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擺到明面上

擺到明面上

葉英兒聽了這話,先是微微一怔,而後略顯緊張的站了起來,雙手在裙前交握,原本帶着笑容的面頰此刻持着一份拘謹,“可是,……有什麽事情?”

玉氏耳朵早已豎起,熱切的盯着那兩個人來回看。

梅氏瞧見眼前似乎還沒長開的小女人,拼命壓抑自己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目光不似方才對着玉氏那般冷清,溫聲寬慰道,“莫着急,不過是些小事,坐着慢慢說,——”

葉英兒乖巧的點了點頭,仔細坐了下去,只占了椅子的一半,上半身挺得直直的,精神高度集中,“二姨娘請說。”

梅氏颔首。

“妹妹進門有半月多了,想是府裏的事情也有些了解,”頓了頓,斟酌着話語,“你跟前的丫頭都是精心挑出來很不錯的,看得出在你這裏也沒有荒了規矩。只是咱們上面終究少了正夫人的管束,行事也多了些散漫随意。”

葉英兒謙遜的點頭表示同意。

“……前頭倒也罷了,可馬上新夫人要進門,眼下——”

“你說什麽?!”

玉氏倏的站起來,很是驚訝的盯着梅氏,幾乎是想上前走兩步的,“新夫人進門?什麽新夫人?!此話可不能胡亂講,二姐哪裏得來的消息,怎麽我不知道!”

葉英兒被玉氏的反應吓了一跳,稍稍減去了些“正夫人”帶來的沖擊。

目光在這兩人中間轉了一圈兒。

“大姐成日同我為府內大小事務焦忙,你卻是在哪裏?吃果子?游園采花?還是教訓比你顏色豔麗的丫頭?”梅氏擡頭瞟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從前也給你分派過活計,管過事務,可你怎麽做的呢?——這些都罷了,偏如今你來反問我你怎麽不知道,我問你,要你知道又能作何?”

玉氏發窘,她确實什麽都做不好。

葉英兒當然明白大姨娘和二姨娘在府內的地位,管着內庫和賬房,那男人要娶新婦,自然這二人會最早收到任務分派。

Advertisement

于是出聲岔了開那二人的對峙,輕聲喃着看向梅氏,“……新夫人?”

梅氏執了手帕扶了扶額,收回方才冷冷的目光,淡然看了眼葉英兒。

葉英兒低頭看着眼前精致的茶盅,眉目間隐隐露着一分自怯的不安和茫然的疑惑,微微低下頭含笑道,“新夫人,必定是好的,……”

梅氏聽了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玉氏卻怔了怔,漂亮的眼睛從葉英兒身上挪開,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葉英兒想是做了一番的心理掙紮,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換上了淺淺的笑意,“這可是大喜事兒。……二姐姐來可有什麽吩咐?新夫人要進門,府裏的事情必定多,……可英兒,英兒、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說到這裏,剛組織好的鎮定又被沖散,重新換上了茫然和微卑感,無措的想了半天,擡眸不好意思的看向梅氏,“連,連繡花都不會。”

梅氏不理玉氏,只将葉英兒的反應一一收在眼底。葉氏正欲說些什麽,就被玉氏嬌笑聲給打斷。

“我說六妹妹,就你這小身板兒毛毛樣兒的,誰敢放心讓你做事?!”玉氏再有忿忿也無可奈何,只能瞪着梅氏,拿酸話出來出氣,“要我說,還是安分着,好好的當好你的小姨娘,伺候着爺舒坦,那才是正大事兒。”

梅氏看都不看玉氏一眼。

葉英兒聽了玉氏的話不敢還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着頭雙手手指胡亂絞着,嚅嚅着對不上話來,很是可憐。

心中暗想,什麽叫“小姨娘”?排行還是年齡?

梅氏擡手,“行了,別說沒用的。”跟着她一同進屋的丫頭從袖中掏出一份帖子,上前福身,遞與六姨娘跟前的迎柳。

葉英兒并不去拿來瞧,遠遠瞅了一眼後,目光始終不離開梅氏,隐隐透着一股子不安,很想從梅氏那裏看出些什麽似的。

梅氏看着迎柳将那帖子收好,又規矩的立于葉英兒身後,緩緩道,“三兒不必煩惱,新夫人是京城大家的小姐,必定是懂規矩的。二老爺做了媒,過端午老太太三年孝去了後,便娶會進門。

——這些我與你說說,雖說你是新進門,可有些事情心裏也要有個成算。”

葉英兒低頭不語。

端午,離現在不過四五月的時間,用去婚前準備期,她能得到那個男人多少寵愛呢?在這種地方沒有了當家男人的寵愛,你便什麽也不是。

梅氏說到這裏,話題一轉,“爺向來是念舊情的,這些年外頭事情越來越多,可總也不會忘咱們府裏這些,時不時會送好玩意兒回來,各處都有。這帖子後面記着妹妹的一份,回頭讓迎絮迎柳整一整,下午便會送過來,——”

笑吟吟的掃了一眼玉氏,“另外,過兩日府裏要做夏裙,換紗窗櫥簾這些,大姐姐卻說妹妹新進門,春裳尚且不能夠好,不如先領了針線上的過來,提早這邊先做,也不會誤了日時。”

