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回合
第二回合
下午日色褪去,劉旦缙照舊晃着步子慢慢從外院踱步進來,提着衣擺跨進錦繡院內,左右随意瞥了眼,走了兩步才發覺有些奇怪,怎麽這裏竟連守門的媳婦婆子都少了一半。
身後跟着的人将主子送到後,略有臉面的便去了延蘊院回報。
劉旦缙跨進內院裏。
平日間,就連元氏那裏規矩極大的地方,都免不了有小丫鬟們唧唧喳喳湊在廊庑之下聒噪湊趣,這裏卻十分讓人難耐的安靜,劉旦缙的心說不準的有點兒懸起來:莫不是安靜的過了頭了。
沿着青石板路走近正房廊庑下,偶爾碰見一兩個執瓶捧杯的來往,都極有規矩的低着頭屈膝而後退至一旁,很是懂事守成。
劉旦缙“嗯”着揮退,若無其事的上了臺階,搖進了葉英兒住着的的正房,早有兩個穿着體面的大丫頭親自打簾請安。
裝着煙雲色紋紗曳地大裙的葉英兒笑盈盈的站立在正堂屏風內口,屈膝行禮後迎上前,微仰着頭嘴角輕抿笑眼望向那男人,“給爺請安了。”
劉旦缙忍不住也給回了個笑臉,點着頭把外披風接下來扔給後面的丫鬟,走在最前面,漫不經心的輕斥,“這堂口灌着風,你怎麽敢出來?!”
葉英兒落在他身後跟着進了暖閣,心中腹诽,臉上帶了淺盈盈的低笑回道,“是,以後不敢了。”
劉旦缙擡起雙臂,葉英兒服侍他換過家穿的散袍,幫着挽起袖子,迎絮幾人端過來熱水盆和堿皂,待收拾完畢後,葉英兒才捧着暖烘烘的熱茶送到劉旦缙手裏。
男人脫了靴子上炕坐着,瞅了兩眼床上透亮的琉璃片,上面貼着兩只虎虎生威的小老虎,瓜瓜憨憨的神态惟妙惟肖,接過茶盅喝了兩口。
葉英兒讓人把靴子提走去外頭抖落塵土,“爺可要傳飯?”
劉旦缙“嗯”了一聲,“都做了些什麽吃食?”整個人躺倒在炕上,懶散的眯起了眼,屋裏暖和得很,炕上的褥子也很厚軟,躺在上頭舒服的人就想睡着。
葉英兒笑着道,“夫人那裏送來幾只小黃魚,妾身瞧着新奇,怕廚房裏做的傷了魚的鮮,就讓人過水炸了,炒了些辣醬澆在上頭。”
又說了幾道他平時總會多吃幾口的菜肴,劉旦缙滿意的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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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英兒便側臉向外輕輕囑咐幾句。
屋內人輕手輕腳的魚貫而出,劉旦缙聽到動靜也不動彈,只是身上忽然多了件薄被子蓋住了手腳,才勉強睜了眼,瞧見葉氏正夠着手臂将他腳底的被子掖好,不由的出聲道,“坐着吧。”
葉英兒抿嘴一笑,“爺可是乏了?要不讓飯遲擺一會兒。”依言坐到他身側。
劉旦缙道,“不用,就躺一陣子,你跟我說說話。”
葉英兒靠在身後的大枕上,“妾身聽着呢。”
劉旦缙一愣,随即感覺有些好笑,說實話他很少有和女人說話的經驗,随口道,“這些天都做些什麽?”雙手擱在腦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想起方才的念頭,“我瞧着你這院子人少的厲害,前一陣子你這裏放出去幾個,再沒進來填補的人不成?院子裏空蕩蕩的看着不像話。”
葉英兒聽了也不有他,點點頭道,“是挺少的。”
劉旦缙瞟了她一眼,“夫人那裏前幾日放出去幾個,管家又買了些正在底下調|教,打算正月裏用,你過去要幾個過來,——放在院子裏也好看些。”免得安靜的像沒人住的地方一樣。
葉英兒算了下自己這邊年後要嫁人的姑娘,頗有些糾結,看在劉旦缙眼裏,只當是她怕正夫人的緣故,又覺得這女人話少性子澀,于是道,“不過是些粗使的丫頭,花不了幾個錢。”
葉英兒微微一笑,應承了下來。
這樣軟綿綿的竟讓劉旦缙無處下手,頗覺得挫敗,想在說些什麽讓兩人之間不這麽生疏的,就有人在外頭回禀傳飯,只好先放一放。
葉英兒也瞧得出來,可能這男人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他不開口,她也不好多嘴。
很快飯菜就熱騰騰的端了進來,一溜兒的丫鬟們魚貫着進進出出,葉英兒虛應了男人幾句,便侍候着他調箸弄食。由她布了幾個菜,劉旦缙便覺得有些熟稔,讓人做到自己身側,“你也吃着。”
葉英兒乖巧的緊,輕聲細語的應着,且幫他調了羹湯後,才肯進一些飯。
