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敲打安撫
敲打安撫
37
自從小東子那頭升了管事,每月固定來莊子裏請安一回,進退有度,同小蓮也不再像從前那麽親密無間的來往了,頗有些成大事的氣象,葉英兒有時見有時不見,倒是一些初懂情事的小丫頭笑嘻嘻的總說張管事怎樣怎樣,氣的小蓮發了好幾回火。
秋荷還未凋零,索性屋裏閑的無事,雲哥兒學走路常常在院子裏玩的不亦樂乎,日頭看着很晴朗,葉英兒臨時起了興意往後院荷塘,去看荷花、看下人從泥沼中挖胖墩墩的蓮藕。
不用做事的丫鬟們簇擁着六姨娘往後院去,廊回下,葉英兒抱着抻着脖子四處看不疊的雲哥兒忽然停住腳,遠遠的望過去疑惑道,“嬷嬷,……那邊那個丫頭是?”
言嬷嬷順着六姨娘的目光看過去,眯起眼睛瞧了瞧,眉頭微蹙,“是夫人前些日子送過來侍候您的大丫頭,叫做秋煙的,大概,在那邊洗衣服?”說着,招來小丫頭過去叫人。
“洗衣服?倒是會挑時間,也不怕曬黑。”
葉英兒笑了笑,拉住雲哥兒亂抓的小手,回頭對言嬷嬷道,“正巧,有個東西忘帶了,嬷嬷幫我回屋取下吧,旁人笨手笨腳的拿不準,——這邊有迎柳迎絮兩個沒什麽要緊忙的。”
言嬷嬷望着那邊被小丫頭叫過來匆匆而行的秋煙,應聲而去。
葉英兒腳步并不停下,只淡淡的掃了眼過來請安的年輕姑娘,道了聲“起來罷”,抱着兒子繼續往觀荷臺走去。
前院那邊忽然過來一群人,等秋煙瞧見是六姨娘已經來不及,待瞧見有小丫鬟朝自己跑過來,匆匆擦幹手、囑咐跟着自己的小丫鬟喜兒把洗了一半的衣裳盆子端走,就趕緊過來行禮,而後略有局促的跟在隊伍後面。
臺子上提前被灑掃幹淨,這會兒迎柳領着丫頭婆子将具用擡上去布置,趁着歇腳的時間,葉英兒把人叫到跟前,問道,“秋煙是嗎?”
“是,奴婢秋煙。”
秋煙從後面上前,斂裙納福,聲音溫婉,低頭垂手半絲規矩也不錯。
葉英兒點點頭,将人上下仔細的瞧了一遍,長相确實不錯,細皮嫩肉上下一身的規矩确實是那位夫人調教出來的,遂笑道,“不用緊張,我沒那麽多死規矩,起來說話吧。說起來,從前在夫人那裏,你和細竹對我多有照顧,這回你來我這裏我必定不會虧待你的。”
聽這話秋煙連聲“不敢”,葉英兒笑笑,上了觀荷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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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着綢傘替兩位主子遮陽的迎絮趕緊給木華使眼色,幾個服侍着姨娘上了荷塘前臺階,抽空暗暗瞅了那秋煙幾回,收回目光時順便掃了眼迎絮。
迎絮扶着六姨娘坐在布置好的錦凳上,并不理會迎柳。
一上來,視野頓時闊了許多,大片青蓮荷塘波光粼粼,喜得雲哥兒掙紮着要往開花的地方去,葉英兒拍拍他小屁股“聽話!”,小子才皺着鼻子消停了一會兒,哼哼唧唧的扭在娘親懷裏轉着頭亂看。
待坐穩,葉英兒喂雲哥兒吃了些點心,時而回頭問道“怎麽這會兒想起洗衣服了?日頭這樣大,曬傷了可不好。”說着,自己也蹙眉搖頭,“女孩兒的皮膚嬌嫩,傷不得。”
“謝姨娘關心,洗的都是些裏衣不費事,”秋煙羞澀一笑,并不曾順着六姨娘的話站起來,反而告罪道,“看着日頭好,想來曬幹得快,不想……,壞了姨娘的雅興是該罰的。”
