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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淑妃的臉色一直嬌豔欲滴的樣子,倒讓昨天還擔心着她腹中胎兒的折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芍藥前幾天進進出出的似乎查到了什麽,最近幾天并不怎麽出去了。只不過,以她和折柳的關系,肯定不會告訴折柳就是了。
那天秋千去勾搭劉老太監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據說當時劉老太監說,“叫秋千,是指的在男人身上搖得好嗎?”秋千一直沒出屋,淑妃也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
折柳只是叫人給秋千送了兩次飯菜,別的她也管不了。都是自己選的,別人哪裏說得?
伺候淑妃娘娘吃過朝食後,幾個大宮女挑了些沒動過的完好的菜下去,輪着吃完了飯。其他幾個人都去盤點手裏的活計了,只有午時反而閑下來的折柳伺候淑妃娘娘,順便學幾個字。
“昨兒教了你寫名字,可練會了?”
折柳昨天忘記找芍藥領紙筆,不過早上在小廚房的時候,也拿着木枝在地上畫了一早上。三個字而已,早就練得滾瓜爛熟,還找了會些書法的畫眉指點了她一下。
“三個字而已,娘娘不要太小瞧我了!”
接過淑妃手裏的毛筆,折柳的手有點抖,寫在紙上的三個字甚至還不如她用樹枝在地上寫得整齊。不過淑妃卻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
“能寫成這樣已是不錯了,莫貪心!”
她又拿起朱筆在三個字上畫了幾個圈,“我畫圈的地方寫得還不錯,別的可要用心練習了。今天就不教你新字了,我倦得很,你給我打會兒扇。”
自打那天淑妃自己想開了之後,她的性子倒是一天比一天開朗些了。皇上來得也多了些。
折柳暗自腹诽,這皇上果真是賤,當初淑妃巴巴兒的等着他盼着他的時候,他去捧了個昭儀起來。現在淑妃自己把自己顧得很好,他倒是一趟接着一趟地來了。
因為天氣熱,淑妃身上穿的褙子不但是大敞袖,而且領口也開得頗大。折柳很容易就看見她脖子上斑斑點點的紅痕。
倒是淑妃自己,似乎有些不自在,卸掉釵環倒在床上後信手牽過一條被子蓋住了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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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搬了個方凳過來,坐在上面給淑妃打着扇,自己也有些困倦。
已經是盛夏了,知了在窗外拖着聲音有氣無力地叫着,這殿裏雖然不曬,可是也溫吞吞的黏膩膩的。折柳自覺身上又出了一層汗,想着等下換班就趕緊去洗個澡才好。
皇上今晚想必不會再來了,不用當值到太晚,想來能有一夜好睡。
就在她機械地搖動着團扇、人幾乎已經快要睡着了的時候,秋千卻突然進了來。
“娘娘,娘娘……”
折柳睜開眼睛,卻發現淑妃似乎并沒睡,連忙站起身來把方凳搬到一邊。
“怎麽了?”
秋千低聲回禀道,“太後未時在仁壽宮設宴,延請皇後娘娘和各位妃嫔主子。”
“現在已是午時三刻了。”
折柳看了一眼庭院中的蓮花漏,插了一句,走上前去把似乎要坐起來的淑妃扶了起來。
“折柳和芍藥去換衣服随我同去,秋千來幫我裝扮,再把那酸梅子給我多多地帶上些。”
“是。”
這個天氣,折柳都受不了出門,更別提肚子裏還有着一個的淑妃了。
本來淑妃是有資格乘坐四人小辇的,可是她堅持說走着還涼快些,便帶着兩個宮女直接走着去了。
四人小辇是沒有棚子的,這種天氣坐在上面委實不如走路來得涼快,折柳堅持着帶了個水袋,讓淑妃一路上抱着些。
“就你主意多,這東西卻是從哪弄的?”
折柳堅持不肯說這東西是哪裏弄的,這東西卻是小太監們捎來的豬尿泡,她本打算充氣當鞠蹴玩的,今日正好拿來派上用場。萬一說了,淑妃還不當場砸在她臉上?
“正是最近跟娘娘學字,被娘娘的智慧影響了些,這才能想出來這樣的主意啊。怎麽能是我主意多,明明是娘娘的主意多。”
淑妃小心翼翼地抽了帕子把那個水袋包起來,這讓折柳有點不祥的預感。不過總算,抱起來了之後,淑妃還是抱着那個暫時還很冰涼的水袋。
“你個猴兒,我進攻之前也是看人玩過鞠蹴的。我父親最是嚴厲,等閑見了我們都要批評幾句的,更別提玩鞠蹴了。我哥哥總用這東西踢着玩來着。”淑妃得意地瞥了一眼折柳,舒服地出了一口氣,“現在也顧不得許多了,只是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了,堂堂淑妃抱着……成什麽樣子。”
折柳抿嘴笑了一下,給淑妃舉着傘。雖然妃子也有儀仗,這傘本來不用折柳舉着的,但是既然太後皇後都出席,淑妃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太後的仁壽宮離淑妃的端熹宮不是很遠,但是要從禦花園穿過一段路。這倒是沒什麽,禦花園裏也比外面涼快些,只是……有可能遇見和嫔。
“萬一遇見和嫔怎麽辦?”
芍藥滿臉都是擔心,看着她這樣子,折柳覺得平安和她說的事情八成已經可以确定了,和嫔肚子裏的龍種一定有什麽問題。
這麽想着,她也有些緊張。
“能怎麽樣?”淑妃看起來卻是不緊張,還言笑晏晏地說着,“她要是敢過來,我就把這個砸到她臉上去,然後告訴她,這個是什麽東西!”