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飯食味道還好,兩人都不是挑嘴的,和和氣氣吃完,随便給了廚房幾個賞子,氣氛十分溫馨。
只是兩人那久的不見一面,心中存着的生疏總不會立刻就都去了。
劉旦缙自然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觸,他向來都覺得這女人總是對自己隔了一層薄薄的東西,看得見卻看不清楚。這樣子久了,便漸漸覺得無所謂,只當她天生這樣的性子。
吃晚飯,葉英兒不習慣才吃了飯就窩在榻上,忙忙碌碌的拿了木華的差事,親自燙起了酒來助男人消食,聽他說一些外頭的事情,偶或會心一笑而已。
屋內留了兩個丫鬟侍候,侍立在一旁。
劉旦缙吃得滿意,見着那女人在一旁燙酒,忙忙碌碌的都是圍着自己轉,心中滿意,便拿出了東西,“讓那個去燙酒,你過來坐。”
葉英兒偏着頭瞧那男人從袖兜裏掏出一疊兒紙票子來,心中暗忖,今天倒是稀奇,每月中才領月錢不說,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麽節慶。收斂心神,便聽見他喚自己,于是笑道,“是。”
劉旦缙順了順衣襟,将那疊紙張分成三四落平鋪在窗下炕幾上,而後看着葉氏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活兒,頗有法度。
将先篩出來的小半盅燙酒端上炕,又指揮丫鬟取了厚一些的靠墊放到他身後,而後才乖巧的爬到他身側跪坐下。順着他的手指向看了看,黑壓壓油墨印的很亂,橫的豎的排版字,耳邊已經響起那男人的笑聲,“坐那麽遠怕什麽。”
那聲音就在耳邊。
葉英兒不免被搔到,耳根子微紅,肩頭跟着有點兒緊張的僵硬一下,就被男人拉着手靠近去坐,又不能拒絕,只好低了頭佯裝去看那些印紙,讷讷道, “……什麽東西,挺亂的。”
劉旦缙怎麽看不出她的緊張來,想着多好久都沒來看她,她又懷着自己的骨肉,心中略升起些憐惜之意,便揉了揉她的垂髻,“亂?”
男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優勢,僅這樣低沉嗓音流連自己耳畔的誘惑,葉英兒就有些吃不住,差一點兒就想推開他。
理智支配身體,身子順勢軟靠在男人肩頭,深深幾個呼吸之後适應了男人的味道,帶着些嗔意輕輕嘆氣,“還以為是銀票呢。”
點點戳戳幾落紙,遲疑的一頓,有些茫然的回頭看男人一眼,“這個,是……官印?”
劉旦缙嫌那小下巴咯得慌,索性将人拉進懷中,左手圈着她的腰右手點着其中一份笑道,“不錯,還認得東西。”而後就給僵硬了住。
葉英兒的肚子已經隆起,只是寬袍大袖的穿的多厚,行走坐卧從外頭根本沒看不出來,劉旦缙也沒那個心思注意,這時環上她的腰肢才突然驚覺,原先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忽然就冒出了一大坨,像電流竄了過去,那一坨拱起的肚皮又硬又軟。
從未有過的觸感。
葉英兒也感覺自己小腹上的手放在那裏奇怪的很,從未想過這男人這麽多孩子竟未有摸過女人懷胎的身子。此時不敢過多的引起他注意,于是裝作對他那僵硬手臂無感的偎在他懷中,抽走他指着的那份,一張張拿出來看着轉移兩人的注意。
忽然“咦”了一聲。
劉旦缙手臂松了松不那麽緊張,聽見她的聲音忽的手臂又僵硬了一下,很快就聽見她低低地笑了起來,正想着怎麽解釋或者問一問的,葉英兒卻伏在自己身上把那幾疊都一頁頁拿起來看了一遍。
懷中軟趴趴的小女人眼睛黑黑的,很亮。
劉旦缙不做聲,大手輕輕的就撫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心中亂七八糟的說不出哪裏不對,總是想按下去,看到底這圓滾滾的肚皮究竟是軟的呢還是硬的。矛盾極了。
兩個人各有所思。
很快,所有的油印都看了過去,葉英兒心中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可是和腦子裏關于葉家的一些模糊印象還是有些出入,擡眼瞅了瞅那男人,“有些認得,有些不認得。”
有州城的官印,有鎮保的印書,也有貌似裏正的證明。可葉家的産業沒這麽大吧,要不然,怎麽那個哥哥幹巴巴的把她送來給大戶當妾?