玉氏聽了那玩意禮物各房都有,才聳了聳肩,“可不是,好料子總不能新夫人進門再求來做,能做出多少好的呢。”

梅氏立刻柳眉豎起怒斥她,“又渾說!新夫人也是你能編排的?行了,這裏沒你什麽事兒,早些回去罷。大姨娘給各院分派了教觀姨娘禮節的嬷嬷這時候應該快到了,妹妹回去跟着多學學規矩,免得新夫人進了門還這般沒有分寸,早晚吃虧。”

玉氏被唬了一跳,随即反應過來,方才連着被下了好幾個面子,這會兒終于逮着話柄,站起來恨恨的瞪着梅氏,“什麽學規矩,奶奶我渾身都是規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龌龊,拿這個來教管我算什麽好手段!你們就嫉妒爺喜歡我這樣的爽利脾性,看這不慣左右來挑刺,新夫人怎麽了,新夫人大家小姐定是個懂事知禮的,比你們這爬上主子床的奴才高貴了不曉得多少倍!現在還種仗着在府裏有幾分舊情就還想翻了天,當真不知深淺的厲害!蘭兒我們走!晦氣!——”

帕子一甩,誰也不看的,渾身氣勢的扭身便走,一陣風兒似的就不見了。

葉英兒被噎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玉氏,什麽話都敢說,專門往人最痛的戳呀。

讷讷然瞧着玉氏離去的背影,回過頭,梅氏正笑盈盈的打量着自己,登時就被那眼神下了一跳,“什麽?”

随即不自然的低頭怯怯笑了笑,“讓您見怪了,……英兒還不曾,不曾見過這般爽利的人兒,一時看入了。”

“無妨,三兒當初進門時我們也都被她那性子唬了個厲害。”

梅氏似乎根本沒聽見玉氏方才都說了些什麽,眼中的陰翳瞬間就被埋下,“三兒這話還算能聽的,你吓着了吧。”

葉英兒恍了恍,想起玉氏是在西南打仗的三爺送來的人,還是苗女,本身性格本事就很強大,五爺不回管內院這些有沒有正夫人,這樣粗放着,就是氣死大姨娘二姨娘也無濟于事。

索性從着梅氏的話聽了下去。

最後留下一個大約三四十歲的婦人,講規矩的嬷嬷。

葉英兒送客回了房直接躺倒在床上不動彈,将方才巨大的信息量一個個的研究分析。玩意兒之類迎絮迎柳兩個一同去收起來,言嬷嬷和大丫鬟一樣是單獨一個房間,分派具用什麽的公中陸續都送了過來。

閉上眼,想着那個一家之主的男人。

劉旦缙一連兩三日在外頭忙事,第四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回了府,昨夜将苕子山的事情籌備的差不多,且官府的條文也批了下來,渾身都是勁兒。

外院書房一應具有,還有事情要做,也不回內院。

孫讓早遣了小厮準備好熱水新衣,服侍着主子沐浴洗漱,另外把外院那三個從蘇州府過來的莊頭和大管事請了過來,讓候在西書房門口。

劉旦缙正處于年富力強精神奮發的年齡,盡管趕了一夜的路,此刻稍微休整一下,很快就能恢複體力,神采奕奕。

簡單睡了一個時辰,生龍活虎的走出書院後罩院的卧室,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心情好極了。孫讓已然将外頭的事情準備就緒。

劉旦缙聽孫讓講那蘇州府管着絲綢莊的大管事這幾日的動作,大步朝前走,嘴角始終噙着一絲冷笑,末了,發話道,“朝裏頭傳話,晚上把飯擺到江氏的房裏,——苕子河開莊圈地的事讓劉高騰出手,你接過來,讓人看着後頭收尾。”

孫讓不敢妄論主子的內事,一一記下,又含蓄的把回給二老爺的信提了提,大約下個月初,未來正夫人娘家元氏便會派人過來這邊。

劉旦缙步子緩了些,表情仍舊是淡淡的,“按着舊例辦,明日往蔡山老爺子那裏送個人傳話,提前接回來住兩天的事兒。”

四姨娘蘇氏一早起來就接到小丫鬟前來禀報,說是五爺晚上過來用膳,當下喜上眉梢就賞了報信小丫頭幾個大錢。

且不說別的,五爺專寵了新來的六姨娘好一陣子,如今嘗過味兒,第一個便來找她,頭一份的恩寵如何讓人不欣喜。

笑盈盈的派人往大廚房要好酒菜的晚前送來,使喚着丫頭媳婦們好好收拾灑掃庭院,更衣疊被描眉妝扮、熏香沐浴不提。

大姨娘萬氏聽到這個消息,只微笑着點頭,看了眼在座一同對賬的二姨娘,對等着示下的小丫鬟吩咐了“好生侍候”,便再不說什麽。

等不相幹的都退出去做事,二姨娘将筆下的一行賬完成,放好了筆墨,才擡起頭,朝着萬氏勾了勾嘴角,“六妹似乎這幾日情緒不高,每日早晚聽說都要把人趕出卧房,出好多虛汗。”

萬氏聽着,而後眉峰微蹙,“……這怎麽能成。”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