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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他那麽兇幹什麽？這件事跟他其實沒什麽關系，他還是被我牽連到的呢，你——”

裴意看過來那凜冽的眼神，強行打斷了聞思思的喋喋不休。他看起來冰冷，堅硬，簡直就像是一塊石頭。

聞思思眼珠子轉了轉，對他笑：“你怎麽直接過來了？”她撇了撇嘴，搶在他前面先出招：“你挂我電話那麽果斷，我以為你生氣了，不會再見我了。”

裴意眼神微微閃爍，周身萦繞的冷峻氣息少了一些。

“我是生氣，但也不會不見你。”他說：“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聞思思含笑看他，裴意眼神裏有小小的不甘心和愠怒，但聞思思知道他根本不敢爆發。

他別別扭扭開口：“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很多信息，你都不理我，好不容易接了電話，對我的态度也很……也不太好，我是想幫你的，你卻好像只當我在耍脾氣。我在你眼裏，一直都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嗎？”

聞思思“哎呀”了一聲，“越琦跟我開緊急會議呢，結束了我不就接你電話了嘛。”她換上讨好的神情：“已經打算澄清了，視頻是合成的，全都交給越琦去辦吧，他會處理好的。”

裴意還是一臉不高興：“那個男演員，你們調查過了嗎？說不定就是自己炒作，什麽跟他沒關系，被你牽連的，你不要被他蒙蔽了才對，跟着你上熱搜，可是讓他戲還沒播就已經出名了。”

聞思思笑了笑，試圖轉移話題：“你吃東西了嗎？”

裴意輕輕搖頭，聞思思揉了揉肚子：“我也沒吃，好餓，你想吃什麽？”

這個時候跟裴意見面，越琦知道了估計要瘋，但是人都來了，再拒之門外，裴意會先瘋，到時候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麽事情來，需要越琦處理的事實在太多，他早晚要瘋，既然殊途同歸，還是在能力範圍之內盡量少給他找點兒麻煩吧。

裴意好像失去理智一樣莽撞地跑過來，但其實還是心裏有數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酒店裏開的房，畢竟據聞思思所知，這家酒店早就沒有空房了。

前陣子麗薇的家人想來找她，麗薇問了一圈，沒有一間短期內能空出來的房間，她只好把家裏人安排在其他酒店，前不久才剛好跟聞思思吐槽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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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意定下的還是頂樓的高級套房，這家酒店本身并不那麽高級，但那已經算是內部頂級配置了。

這個時期不适合一起出去吃飯，其實裴意過來也很不合适，但既然來了，在酒店裏面待着不出去比較下來确實算是上策。

裴意打了電話叫餐，挂掉後轉身看到聞思思在沙發裏窩着看手機。

見他看過來，聞思思放下手機，笑着問他：“什麽時候能送來啊？”

裴意不知道她剛才是不是在看網友評論，這個狀态，看起來不像。

“二十分鐘。”

聞思思點頭，打了個哈欠，“我想睡一會兒。”

裴意坐在她身邊，“那你睡吧。”

聞思思順從地閉上眼睛，也不管裴意還在身邊。

很快，她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擁住，就像墜入了溫暖的羽毛之中，很舒服，讓人忍不住沉淪。

聞思思沒有掙紮，反而抱住了抱着自己的人，閉着眼睛輕聲問他：“沒有人跟着你吧？這個時候萬一你再別人拍到，越琦可能會想要跟我解約。”

說着，她笑起來，起伏的胸腔帶動裴意。

裴意注視着她，輕輕摸了摸她的臉：“放心，沒有，就算有漏網之魚，我也會解決那些麻煩。”

聞思思睜開眼睛仰頭看他，只看到了他的下巴。裴意幫她把臉側的發絲撥到耳後，低頭跟她對視：“你瘦了，拍戲很累？”

“還好。”聞思思嘆氣，“好吧，确實有一點兒，但是很開心。”

“你很喜歡當演員？”

“大概是吧，大多數時間都覺得這只是一份工作，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行，但是偶爾，會覺得自己很喜歡這份職業，好像在往前沖。”聞思思眨着眼睛：“其實我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跟隊友一起往前沖的感覺，很有趣，好像會變得開心一點兒。”

“為什麽？”裴意問她：“大多數拍戲的時候你都不開心？”

“也不能這麽簡單概括。”

