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無衣舞

無衣舞

“好像是……咱家小姐。”管家錯愕道。

二人同時扭頭看向另一邊，林雲坤道：“那是……咱府的牆？雪兒剛才從那兒過來的？”

管家接着道：“咱家小姐……是翻牆回來了還是準備翻牆出去呀？”

林雲坤扭頭瞪了管家一眼，嚴厲道：“趕緊派人，在府中的外牆邊上守着，切不可讓小姐翻牆出去！”

管家應着，轉身邁着小碎步離開。林雲坤看向牆的方向，連連嘆氣，喃喃自語道：“真是防不勝防。”

沒過一會兒，管家又折回來，一臉愁容，附耳小聲嘟囔了幾句。林雲坤臉色大變，一臉震驚道：“什麽？又被……怎麽又被……”

“老爺，這下怎麽辦？”管家擔心地問。

林雲坤蹙了蹙眉，思索片刻道：“讓其他人先不要出來了，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好。”管家應着，快步離開了。

林雲坤握了握拳，眼裏充滿了殺氣……

***

邊城位于藤國的南部，這裏四季如春，景色優美，對面便是海國。兩國自十四年前簽訂了互貿條約後，百姓們安居樂業，也興起了很多娛樂産業。這裏不乏披着羊皮，幹灰色産業的人。藤國律法規定，不可做帶顏色的買賣。

林昭夜駐守在邊城，不僅是守城将軍，還是地方官員。

“最近是怎麽了？将軍，這已經是本月查封的第三個樂坊了。”副将頓感奇怪，道，“為何邊城忽然興起赤身舞表演？男男女女都不穿衣服跳舞，臺下那些有錢人看的津津有味，啧啧啧。”

話落，一群男男女女穿的十分清涼一個個走出來，他們低着頭，還有一些臉上挂着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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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紛紛圍上來，議論着——

“這是什麽情況？”

“據說是這個樂坊私下搞帶顏色的表演，被查了。”

“天哪，他們怎麽敢？”

“臺下的觀衆都是邊城的富戶，這些富戶，真是有錢了，就會生出一些令人唏噓的癖好。”

“啊……這……”

緊接着，從樂坊走出來幾個身着華麗的中年男人女人，他們的發髻歪着，首飾傾斜，外衣不整齊，一看就是沒來得及逃跑的觀衆。

林昭夜看着這些人，蹙眉道：“查清楚了，臺下的都是邊城的富戶？”

“是的，這門票，普通百姓可看不起。”副将嘆氣道。

林昭夜眯了眯眼，道：“看來，這不是件普通的案子，怕是會有變故。”

“變故？”副将蹙眉，道，“難道是海國的陰謀？這要是開戰，邊城的百姓怕是又要過回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了，又得等着京城接濟了，這可不是筆小費用。”

聽到這裏，林昭夜的腦袋忽然疼了一下，腦海裏閃過五年前誤入父親的密室時，看到的那些金銀財寶和铠甲。

林昭夜隐隐擔心道：“十四年的安寧啊，這個海國，真是改不了野心，也不考慮自己國家的百姓，一旦兩國開戰，受難的便是百姓們。”

副将哼了一聲道：“那群野蠻人就喜歡掠奪，骨子裏帶的，要末将說，趁機直接滅掉海國算了。”

“诶，沒有那麽容易。”林昭夜搖了搖頭道，“查清楚那些男男女女的身份。”

副将應着，帶着那些人回了縣衙……

***

林雲坤用過午膳，正準備小憩一會兒，一個家丁邁着小碎步踏進他的院子，神色慌張道：“老爺，刑部派人來請你去一趟。”

“刑部？”林雲坤挑眉，問，“說是什麽事情了嗎？”

家丁搖頭道：“沒有說是什麽事情，就是請老爺去一趟，刑部的人還在府外等候。”

林雲坤眯了眯眼，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去了刑部。一進刑部大門，就被帶到了審訊大堂。

他環顧四周，只見羅培正襟危坐，堂下跪着一個犯人，定眼一看，正是寫文章影射他的王其振，而他的旁邊還有一把椅子。

“不知五驸馬找老臣來所為何事？”林雲坤臨危不懼道。

羅培眯了眯眼道：“林相，這是刑部，在這裏我不是五驸馬而是刑部侍郎。”

林雲坤冷笑一聲道：“如若這樣講，你應該自稱下官。”

羅培淡然一笑，起身道：“那是自然，下官請林相來，是為了一個和林相相關的案子，請丞相入座。”

“哦？與本相有關的案子？本相有必要提醒羅侍郎一句，如若這件案子與本相有關，應先交大理寺初審。”林雲坤不慌不忙道。

路元宵躲在後面看着他，翻了個白眼，喃喃自語道：“老姜真辣。”

