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醉酒夜問

醉酒夜問

掌燈時分劉旦缙從二爺那邊過來,帶着一身的酒氣,不想去打擾元氏休息,直接回了碧閣,葉英兒原本已經換了衣裳準備睡覺,聽見外頭的動靜思量再三,還是重新披上棉袍出來照顧。

碧閣裏燭光搖晃,劉旦缙大喇喇的往炕上一坐下,身子就直愣愣倒了下去,嘴裏混混的叫嚷“弄些茶水進來”之類。

見這狀況,青菊讓人去打熱水沏濃茶,自己則蹲在炕前好歹按住五爺張狂亂擺的腿,耐着性子幫五爺脫下靴襪。

葉英兒才進來,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兒,忍着不去擡袖掩鼻,招呼着讓人推開窗子露個縫,“這是怎麽回事兒!”看了眼青菊,“做你的事不用起來,——五爺?”

身子靠在炕邊前傾的拿手去探劉旦缙的額頭。

還好,——葉英兒正要收手,那男人擡手就把葉英兒手臂擋開,“行了行了!能有什麽事兒?!”

葉英兒一愣,随即輕笑起來,側身坐上炕,費力的把劉旦缙幹蹭在炕幾桌腳的腦袋扳正,拿來丫鬟遞來的熱毛巾給他擦臉,才發現這男人居然睜着黑亮亮的眼睛看自己,當即吓了一跳,“啊呀”一聲,轉念嬌嗔道,“看什麽!”

拿着毛巾的手加重了些,呲在他臉上,低聲勸,“不要動,把這裏擦一擦。”

劉旦缙鼻孔出氣,哼了一聲就閉着眼任她擺弄。

不知這人是真醉還是裝醉,葉英兒把他臉頰額頭的虛汗拭去,動手去解他前襟的紐扣,摸了摸發現裏面也滿都是汗,只好再勸,“爺擡個頭,這衣裳得脫了才舒服,——不是,這邊,肩膀卡住了,——胳膊擡一下,……擡一下就好……”

真難伺候!

劉旦缙心裏也不舒服,就想好好睡一會兒怎麽還不成嗎!下意識對着她擰了一會兒,實在不纏不過才将就着讓人把厚厚的外套扒下來。

翻了個身懶着不動了。

葉英兒舒了一口氣,又發現他內裏的襯裏早被一層層熱汗打濕,好不可憐,只好先扯來一張駝絨細毯給他蓋上免得受涼,“青菊把爺的裏衣準備好,讓人擡桶熱水進來,你侍候爺洗一洗身上。”

青菊才要去鋪床,聽了這句話,怔了怔,才應聲去吩咐小丫鬟藥要水。

Advertisement

才出門,就碰見安嬷嬷過來,屈膝問好,“嬷嬷怎麽過來了?”打發了門口的人去燒水,自己上前攙了安嬷嬷的手臂,看了眼暖閣低聲道,“爺喝了些酒,……六姨娘正幫着換衣裳呢。”

安嬷嬷腳步停下,看了眼青菊,“可嚴重?”

青菊搖頭,“嬷嬷這邊坐,奴婢看的不十分準,只怕爺是累的緊了。如今就算是喝酒,也不過是些素酒,應當不會傷身。——小環,茶呢?”

小環才從耳房裏過來,捧着姨娘要給爺喝的濃茶,聽了這話,也不敢說什麽,堪堪拎着茶壺倒了一半的水,奉給安嬷嬷,“嬷嬷請用。”

安嬷嬷坐了下來,看了眼這丫頭,點頭道,“好孩子,去吧,這裏不用你服侍。”

小環忙低了頭退了幾步,跑進碧閣裏。

葉英兒已經讓人把劉旦缙整個都擡上炕,又簡單的把他身上汗擦幹。

旁邊放着一套棉質的裏衣,正是前一陣子男人摸着她身上的棉衣舒服,也要穿,便讓蒲芮幫自己裁好布料縫出來的,大小款式剛剛好,如今正派上用場。

小環把剩下的茶倒在茶碗裏,蒲芮端着拿上床,葉英兒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熱度剛好,摸了把貼在自己雙膝上的男人的臉,柔聲哄着,“爺,喝點茶吧!”

劉旦缙才讓人侍候的渾身舒服了,不耐煩的皺眉,哼了一聲,擡頭就着人的手喝了兩大口,又倒頭睡下。

葉英兒見狀,把茶碗遞出去,直接拿袖子在他唇邊沾了沾,低着頭問他,“再喝一些?喝了肚子就不難受……”說着話,手就在他的胃那裏輕輕揉着,或他眉心處輕輕撚磨。

外頭青菊輕手輕腳的進來,低聲道,“安嬷嬷來了,聽說爺醉的厲害有些擔心,擔心姨娘這半夜的費神傷身,讓廚房煮一些醒酒湯過來,很快就好。”

葉英兒“哦”了一聲,正待要說話,膝上的男人動了動,把臉直接埋在葉英兒懷腹裏,“知道了。”低沉沉一聲略顯疲憊。

這樣,葉英兒也不好說什麽,苦笑對着青菊道,“爺好着呢,——嗯,代我向嬷嬷問聲好,正愁這件事嬷嬷就幫着想周全了,嬷嬷也早些休息,夫人那裏萬不可少了嬷嬷照顧呢。”

