故意當着他的面扔的,那家夥驕傲到極致,被如此拒絕,應該是再也不會來招惹她了。

是的,她的大寶,就是那種寧願驕傲到發黴也不願将就談戀愛的男人。

第一世的時候,他對她求婚的時候,他說:“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能讓我傾盡所有的人。安遇,見到你的第一面,我便知道那個人是你。”

她當時對這句話很無感,只是她已經二十五歲了,要定下來了,陸迩言恰好是最合适的那個,所以她選了他。

而他,從未讓她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唯一遺憾的便是,她無法給他一生的幸福。

這一世的大寶,也對她一見鐘情了吧!

不然,那個連女孩都不屑于追求、永遠都那麽高傲冷漠、如天神一般等着他人前仆後繼頂禮膜拜的男人,怎麽會刻意送來校園卡、逼着她請吃飯、和她分享一個煎餅果子、向她要聯系方式……

她扔掉他的手機號碼,他一定很傷心吧!

但是,他的手機號碼,他的一切,她一直記得,生生世世記得。

安遇幾乎是本能地摸出學校充話費送的華為手機,然後開始撥那個記了三生三世的號碼:138XXXXXXXX……

這個點,他應該已經睡了吧!

明天早上,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他也會不屑于回。

可出乎意料的,陸迩言接通了,他說:“你好,我是陸迩言。”

那聲音一片清明,毫無睡意。

大寶,他熬夜了麽?

笨蛋大寶,熬夜傷肝呀,你可是要活到一百二十歲把我沒活過的日子都活一遍的人。

“你是安遇嗎?”他接着問。

安遇那一下,猝不及防地,落下淚來。

可她什麽都不敢說,只輕輕抽着氣,近乎貪婪地聽着他的聲音。

大寶,大寶,我今天背叛了你,和一個年輕的男孩子出去約會了,我還和他接吻了,雖然我本能地把他當做你……

“呵……”他自嘲地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有些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是她呢,她和我吃飯的時候,滿臉不耐煩,後來更是看也沒看我的電話號碼便扔了!”

大寶,別傷心,小寶別說你電話號碼了,就連你卡的密碼都記得!

“怎麽不說話?你是誰?如果再不說話我就把你當樹洞了!”

樹洞就樹洞吧,如果你能……開心點的話。

“你相信宿命嗎?”

嗯,信。不得不信。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宿命,其實是在等一個人,一個能讓我傾盡所有的人。我已經三十了,那個人都沒有來,我以為我這輩子大約是等不到它了。可,我遇見了安遇,那一瞬間,我聽到上帝在我耳邊說,嘿,陸迩言,那就是你在等的人!”

嗚嗚嗚,大寶,你應該去找別的女人的,安小寶的人生短暫如夏花。

“聽起來很假,很像是言情小說對吧!我都三十了,居然還這麽……幼稚!”

大寶,這不是幼稚,這是深情,雖然小寶不願你這樣的深情。

“但,這就是真實,雖然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仍然慶幸,我遇見了她。不然我這一生,就算打下如畫江山,也注定只會是個沒有嘗試過愛的孤家寡人。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希望,雖然,我一直在絕望。”

大寶,大寶,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傷害你,如若知道你會出現在酒吧裏,我那天絕對不會去喝酒的。

“有時候,我覺得希望和絕望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因為希望,所以絕望;因為絕望,所以希望。而希望,比絕望更痛苦,因為我還在期盼。”

大寶,你在念網上酸溜溜的句子嗎?

好無聊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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