聞思思笑了一聲：“你知道嗎？雖然很多媒體都寫我考大學輕描淡寫的，但是我當年可努力了，就是想在不做演員的時候，能靠自己的真實能力……找個班上。”

裴意彎唇，滿眼笑意：“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很優秀的，做演員是，做其他工作也是。”

“你是不是私下裏有別的身份，或者說會做一些無聊的事情啊？”

“什麽？”

“例如偷偷加入了我的‘誇誇群’之類的，不然怎麽可能像這樣張口就來？”

“我這是肺腑之言。”

裴意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聞思思啧啧兩聲。

有人敲門，裴意起身，餐送來了。

吃東西的時候她打算繼續之前聊的話題，但聞思思是真的餓了，再加上疲憊，急需食物撫慰心靈。

猛吃了幾口之後，聞思思看向裴意。

“我出道早一些，那時候劇組各方面都比現在更‘貧瘠’一些，可能不該用這個詞，但确實是這種感覺。現在劇組各種配置都進步了不止一點點，但态度好像變了，所有人的态度，對待……影視作品，很草率。就像流水線，你知道吧？每個人絕對不做多餘的事，可是創作這件事如果按部就班……也不能說這樣出來的作品就不能算是好作品，但所有東西都好像在‘意料之中’，就會很無趣。”

裴意看着她，聞思思看起來越來越精神：“當然我是說，大多數情況下，現在我遇到的這些人，目前看來就是個例外。”

“你已經算是頭部演員了，比大多數演員挑劇本的機會都要多得多，這樣也不能挑到自己喜歡的嗎？”

“也不是說我拍的那些我都不喜歡。”聞思思想了一下：“就是沒新意。題材陳舊，套路明顯，在現在的市場上，就是……矮子裏拔高個，我選的劇，合作的演員也都不錯，整體上班過程是挺愉快的，觀衆反響也還行。只是這段時間更開心，好像恢複到了……上學的時候團隊作業的感覺。”

裴意看她開心，之前的那些不快似乎已經完全煙消雲散：“到時候我也幫你宣傳。”

“你？”聞思思歪了下腦袋打量他：“你公司對你完全是放養的态度啊？一點兒都不管？”

“管的。”裴意認真點頭：“但是我認真起來，他們也管不住啊。”

聞思思笑意收斂了幾分。

認真？對什麽認真？對她認真嗎？

她自顧自回到之前的話題，言語中透着可惜：“可能因為看起來的‘地位’之類的東西，有趣的故事都離我太遠。年輕一些的導演和編劇只要聽到我的名字就覺得不可能有合作的機會，而有經驗的導演制作方，不敢花那麽大的代價去做新的嘗試。對他們來說，穩妥最好。”她頓了頓，補充道：“其實對我來說也是。”

裴意順着她的話往下問：“那為什麽還要拍現在的戲？就因為他們是你的粉絲？”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裴意笑而不語，聞思思看着他：“也不全是。我看了故事，覺得還不錯，如果一味地默守陳規下去，拍些穩妥的戲，那還不如……去找個班上。”

都吃飽了之後，聞思思給麗薇打了個電話問現在的情況，裴意在一邊聽着，确定了她剛才沒有上微博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

這通電話的時間有點兒長，等聞思思挂斷，一片狼藉的餐桌已經被裴意收拾得幹幹淨淨。

她坐回去：“許今，一個還算厲害的公關人才，制定了可行的方案，會回複那些能回複的，告假的，回避真的，然後再利用其他點引開話題，會引導網友讨論別的東西，你那邊……”

“讓越總或者你說的公關人才直接聯系我的團隊就行，都吩咐好了，他們會配合你們這邊的工作。”

聞思思的笑容根本藏不住：“你怎麽這麽好啊？”

她偏頭看着他，眼神像孩子一樣天真：“是因為年紀小嗎？”

裴意臉色一沉，聞思思連忙擺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不要生氣。”

聞思思盯着他瞧：“有時候覺得你脾氣特別好，但有時候，又覺得你很容易生氣。”

“因為你總讓我傷心。”

聞思思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什麽聲音。

“你要回房休息嗎？”

“怎麽？難道你想讓我在這裏休息嗎？”

“可以嗎？”

聞思思好像稍微感覺出了空氣中不太對勁的某種東西，看向他。

裴意額前的發絲微微遮着他的眼睛，他好像看起來很緊張，但還是開口又問了一遍：“留下來，可以嗎？”

聞思思問他：“這就是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