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73章标記

73. 第 73 章 标記

“是……姐姐嗎?”

柏嘉良一怔,還沒來得及消化她的意思,特米娅又小聲開口。

“姐姐,是你嗎?”

這兩句話可是截然不同的意思啊。

前面一句可能還只是一句幼獸為了确認安全感的小心詢問,後面那句,則幹脆是身份的确認了。

她認為自己是她認識的一位“姐姐”?

柏嘉良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沒擡頭,卻也感受到了幾束落在身上的審視目光。

它們來自精靈探長,來自矮人通緝犯,甚至來自教官杜克——只是他的目光不那麽具有攻擊性而已。

她低頭,看向被小女孩抱在懷中的黑貓。

貓咪自然地舔了舔白爪爪,漂亮的眸子中倒映着自己略有些僵硬的面容,見自己看她,她有些茫然好奇地歪了歪腦袋,想了會,随後露出了個人性化的安撫笑容。

柏嘉良莫名松了口氣。

“姐姐?”見身前人不說話,特米娅有些焦急的直起身,帶着厚重繭子的小手慌亂往她的方向摸。

“我在這呢,”柏嘉良再次開口,聲音裏帶着輕松的笑意,“姐姐剛才走神了。”

特米娅明顯松了口氣,低下頭,聲音細弱又興奮。

“你真的來了啊。”

柏嘉良有些不知道如何應付,只能點點頭。

“嗯,我來了。”

特米娅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表情有些扭捏,一副想擡頭又不太敢擡頭的模樣,又抱住了懷中的貓,手指顫抖而小心地撫過貓貓柔軟的毛,落在貓臉上,仔細分辨着她指尖所能觸碰到的一切。

公爵大人極為不爽地甩了甩尾巴,惡狠狠瞪了那個将自己塞過來的小金毛一眼,貓臉一皺,閉上眼,擺爛般的癱成一個貓餅,透着一副愛咋咋地自暴自棄的氣質。

柏嘉良唇角尴尬的提了提,按了按太陽穴,收拾了一下被一句“姐姐”攪得七零八碎的腦子,斟酌着詞句打算問話。

“诶,姐姐,”特米娅突然一怔,“我不是發着燒嗎?”

柏嘉良和其餘不敢吱聲的三人瞬間有些語塞。

好家夥,這孩子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吧。

“姐姐給你吃了藥,”莫名被錯認成“姐姐”的柏嘉良顯然擔起了問話的重任,硬生生拗出一個長輩般的親切和藹的聲音,“現在好些了吧。”

“好些了!”特米娅笑着點頭,唇邊泛起兩個淺淺的酒窩,“希望這副藥可以撐久一點,今天晚上就不用做噩夢了。”

這回就連貓餅都探出了個腦袋擡頭看她。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啊。

“噩夢?”柏嘉良訝異重複,“天天晚上都做夢麽?”

“是,自從小時候那次大火爸媽都去世之後,我每天都會做一樣的夢,有時候醒來會頭疼,有時候還好,小時候特別嚴重但現在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就是偶爾還會有特別特別疼的時候只夢見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但想不起來是什麽了,然後第二天就會發高燒,列車長先生帶我去找過很多醫生但醫生都說我可能是那次大火被柱子砸到了腦袋,除了壓迫視覺神經失明之外可能還傷到了腦子其他地方,除了一些安定退燒的藥物也開不出其他什麽藥。啊,我好像很容易對藥物産生抗性,很多藥一開始有效後來就沒什麽用了,所以這次姐姐的新藥可以告訴我一下成分嗎,我好對比一下。”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小侍應生用輕松自然的語調,倒豆子一般将他們心中的疑問諸數解答。

柏嘉良震驚地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種幼年失去雙親的災難,在故事書中不都應該是難以啓齒,用紙巾擦着眼淚哽咽半天才能撕開傷疤慢慢講出來的麽?

這孩子,怎麽像是唠“今天出門遇見誰了”,“那家餐館特別好吃”這種家常一樣輕松随意的就說出來了?

這壓根不會是正常人的畫風吧,倒像是媽媽講的那些游戲裏和什麽……NPC對話觸發任務給出的大段信息。

還有,這重重的謎團,【你為什麽會做夢】,【你為什麽會發燒】,【繪本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失明了】,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和列車上的連環失蹤案釀造出來的壓抑氣氛,突然就蕩然無存是怎麽回事?

換到羅傑斯寫的那種偵探裏,這種探尋真相的一問一答的問話起碼可以水個一萬字!

