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空氣凝固了。

霍擇骞欲要接過的手陡然懸空。

反而在蘇應還沒回神的空隙，強硬捏住了蘇應的下巴。

李特助難以置信消化着爸爸這一詞，帶上門不再打擾。

獨獨只有蘇應感受着陡然拉低的氣壓，下意識發抖。

他，他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霍擇骞的視線盡數落在蘇應身上。緩緩下移，看着蘇應毫無僞裝痕跡的害怕，擰眉：“這麽怕，為什麽還選我？”

蘇家和傅珩禮都是他得償所願的後路。

如果不是為了滿足傅珩禮的貪念，傅珩禮甚至可以直接和蘇應結婚。

他原本抱以蘇應有一絲放棄，跟他維序聯姻的念想。

現在看來，蘇應從未被選擇過他。

“走吧。”

蘇應被放下，他懵懂的眼睛眨動了一下。

下意識再次推了推手：“爸……叭……叭叭叭……巴拉巴拉……巴巴拉……”

意識到自己再次脫口而出的蘇應，下意識将嘴巴抿成了一字，順勢挽尊，唱起了現編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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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喜歡嗎，我好害怕，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這種時候唱個最近最流行的音樂，都不能哄哥哥開心。對不起，是我沒有不該，不該相信聽了這些哥哥心情會好的話的。”

長期跟霍擇骞待在一起，蘇應甚至覺得自己排斥人的毛病輕了一點。

雖然是專門對待霍擇骞的。

霍擇骞：“……”

“我知道哥哥一直不喜歡我，我我不會一直出現在哥哥面前打擾哥哥的。”蘇應些許譴責埋下頭，“還有哥哥最近給我的卡，是我不懂事，竟然才知道哥哥經濟困難的事情，惹得哥哥氣火攻心不開心昏倒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後不再亂花了。”

霍擇骞：“？”

經濟困難？

他的字典裏第一次出現了這種字。

蘇應埋下的頭盡顯譴責：“都是我惹哥哥不開心……”

“是我連累哥哥吃了不能吃的薯片，還……還……惹得哥哥因為最近我花了太多錢難受的吃不下……我不該只想着哥哥會開心，就自作主張做了這些準備。都是我的錯……”

他在他眼裏就這麽缺錢？

霍擇骞蹙眉。

他微微張口，陰沉的臉色還沒等蘇應看到，就看到蘇應跑離了視線。

随後，蘇應像是又想到了什麽，折回來，再度扒着門縫。

畏畏縮縮的模樣，下意識撥動了霍擇骞心底的波瀾。

手指微微蜷起。

他在等蘇應欲要開口的話。

卻見蘇應自想自的搖了搖頭，最後還是縮了回去，離開了霍擇骞的視線。

霍擇骞：“……搞什麽？”

*

霍擇骞身體轉好就改為了居家辦公。

奇怪的是，這幾天蘇應總躲着他。

幾次見到他都快速鞠了一躬離開。

看着倉皇逃離的蘇應，霍擇骞眼神更冷。

再度回想起蘇應最後為難，沒有将心裏話脫口而出的模樣，心底一沉。

李特助跟了霍擇骞太久，只要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霍擇骞在在意剛剛蘇應見到他就跑的樣子。

也不是他說……

他家總裁也太沒情趣了……

小蘇公子這樣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李特助：“總裁您想知道為什麽小蘇公子躲着您嗎？”

……躲着？

霍擇骞沉着眼眸。

李特助平了平心：“您……有點冷。”

小蘇公子跟您保持距離，可能還是……努力後的超常發揮了。

後半句李特助沒敢說出口，只能心中暗嘆一句：真不容易啊。

……

霍擇骞漠視。

腦海裏一直回旋的是蘇應發抖的樣子。

到底因為什麽在害怕？

以前的蘇應從來沒有畏懼他的意思。

甚至因為傅珩禮的出現，每次都居高一頭。

霍擇骞從未與他計較，更沒打過他，但捏住他下巴的時候，他好像抖得更厲害了。

……

一切的變化都在跟傅珩禮相處的兩個月。

霍擇骞停頓了一下。

婚禮前蘇應明明一直說要穿全市最昂貴的西裝。

但是婚禮時，他穿的是婚紗……

蘇應是沒有女裝嗜好的。

霍擇骞甚至見過蘇應對穿女裝的男性蹙眉過。

也是婚禮當天，霍擇骞才察覺蘇應出現了極其過度的應激反應。

霍擇骞與傅珩禮不熟。

傅珩禮的具體脾性并不太清楚，只是為人不欣賞。

可蘇應的反應越來越反常了。

明明在吃薯片前，蘇應的反應轉好了一些，從見到就跑，到能躲得遠一些看他也算是一種進步。

但連躲了他幾天。

回想蘇應一看到他回家，就怯怯連忙逃跑的背影。

霍擇骞陰沉着臉，氛圍更壓。

一直等到次日中午，他的門才被有禮的一聲敲門打斷。

停頓的間隔讓人在說“請進”看到蘇應時，明顯微怔。

蘇應變了很多。

霍擇骞下意識想道。

以前的蘇應，總是推門而入，毫無禮節，目中無人。

此時的蘇應，弱弱在門縫裏湊出一點腦袋：“能，能聊聊嗎？”