青菊自進來就聽見姨娘溫言軟語哄五爺喝水,連自己都禁不住心軟,應諾着退了出去。

等熱水來了,好說歹說把男人哄着扶進水桶裏,葉英兒只覺功成身退,擦着邊兒幫男人撩水沾了身,就托辭不舒服,讓青菊全權負責了。

旁邊歇坐着指揮人做事,再過了會兒就自己去睡覺了。

夜深人靜,劉旦缙那麽一頓折騰早醒了酒,渾渾噩噩睡了一陣,更因心中藏着事兒煩躁意亂,幹脆甩開被子坐起來,把分家需要做的事情再過一遍。

守夜的是小蓮,青菊好容易幫五爺洗完身子換了衣裳,累的夠嗆,才來第一天就這樣乏困的不行,又不肯人前認輸,便把小蓮放在最前頭上夜,自己尋了由頭睡覺去了。

小蓮早先為六姨娘上夜,不敢睡實在,這會兒聽見主子在裏面折騰,忙披了棉衣進來,“爺可要茶?”劉旦缙“嗯”了一聲,沏了一壺濃濃的熱茶端進來。

一杯熱水下肚,渾身都自在了一些,随手把茶碗遞出去,聽見外頭丫鬟壓低了腳步走開的聲音,想了想,緩緩問她道,“她是怎麽把你提拔到身邊的。”

小蓮正要退出去,聽見主子的話渾身一驚,整個後背都僵硬起來,很快轉過身跪在地上磕頭。

劉旦缙擺擺手,忽而想到她也看不見,幹脆披了衣裳下床,“說吧。”在屋子裏走了兩圈,最後坐到窗下的圈椅上,眯着眼好似閑憩。

小蓮跪對着主子磕頭,把從前在錦繡院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尤其是趕人那一段,生怕漏了哪裏,讓主子起疑。

聽完,劉旦缙忽而笑了聲,“報了次菜單就讓人家留意你了?”

小蓮惶恐之極,卻不敢隐瞞,顫聲道,“是,……姨娘想吃一種豆腐幹做的菜,做法很複雜,奴婢當時跑小廚房,就在跟前記下按着姨娘的話重述一遍,……過了幾日,姨娘忽然想起這事兒,讓奴婢當面重述一遍……”

劉旦缙挑眉,“複雜?你說說看。”一個飯能有多複雜?!

小蓮咽了咽口水,用力回想着當時情景,說:“是讓做一種豆腐幹——:才出來的豆腐幹切成小方丁,拿涼水洗幹淨晾幹,再把雞脯肉、水香菇、猴頭菇、野山菇和各種幹果切成一樣大小的丁;榨的菜籽油進鍋紅透,先把豆腐幹丁下進去炸到金黃色,撈出來控油;再把其他的幹果子放進油鍋炸出香味;然後另起一鍋,鍋底留油,雞脯肉下進去炒散炒酥,再加上那幾樣菌菇丁和鮮筍丁、五香豆幹煸,加上些桂花酒、紅醬、糖、鹽,再把方才炸好的豆腐幹丁、幹果丁放進去炒四炒,敷上一碗雞清湯,慢慢推勻了再用小火煨湯,燙水濃稠時候加上幾點麻油,裝入土罐裏上屜蒸透,拿出來用盤子盛好——”

越說,頭低的越深,也不知是哪裏覺得不對勁,“最後,把乳醬瓜洗幹淨,切成大一點兒的丁,用菜籽油加雞脯肉丁幹煸,肉酥時候加進乳醬瓜丁、桂花酒、糖、鹽,散蓋在上面,點幾滴麻油,……就好了。”

房空夜靜,小蓮聲音很低很輕,卻仍舊清晰明白。

劉旦缙原本只是走了困想随便聽聽,誰知竟聽到這樣一篇長論,眼神漸漸變得深沉,過了好半晌,才道,“确實不錯。”頓了頓,“這樣的做法的菜,你都記住幾種?”

“就這一種。”

“就這一種!”劉旦缙重複了一下,慢慢笑了出來,搖搖頭便讓小蓮出去,自己卻坐在黑色裏沉思了許久。

葉英兒不過是那一時嘴饞,忽而想嘗嘗傳說中的“茄鲞”,加之劉府富貴什麽東西沒有,便讓小廚房試着做一回,——只不過把茄子換做豆腐幹而已。

小蓮退出主子的卧房,木然回到床上,心跳如雷,終于想到哪裏出問題了:六姨娘是從鄉下聘來的,怎麽能知道這樣精貴的菜式!

經此一事,小蓮整個晚上都沒睡踏實,六姨娘平素種種行徑像野草一樣在自己腦子裏瘋長,哪裏像自己小時候見過的粗鄙村婦……

葉英兒卻不知道這些,還和從前一樣。

次日,元氏的生娘柏姨娘就被接了過來,母女二人見面自有一番哭泣,元氏兄長在外院拜見了劉家二爺四爺,尤其是二爺替五爺做的媒,不免相互更親近一層。

葉英兒聽說後只在當天下午混在衆多姨娘裏面,問了柏氏安好,不願過去臊人母女的眼。厮見一番後托着身子回了碧閣,準備等到五爺回來,跟着混吃幾口飯喝一點兒湯,就回卧房休息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