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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

沉默半晌後，裴意懇切開口：“我如果脫口而出，你一定會覺得我輕浮不能信任，所以我認真想了，我不介意。”

聞思思一時不察，被裴意輕輕擁在懷裏，聽他在耳邊低語：“以前的事全都過去了，以後，你如果像我喜歡你一樣去喜歡誰，我希望那個人是我，但你不用強迫自己，我會努力做到讓你喜歡我的，如果……”他聲音越發低了：“如果你一直沒那麽喜歡我，那你也不能太喜歡別人，我要做你身邊所有人裏，你最喜歡的那一個，平淡也沒關系，我會更喜歡你，把你的那份填滿。”

不感動是假的，仔細說起來，聞思思已經有好久沒有像今晚一樣夜不能寐過了，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裴意說的那段話。

怎麽可能完全沒感覺，她又不是塊石頭。

可是……敢往前走一步嗎？她想了一晚上，天光大亮，也沒有得出最終結論。

“思思昨晚沒睡好嗎？”化妝師打斷了聞思思放飛的思緒，她強行回神，立刻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很憔悴嗎？”

“有一點黑眼圈。”

聞思思有些緊張，問她：“能遮住嗎？”

化妝師笑了：“可以，不要這麽慌，交給我吧。”

今天要拍照，聞思思昨晚竟然全給忘了，早上麗薇發信息提醒她出門她才想起來，着急忙慌展開工作，狀态很久沒這麽差勁過了。

她強行打起精神來，中午麗薇過來，問她臉色怎麽有點兒差，她只說是沒睡好，沒說是根本沒睡。

聞思思利用吃飯的時間睡了一小會兒，精神養足了些，好不容易總算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到了休息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暗了。

麗薇還在身邊，聞思思直接讓她下班，回去休息，自己找了機會一個人待着。

回到住處，總算獲得了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她用小號登錄微博，果不其然在熱搜上看到了最想看到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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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意今晚的演出還沒有開始，昨天的氛圍讓她沒有機會詢問關于這場演出的更多信息，這時候才知道是他們出道兩周年的回饋，他們，指的是裴意以及當初一起出道的同伴，他們會合力做一場表演。

組織演出的品牌方搞了直播，這會兒還沒有開始，但是開了直播入口，鏈接點進去是十幾萬粉絲在蹲守，正在刷彈幕，人很多，更新太快了。

畫面裏正在播的是不知道誰的MV，是看起來跟裴意年齡相似的少年，妝容有些誇張，粉絲誇得離譜，查重率幾乎百分之百的小論文讓聞思思開了眼。

聞思思換了設備一邊等直播開始一邊刷微博，同時也有很多人跟她一起在等，品牌方不止請了裴意他們，還有其他的表演嘉賓。

節目單上，裴意參與的節目有兩個，一個是跟某個歌手合唱，另一個是跟他那些同伴們的唱跳舞臺，很多人都在期待。

聞思思知道裴意粉絲多，這個時候才真實感受到數字的威力，難怪會有人攻擊她……

可能是關鍵詞觸發了大數據推送，聞思思最近的小號微博首頁會時不時出現144的內容，她不敢跟麗薇讨論，免得對方情緒失常影響工作，雖然她看到不止一次了，卻從來沒有點進去過。

今天鬼使神差的，上一秒就在想如果還能随緣刷到，那就點進超話随便看看，下一秒首頁刷新，推薦頁裏就有一個。

不僅是發在超話裏的內容，用戶名還叫“144心動今天官宣了嗎”，昭然若揭了屬實是。

聞思思沒有直接點進超話裏，而是簡單看了一下那個微博的內容，多數是轉發的同人視頻和漫畫，然後就是P的圖，還有糖點分析，當然，還有每日配合名字可食用的全都是“沒有”的表情包。

不得不說，如果有朝一日科技發達到能進入到誰的腦內世界參觀，那些個CP粉分分鐘都能自動産糖，每個人都是優秀的甜文編劇。粉絲的想象力不容小觑，世間萬物都是磕糖的工具。

聞思思看得入了神，跟裴意最初相處的很多細節她都不記得了，畢竟那時候她以為裴意真是拉她炒CP，又不是拍戲，她主要打配合，一般不主動進攻，大腦随時清空不重要的內容。通過粉絲的記錄重新回望那個時間段，她也有些分不清了，裴意難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說，一直都是真心喜歡她，所以才會說那些話，做那些事，每時每刻都注意着她的嗎？粉絲都發現了的事，她當時怎麽完全沒有發現？