霍擇骞的視線很冷，沉着聲，點頭。

陽光盡數落在拘謹的蘇應身上。

霍擇骞平靜到毫無波瀾視線一直落在蘇應的身上，沒有移開半分。

蘇應卻在他的眼皮底下走到了最遠的沙發，局促站着。等到他示意坐下，蘇應才拘謹坐下。

霍擇骞打量的目光落在蘇應身上。

像是能把蘇應看穿的視線投射過來，社恐的潛意識更是繃不住，呼吸都局促起來。

好像被鎖在了玻璃瓶裏，被無數人觀賞的感覺引得頭皮發麻。

他感覺渾身都要滾燙起來了。

下意識挪了挪身體，局促的手不斷地擰在一起。

完全沒察覺霍擇骞的視線随着空氣中浮動的細小絨毛，落在了蘇應的身上。

他漂亮的頸線落下了點點的紅色。

不由蹙眉。

霍擇骞悶聲：“坐過來。”

……？

越發感覺頸線被陽光照射的部位不适的蘇應愣了一下，僵持在原地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直到看到霍擇骞更冷的視線，他才倒吸了一口氣，拘謹朝着霍擇骞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發抖的更厲害了。

霍擇骞凝視着蘇應後頸更嚴重的紅色，眸子裏情緒更讓人捉摸不透。

還沒等霍擇骞開口，蘇應就顫顫巍巍主動距離霍擇骞更近了一些。

霍擇骞本想給蘇應留個位置，沒想蘇應根本不需要，反倒乖乖巧巧雙手将熟悉的卡遞到了他的面前：“哥，哥哥……”

“給，給你……”

霍擇骞想起來了，這是他給蘇應的那張黑卡。

蘇應跟家裏斷絕了關系，完全沒有經濟來源，霍擇骞才把卡給他讓他任意花的。

霍擇骞不解看向蘇應。

蘇應也沒等霍擇骞的話，再度開口：“我，我深刻反思過了。這些都是哥哥辛苦賺來的……我花了哥哥太多錢，影響了哥哥的心情……哥哥還是收回去吧，我也，也想替哥哥分擔一下痛苦，即使哥哥不喜歡我，我也不想讓哥哥難過。”

開口的話經過加工，演着演着，蘇應差點都覺得自己是綠茶了。

不過像是反派攻這種好面子的人物，他不敢太直白說話。

蘇應之前玩過很多款薔薇RPG游戲，裏面不乏有反派大佬這類的角色。

他們最讨厭被人戳穿，被人拉下神壇，否則爆發憤怒後很有可能直接搞死。

蘇應不敢冒險。

只能委婉。

以免反派大佬想太多，以為他私下調查了他的情況，轉頭将他嘎了。

“哥哥……”蘇應偷瞄了一眼霍擇骞讓人看不出表情的神情，吞咽了一口，再開口，“您還是收回去吧。”

男人沒有半分動搖。

疏冷的視線幾乎能穿透他的後背。

蘇應抖得更厲害了。

霍擇骞看着蘇應。

花得多？

蹙眉：“花得太少了。”

蘇應思緒混沌：“……？”

霍擇骞：“爺爺會查賬。”

蘇應聽到霍擇骞毫無波瀾的聲音，才察覺過來，原來霍擇骞憂愁是他花錢太少了？

說起來蘇應确實記得，霍擇骞唯一看重的親人就是他的爺爺。

原來是要給爺爺做恩愛樣子，才把卡給他。

蘇應下意識松了口氣。

買東西他可最會了。

蘇應：“那，那……上限是……？”

霍擇骞：“随意。”

他看着蘇應忐忑的眼神，get到了蘇應欲要詢問具體的數字，再道：“比在蘇家的花銷再多幾十倍也無所謂。”

蘇應瞳孔震懾。

霍，霍家！竟然這麽有錢？

不，不對！是霍擇骞竟然這麽有錢？

蘇應至今還記得原主的花銷非常高，不止随手買飛機，到處飛，連衣服都一天一換。在這種情況下，霍擇骞竟然說幾十倍也可以……

真不愧是年紀輕輕身價輕輕松松破了十位數以上的人。

見識了金錢力，蘇應下意識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心底也認同了霍擇骞的做法。

畢竟在原書裏，霍擇骞的爺爺很寵蘇應。

因為蘇應救過他爺爺的緣故，霍擇骞的爺爺大概知道他喜歡花錢的習慣。

如果在霍擇骞這裏花得少，大概率會被懷疑婚後關系不和諧。以此推斷霍擇骞對他不好。

确實不能在小細節上給老板添麻煩。

蘇應下意識點了點頭。

直到走出幾步，才像是想到什麽轉過頭：“可，可以，出門嗎？哥，哥哥……”

空氣陡然凝固了。

映入眼簾的是霍疏冷地冷的掃來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