雲哥兒還沒學會走,坐在葉英兒懷裏很快就不老實了,使勁兒的扭動,黑漆漆的眼睛閃着光彩興奮的瞅着周圍荷塘秋色,張着手哪裏都想去玩。
葉英兒要把哥兒端穩穩的抱在懷裏,托了托,漫不經心的“嗯”着,望了望跟前的環境,讓人掐一朵荷花洗幹淨拿過來。
木華蒲芮指揮着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将厚厚的絨毯鋪展在荷塘前的觀臺上,四圍用棉布包着的低矮屏風腳架,才布置好,雲哥兒就輕門熟路的撲了上去,迫不及待四腳并用的往荷塘方向爬去。
葉英兒丢開手,彎着腰揪着雲哥兒的衣裳理整齊了,才讓奶娘護着哥兒玩去,坐好了,端着湯盅小抿一口,笑着對捧着湯罐侍候的小蓮道,“做的不錯。”
小蓮笑道,“劉嫂子的手藝好,姨娘教的法子更好呢。”
葉英兒點點頭,“好材料不怕浪費,藏着不用,再多再好也是枉然。”
多喝了幾口後,回頭瞧見秋煙安安靜靜的侍立在那裏,并無半分不滿,擡手讓人上前回話,“論理你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來這裏确實委屈了,這衣裳呢,無論是府裏還是這裏都有專門的人漿洗,莫要大材小用。再說,你跟前夫人不也賞了小丫頭,叫什麽來着?”放下湯盅。
“回姨娘的話,叫做喜兒。”
“嗯,是了,就是不喜歡那些粗使婆子動你的東西,不也有喜兒在跟前,怎麽就自己動手?這樣失了規矩體面的事你不會不懂,……可是這裏我什麽地方委屈了你,還是有誰給你難堪?盡管說來,”葉英兒笑眯眯的朝向自己咧嘴笑的雲哥兒揮揮手,回頭道,“她們都知道,我最恨刁奴,幫你出得了氣的。”
“奴婢不敢,”秋煙聽着聽着就聽不對了,六姨娘話音未落,自己雙膝就一軟,重重的跪下連連磕頭,“并沒有誰給奴婢難堪,嬷嬷姐姐們都很和善,是奴婢自作主張,”說着,咬了咬唇,低聲道,“是奴婢自作主張做了不合時宜的事,甘願受罰,與各位姐姐無關。”
迎柳迎絮二人對視一眼,很快分開,迎絮只管器物,因此領着人布置好觀臺就默默退到一旁,迎絮管人,卻只管近身侍候姨娘的細務,外頭的瑣事都是言嬷嬷的手段,因此也不輕易搭話,只側身悄悄問了言嬷嬷何時過來。
過了盛夏的時節,殘荷頹敗會有人及時清理,此時暖風和煦,葉英兒還是很惬意的享受風景,搖頭笑道,“不合時宜?呵呵呵……,什麽明鑒不明鑒的,秋煙姑娘果真是京城裏來的,真會說話。我不喜歡人跪着,你是夫人跟前貼身的侍婢,縱是做了什麽不合時宜的,咱們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不是?不必談罰。”
迎絮用帕子遮了遮嘴,上前笑着攙起秋煙,“姨娘可不是要尋機會教訓你,快起來吧,”暗中輕輕掐了她手臂一下,轉過頭朝六姨娘笑道,“秋煙往日在夫人跟前,規矩大慣了,您真是吓她呢,誰不知道姨娘心最和善,奴婢們跟着姨娘這麽久可沒見您沖誰發怒過。”
“嘴甜!”葉英兒笑着瞪她一眼,“恁多的話。”
迎絮笑着退回一旁侍立。
秋煙不敢怠慢,起身後半福着蹲了蹲,神色懇切,“夫人把喜兒撥給秋煙是夫人的恩典,只是秋煙與喜兒同為奴婢,除了虛長幾年多做了些事兒外并不敢居功,望姨娘體察。”又道,“奴婢記住姨娘的教誨,還望姨娘給奴婢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聽着這話,葉英兒不禁嘴角微翹,低頭想了想,多問一句,“你多大了?”