恍然間回過神來，聞思思發覺自己掉入了一個危險的陷阱裏。

嗑CP是不需要理智的，作為當事人，她跟粉絲們的出發點完全不同。

她已知結論去追尋過往，而嗑糖的圍觀群衆們往往不需要事實佐證，他們相信自己相信的就是事實。有可能聞思思和裴意之間氣氛融洽，他們就能開嗑，也有可能就算兩人沒有同框，但但凡有幾個覺得他們顏值相當的，也能開嗑。能不能嗑，和當事人熟不熟，幾乎沒什麽關系。

聞思思現在知道了裴意的心意，回過頭看，才能分辨出當時他那些看似炒作的動機之下，藏着多少真心。

好像心動了，又好像沒有。

她分不太清現在內心的悸動是不是因為磕了自己的CP，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聞思思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透了，驟然冷靜下來。

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什麽會在現在開始考慮？

而且作為一個演員，從來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愛情，這好可悲。

重蹈覆轍。

聞思思默念着這四個字。

突然被一種強烈的自厭情緒淹沒，她關閉了還在等待舞臺表演開始的直播。

自從能看到那些東西開始，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的感情歸宿，愛情是，親情也是。

她一下子頭腦清晰起來，幡然醒悟一般，就像是突然福至心靈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聞思思立刻把所有電子産品調到了勿擾模式，然後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衣服，準備睡個好覺，心想，最好不要夢到誰。

與此同時，某個後臺，發型師幫裴意整理頭發，裴意拿着手機刷微博。

看到他們這場活動上了熱搜，裴意沒點進去，而是在經常訪問裏，點開了第一個賬號。

聞思思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發微博了，上次發的是一張背影照，沒有配文，配了一個笑嘻嘻的表情。裴意能看出來那條路，他昨天開車剛好經過，所以聞思思的那張照片，是某天練舞結束之後，讓別人幫忙拍的。

昨天說了很多話，卻沒問那張照片是誰幫她拍的，麗薇昨天沒在她身邊，這段時間好像都不在，所以這段時間聞思思身邊圍繞着的人都有誰呢？

那個男生？即将跟她配合演男主的那個還沒有畢業的家夥？

裴意深呼吸了一下，告誡自己不能再往下想了，不可以這樣，不能任意揣測，不能過多插手她的生活和工作，聞思思很讨厭沒有自己世界的他，她厭惡沒有邊界感的人。

管臨。

裴意在得知這個人存在的第一時間內就查過他，科班在讀，演技不賴，确實受到很多老師的青睐，難怪會被推薦出演男主，還和聞思思搭配，真是走了大運。

身高和他一樣，顏值不相上下，但是難說聞思思會不會更喜歡他，畢竟自己在她身邊晃了這麽久她好像一直無動于衷，萬一……

裴意不敢往下想了。

他期盼着那個叫管臨的家夥有女朋友，有男朋友更好，可惜都沒有。

家境不錯，确實，現在家境一般的小孩兒誰能真的闖進娛樂圈……

管臨目前沒有在談的對象，但是他談過戀愛，大一的時候跟某個同班同學，可能是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可能其他什麽原因，談了一年多分了手。然後就一直單身至今，期間還拍了戲，專業課拿了好幾次第一。

聞思思會跟他有很多專業上的知識交流吧？會不會聊着聊着就……

裴意閉了閉眼睛，心裏又焦躁又絕望。

他點了一下經常訪問裏的第二個賬戶，對方今天除了轉發，只發布了一條原創內容，配了一個兔子哭哭的表情包，兩個大字——“沒有”。

裴意幫這個賬號收集了很多代表肯定意義的表情包，還用小號分享在評論區，被博主回複過。

想到管臨，裴意有一些沮喪，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這個賬號才能用上他幫忙收集的那些表情。

他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聞思思說粉色頭發的他很可愛，他卻覺得蠢極了。

一點都不穩重。

染了之後他就看不慣自己的頭發，好在今天結束之後就能換回之前的發色。

裴意本身發色偏淺，想染純黑。

他決定到時候換了發色多去聞思思劇組探班，免得被人近水樓臺先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