劉旦缙摸了摸下颌,女人擡頭低頭時,柔軟的頭發總是會輕輕搔一下自己的下巴。
“懂得不少!”劉旦缙下意識的去摸了摸那總是撩自己的黑發,想想說道,“苕子河你家的地,還有嶺子山都給你弄回來了,”從懷中不知怎麽的弄出來一只小指般細潤的玉鑒來,“那片地太亂,管着麻煩,索性都歸置起來省的村夫野人整日無事生非。”
葉英兒注意力全在那枚小小的玉鑒上,大感興趣,把它攤在掌心細細的把玩。
劉旦缙很滿意,女人都喜歡精潤細小的玩意兒,“拿去玩罷。”
“給我的?”
葉英兒茫然擡起頭,正好那男人低了頭側在她耳畔要教她看鑒印,似有似無的兩人蹭在臉頰絨絨軟軟的觸感,葉英兒半個身子都騰地要酥了。
也不知這男人怎麽反應的。
葉英兒慌忙低下頭,帶着少女矜持的羞澀。
劉旦缙的心被她耳根子越來越紅的軟色弄得神在在,伸手摩挲了一會兒,說了一陣子情意綿綿的話,低笑着從懷中也不知怎麽的又掏出一小盒紅泥,将玉鑒粘了印泥,“來,試試手。”
葉英兒“嗯嗯”着,舉着印泥半天,小幾上除了那些個地契沒別的什麽,索性輕輕往男人手背上印了一印,篆寫的劉葉二字纏綿連體,隐隐有飄逸欲飛之美。
沉紅色。
葉英兒不禁贊嘆,擡起頭含着笑意望他,“是我的還是你的?”這時倒沒了方才的暧昧氣味兒,眼睛活潑起來。
劉旦缙滿鼻都是這女人身上的香氣,又軟又糯的感覺,“你的。”
葉英兒眉目裏全是笑意,回頭偏靠在他懷中端着那玉鑒細看,唇齒碰着,柔軟的氣息從檀口中悠悠吐出,“我要這個做什麽。”
劉旦缙手指在她唇口一抹,捏了捏那臉蛋,“狡猾!”
葉英兒吃吃地笑着,漸漸适應了和這男人的肌膚相親。
除了印鑒之外,還需要她的拇指印,葉英兒邊蓋戳便念,“葉家的院子不說了,那千畝水澆地誰來經營,苕子河你連上頭張善人家的地都圈了去,——反過來卻去說人家的壞話!”
拎着其中的一份裏正文書晃了晃,“……還有小嶺子山上的樹蒼物野的,爺是要把整個苕子嶺都弄到手嗎?”封建時代的土地兼并!
劉旦缙但笑不語,似乎這事兒不值一提的簡單便宜。
葉英兒回頭看他,“可都是我的?”
“都是。”
葉英兒嘴角微翹,眨了眨眼睛,仍舊把手印之事按完,整理好推給他,“成了。”
劉旦缙也微微含笑,都說是她的,“成了”後又推還給自己,果真是伶俐的小東西,也不多說什麽,真就收進了袖子裏。
葉英兒瞄見他的動作,偏着頭笑了笑,自顧自的喚人來重新洗了手抹了脂膏,雙手白白淨淨纖纖素素,而後攏在袖中。
劉旦缙笑道,“怎麽不說話了。”要拉她坐回炕上。
葉英兒只管笑着坐他懷中,“既是要糊弄我,幹脆就糊弄到底才好,這回又拉我做什麽,白日間的讓人看見!”
劉旦缙看着她這樣眉眼的,自然心中一蕩,笑道,“糊弄怎麽說的?”忽略掉後面的瞎話。
葉英兒枕在他臂彎裏,小腹上總能蓋着他的大手,有時會鑽進衣裳裏,熱度就更高了,熨帖的熱感堪比暖水袋,笑着眨眨眼睛道,“這些破玩意兒既是我的,又怎麽不是你的?再蓋着我的戳兒還是手指印子,也還在你手裏才能成全起來,于我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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