羅培勾了勾嘴角道：“的确，本應該如林相所說，此案子應先交大理寺初審。但是這個犯人，是林相打點了直接送來了刑部，犯人有冤屈，那就只能在刑部分說了。”

他說完，自信滿滿地微微擡頭，注視着林雲坤。

林雲坤眯了眯眼，看向王其振，道：“羅侍郎可不要亂說，本相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羅培下令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們三人。

王其振緩緩起身，轉身看着林雲坤道：“林相別裝了，這裏沒有別人了，你也不必把此事撇幹淨。”

林雲坤瞪了王其振一眼，冷笑道：“果真是你，怎麽，你小子寫文章造謠本相，本相命人把你抓起來不應該嗎？你還能有什麽冤屈？”

他說完，握了握手心。

王其振冷哼道：“我造謠？你可拉倒吧！你敢說今年春闱不含水分？你敢說你沒有收錢破格讓一些人中了進士？”

林雲坤沉着臉道：“你沒有證據莫要胡說，誣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自己不想活，難道也不顧你父母的命嗎？”

“少拿我父母的命威脅我，他們早死了！”王其振吼道。

林雲坤向後退了一步，指着王其振，看向羅培：“羅侍郎，你就任由這個腌臜貨誣蔑朝廷命官嗎？你再縱容他，那本相只能去陛下那裏參你一本了！”

路元宵在後面咒罵了幾句，參參參，你以為自己是人參啊！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當然有證據。”王其振從袖子裏拿出幾張紙，道，“這就是其他花了錢沒考中進士的那些書生的證詞。還有，羅大人大可以去查一下春闱進士後幾名的試卷，絕對有貓膩。”

他說完，心裏咯噔一下，看向羅培。

羅培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緊張。

王其振抿了抿嘴，腦海裏回想到一炷香之前，羅培教他如何做的情景——

“大人，其實我沒有證據，我只是在客棧時，聽到那些花錢中了進士的人喝醉了這麽說的，我氣不過就……”王其振嘆氣道。

羅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沒有證據可以制造證據，我們的目的不是要讓林雲坤入獄，是給他一個下馬威，然後讓你無罪釋放。”

“這……”

“別擔心，按我說的做。”羅培在他耳邊小聲念叨了幾句，又道，“到時候別緊張，大膽說。”

王其振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思緒拉回來，王其振的心裏捏了一把汗。

林雲坤的臉色難看，顯然被羅培猜中了，他看着那些紙，咬了咬牙。

羅培對他的表情甚是滿意，走下來，拿過王其振手上的紙，道，“林相，只要你答應不追究此事，這些證據就會消失。”

“你在威脅本相？”林雲坤目光兇狠地盯着羅培，道，“你以為這些就能威脅本相嗎？本相大可以咬死不認。”

“哦？”羅培笑了笑，大喊道，“娘子，聽見了嗎？”

“聽見了！”路元宵打着哈欠。不慌不忙地從後面走出來，道：“聽見了，林相方才說咬死不認，這個意思就是承認了有這件事。”

林雲坤大驚失色道：“五公主？你怎麽在這裏？”

路元宵咧嘴一笑道：“林相甭管我為什麽在這裏，但是現在我就是人證了，林相可脫不了幹系了。。”

話落，她一臉得意地看着林雲坤。

林雲坤愣了片刻，忽然大笑了幾聲道，“真是沒想到栽到你們小夫妻手上了。”

“诶，林相這是什麽話，怎麽能叫栽呢？”路元宵打趣道，“如果我們真想對林相做什麽，大可以把這些證據呈到我父皇面前，直接參你一本。”

“看來，本相還得感謝五公主放本相一馬了？”林雲坤冷笑一聲，道，“不過本相實在好奇，為什麽你們會放我一馬？可別說是看在我曾是功臣的份上。”

他說完，目不轉睛地盯着羅培，又補了一句道：“說起來，羅侍郎很像老夫的一位故人。”

羅培愣了一下，平靜地說道：“實不相瞞，下官初入朝為官，需要拉攏一些人，培養幾個心腹。下官自然也不是要拉攏林相，下官只是很欣賞這個王其振的才能，想收做己用。但是聽說他得罪了林相，沒辦法，下官只能搏一搏了。”

“只是這麽簡單？”林雲坤懷疑道，“他就值得你如此冒險？”

“值得。”羅培一臉堅定地說道。

林雲坤眯了眯眼道：“既然如此，本相暫且信了，此事一筆勾銷，今日我沒有來過，也從不認識一個叫王其振的人。”

“林相爽快！”羅培說罷，把那幾張紙撕得粉碎。

林雲坤看着碎了一地的紙，甩了甩衣袖，揚長而去。

剩下三人對視一眼，松了一口氣。

路元宵松垮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道：“緊張死了，我躲在後面心驚肉跳，以為他能識破那是假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