和嫔雖然不及淑妃品級高,可是和嫔的父親卻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威遠大将軍。雖然是武将,可是卻也是大楚境內數得上的世家了,豬尿泡這種東西,她絕對是不會認得的。
雖然這麽說着,可是折柳芍藥二人還是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把步子邁得更快了。淑妃雖然嘴上說笑着,可是也跟着兩人一起走得稍快。她大概還是不想遇見和嫔的。
“說來也怪……這禦花園今日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折柳說這話本來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可是說出來之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而這話音才剛落下,前面就看見穿着月白色衣服的一主一仆站在那裏。
“和嫔……!”
芍藥驚呼出聲,折柳聽得這個稱呼一下緊張起來,淑妃本來軟軟扶住她手臂的手也一下子握緊了。
“和嫔妹妹。”淑妃的聲音倒是不見一絲異樣,“好巧,居然在這裏遇見了。”
“是好巧,妹妹也沒想到能遇見姐姐呢。”
顧不上聽淑妃與和嫔綿裏藏針的對話,折柳飛快地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還好,這附近沒有水,只有一處假山。
“姐姐為何站在原地不動了呢?不如我們一起走過去?”和嫔的聲音稱得上柔媚二字,“太醫曾經囑咐過妹妹,一味地躺在床上養胎也并不好,走動走動反而有益于生産。我看姐姐的肚子形狀尖尖,定是個小皇子的。”
淑妃站在原地思量片刻,便當真朝前走了幾步,吩咐芍藥,“喊人,大點聲,這禦花園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的!”
芍藥剛剛張開嘴,和嫔就提起裙子,似乎要撞過來!
折柳一直眼不錯地盯着這位的動作,一看她似乎要撲過來,她立即把手裏的酸梅子揚了起來,撒了滿地,同時大喊,“芍藥,看住梅子!”
于此同時,她一把搶過淑妃手裏的水袋,在淑妃耳邊說了一句,“娘娘莫怕!”整個人抱住淑妃,立即往下倒下去。
那豬尿泡做的水袋承受不住淑妃的體重,立即破了個口子,裏面的水也汩汩流了出來。
和嫔被眼下的景象驚呆了,本來似乎想要撞過來的她莫名其妙被丢了一身的酸梅子,而她本來想陷害的淑妃卻被貼身宮女拉住一把摔倒在了地上。
而剛剛芍藥大喊的一句“來人啊出人命了”,也已經叫來了幾個宦官。折柳躺在地上看不見人,卻能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和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是平安!
平安正大叫着,“淑妃娘娘您怎麽了!小的扶您去樹蔭下休息!”
與此同時,整個人躺在了折柳身上的淑妃也緩過神來,她伸出手緊緊地握了一把折柳的手,然後就開始逼真地呻丨吟起來……
折柳偷偷地擡起頭朝着和嫔的方向看過去,卻發現驚呆了的和嫔正被平安和一位典簿牢牢地扶住,在樹蔭下滿臉懊喪地站着。
“皇上駕到————”
一片混亂中,建平帝居然也路過了這裏。
芍藥仍然在牢牢地看守着一地酸梅子,建平帝下了步辇,大步走過來,親手扶起淑妃,“愛妃,怎麽了?”
“皇上……臣妾……臣妾沒事……只是吃了一吓……”
“這怎麽回事!伺候的人呢!”
建平帝大吼了一聲,剛剛還傻愣愣站在那裏的和嫔立即就哭號起來,她還想跪下,可是手臂卻被平安和典簿牢牢地扶着,別說跪下去了,甚至動也動不得。
“皇上您要給臣妾做主啊!淑妃娘娘撞了臣妾一下,臣妾也摔倒了!臣妾實在是太過害怕……肚子好痛……”
仍舊被淑妃娘娘坐在下面的折柳聽了和嫔這話,忍不住也翻了個白眼。和嫔這一胎到底是有多不穩,這種情況下還念念不忘栽贓?
不會是根本就沒懷上吧?
建平帝卻沒理和嫔的哭號,反而出聲命令兩個小宦官,“把你們和嫔主子扶穩當了。”
他指着酸梅子的盡頭,問還站在那守着一地酸梅子的芍藥,“剛剛和嫔是站在那裏?”
“是。”
芍藥從來沒站着回過皇上的話,她點了點頭,盡管只說了一個字,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淑妃身上的水是怎麽回事?”
“回皇上……”被淑妃坐得有些喘不上氣的折柳艱難答道,接下來建平帝立即把淑妃打橫抱了起來,她才得以順暢說完一句話,“因着天熱,奴婢就給淑妃娘娘拿了個水袋抱着走路,好涼快些。剛剛淑妃娘娘受到了驚吓,一下子倒了下去,奴婢該死,沒能扶住淑妃娘娘。”
地上一灘水跡絲毫沒有被踩踏的跡象,和嫔和淑妃中間一地的酸梅子也沒有一顆被踩爛的,建平帝掃了一眼酸梅子和水跡,又看了看一身幹爽的和嫔。
“速速傳太醫!”他看着仍舊扶住和嫔不撒手的兩個小宦官,“你們兩個送你們和嫔主子回宮,扶穩了,和嫔路上如果有個閃失,朕立即要了你們的腦袋!”
折柳聽着建平帝咬得重重的“路上”兩個字,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氣。看着建平帝轉身把淑妃放在了禦辇上,她這才放心地從地上爬起來。
這樣……就應該沒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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