“重陽後就十六了。”
葉英兒聞言便笑了,“夫人果然待你比青菊好些,遣你來這裏同我作伴我也要另看待你一番的。只是,”說着頓了一下,搖頭道,“,只是恐怕這事兒我也做不得主,……得要看你運氣了。”
提到青菊,周圍幾人除了笑嘻嘻瞅着雲哥兒玩的茉莉之外,都瞬間一滞,臉色變了又變,秋煙尤甚。
前院綠枝捧着一方上了鎖的小匣子,随在言嬷嬷身後穿過廊庑來到後院的荷花池旁。隔得不遠,言嬷嬷隐隐聽見六姨娘有一句沒一句的同秋煙聊着,不禁停了停,聽了“青菊”一句後讓人傳話,上了觀臺。
奶娘扶着雲哥兒小心翼翼的讓他站立起來,兩條軟肉兒樣的小短腿胡亂的撲騰着,虛空撲騰了兩三步,就興奮的哼哼哈哈叫嚷起來,再拼命回頭找娘親。
葉英兒正同秋煙說着話,忽見小家夥歪歪斜斜的就着奶娘的手嘴裏喊着什麽,呼的就向自己撲過來,忙起身攔手去抱,“慢着點兒,黑黑想娘親了是嗎?哎,來親親!”
雲哥兒笑嘻嘻的扒着娘親的臉蹭着,含糊不清的喊“娘”、“黑诶”,逗得人直笑,笑完了,拉着娘親要甩開奶娘的手,扭來扭去的蹬腿拉着娘親往地毯上拽。
葉英兒笑着揮退奶娘,親自抱着兒子、扶在雲哥兒腋下,撐着他的小軟腿在地毯上亂走一通,悄悄松手時兒子能走兩步就親一口鼓勵,樂的雲哥兒歡叫着在娘親和奶娘中間撲來撲去。
等玩夠了,雲哥兒紅撲撲着臉蛋,呼嚕嚕的蜷在葉英兒懷中憨憨睡着,怎麽動他也不醒,葉英兒從迎絮手中拿了帕子親自給兒子擦汗,瞧見言嬷嬷侍立在一旁,才把雲哥兒交給奶娘讓抱回屋去。
“嬷嬷什麽時候來的,也不出聲就站在那裏,”葉英兒嗔怪道,擡手擦了擦額邊的汗,“東西拿來了?”
言嬷嬷微笑着半屈膝道,“小少爺玩的歡快,咱們瞧着也高興,”從綠枝手中接過匣子,親自交到葉英兒手中,“您看看,是這個嗎?”
“嗯,嬷嬷坐,”葉英兒瞧了瞧,從繡囊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鑰匙,輕輕開了匣子,讓迎柳捧着,“這是秋煙,嬷嬷見過吧,夫人給我撥的丫鬟。不巧她剛來那一陣子還在月子裏沒見着,沒想到今兒倒是遇見了。——喏,打開它。”
言嬷嬷坐在端過來的小杌子上回應道,“秋煙姑娘很是好的。”
秋煙聞聲朝着言嬷嬷半福了福。
迎柳托着匣子,掀起蓋子後吃了一驚,很快看向六姨娘,又看迅速向言嬷嬷,見她也是驚訝,越發小心的捧着。
“往後這些事兒丢給喜兒做吧,你來我屋裏待着,”葉英兒慢慢說道,掃了眼跟前侍候自己的人,微笑道,“如此美人,就是看着也舒服。既然咱們夫人對你有這個意思,我也是樂見其成的,不過現下只能委屈你随我前後,做什麽無所謂言嬷嬷安排你聽着就是了;好了,迎絮迎柳——”
聽六姨娘喚自己名字,迎絮迎柳頭腦先是一緊,連忙屈膝應是,而後便聽見六姨娘說,“你們倆都大了,我這裏眼見的不是什麽好地方,既然跟了我,就不會讓你們空手嫁人。”
“姨娘!”二人漲紅了臉,低頭咛聲,又說不出個什麽來。
葉英兒将衆人的神色看在眼裏,心中微嘆,而後含笑道,“原本不想這麽早交代給你們,不過今日天氣好我心情也不錯,幹脆就趁着秋煙進屋的機會一并清楚了也好,免得你們幾個呀,整日的心神不寧。”說着笑了起來,“這可是大事,迎絮明年初春嫁人不能從這裏出嫁,到時候讓娘家來人接回家去,好好操辦一番,這一份,就是提前給你備的嫁妝。”
說着,朝迎柳道,“你那一份等你娘替你說好婚事了,也少不了的。”
旁邊不遠侍立的茱萸悄悄看了那匣子一下,就挪不開眼了,一套足銀的一百兩銀頭面,那頭面下還壓了薄薄一張銀票,墨印透過油紙看起來格外誘人,……難怪娘親總叨念這位姨娘其實是大財主家的千金呢!
葉英兒的目光落在秋煙和茱萸身上,前者一直都不曾擡過頭,後者的心思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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