“你……”柏嘉良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個字。

特米娅耳朵動了動,沒聽到動靜,很快反應了過來,又笑了笑,“啊,是因為每個醫生都會問一樣的問題,所以我都能背了啦。”

柏嘉良頓時更加說不出話了。

這聽起來比拿着紙巾哽咽半天還要讓人難受。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擡起手,放在了小特米娅的腦袋上,像平時公爵大人摸自己腦袋一樣笨拙地揉了兩下。

特米娅就這麽乖巧地讓她摸頭,手裏也還在輕輕摸着貓貓。

“所以是小時候就視力不行了,”柏嘉良沉吟半天後,終究還是忍着心疼,問出了秦唯西懷疑的那個點,“那在列車上當侍應生會有影響嗎?”

“當然不會呀,”小特米娅笑着搖搖頭,“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列車長先生和爸爸是好朋友,他把我帶大的,我可是看着艾倫尼烏斯號一點點建起來的呢。”

柏嘉良又是一怔,腦子裏迅速滑過了很多東西。

艾倫尼烏斯號打通了矮人地窟和獸境之間的交通,鑄造工藝自然是來自矮人的,但創意和能源動力的核心技術卻來自人類。

準确地說,是來自革新軍。

魔晶一直是海倫大陸慣用的資源,能镌刻陣法,能撐載各族不同的力量,本身還含有極溫和的大量能量,因此也成為了大陸通用的一般等價物。

畢竟它除了産量不多,也沒有其他毛病了。

這也導致了海倫大陸上遠距離交通手段的匮乏,像那種能聯通城市的大型傳送陣都是魔晶鑄就,造價昂貴,不是普通平民能支付的價格。

而革新軍在魔晶之外,找到了其他能源——蒸汽和石油,這些玩意廉價又易得,除了容易爆炸之外沒啥其他毛病,很快在革新軍內部大批取代了舊有的能源體系,媽媽甚至拿着這個當做籌碼,和矮人談下了不少條件,其中就包括聯手打造大陸交通網的計劃,艾倫尼烏斯號就是整個計劃中的第一條鐵路,十五年前立項,十五年後的今天建成,自己還瞟過一眼放在媽媽桌子上的報告。

而能成為艾倫尼烏斯號這全大陸第一列車的第一任列車長的李澤爾,本來也是列車的副總設計師之一,能帶上一個小女孩倒也合理。

柏嘉良回憶着有關艾倫尼烏斯號的種種細節,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獸人小姑娘。

要看着艾倫尼烏斯號建成,至少也是十五年前,那時候她才五歲,倒也符合之前的講述。

就是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她蹙着眉。

如果小特米娅是跟着李澤爾長大的,為什麽李澤爾提起她的時候那麽生疏?待她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侍應生一樣。

“你覺得列車長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想,輕聲問。

“李澤爾叔叔是個很好的人啊,”特米娅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是老貴族一樣文绉绉的人啦,很優雅,看上去規矩很多,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會給我糖吃,會哄我玩,也帶我去看很多醫生治我的病,現在我長大了,他也就在艾倫尼烏斯號上給我安排了一個侍應生的工作。”

說到這裏,特米娅無奈地笑笑,“畢竟我眼睛的毛病,估計也只能在這裏工作了。”

柏嘉良想着那個總透露着古怪的列車長,抿抿唇。

好吧,還真是完全看不出來,這人居然還挺溫柔的。

“能講講那個噩夢麽?”她思索了會,問的問題愈發深入,語氣也愈發溫柔和謹慎,“那場大火。”

她話音剛落,又慌忙找補,“如果不願意說可以不說的。”

特米娅怔了怔,随後用力點頭,“可以說的。”

她的眸子并不能聚焦,此時卻透着一絲回憶的模樣,“其實……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的事了,我記不太清楚,具體情況都是列車長先生後來告訴我的。”

“但沒辦法,”她無奈地搖搖頭,“誰讓我總是做那個夢呢?”

“那時候,我在和爸爸媽媽賭氣,”她聲音莫名低了下去,“我想養只貓,那種不會變成人的,純粹的小貓咪,但爸爸媽媽不讓,說我現在還沒有照顧貓貓的能力,要等我長大再說。”

“他們說的挺對的吧,但是小時候的我哪裏懂這麽多,生氣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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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夜晚,她在陌生的房間裏睜開眼睛,看着被黑暗籠罩的屋子,麻木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又是這個伴随了她十幾年的噩夢,她只有在夢裏能清楚的看清世界,但她讨厭這個夢境。

她癟癟嘴,跳下床,在黑暗中熟練地走到了桌前,坐下,看着桌上擺着的小鏡子中,稚嫩的自己。

自己穿着一身寬松的藍白條紋睡衣,袖口被磨得有了線頭。

“我是多喜歡這身衣服啊。”她輕聲說,聽着枯燥的鬧鐘指針提卡提卡的響着。

她就這麽在桌前枯坐着,直到黑暗褪去,迎來破曉。

房間外漸漸響起了響動,是生火做飯和洗漱的聲音,伴随着男人和女人隐隐約約的交談。

“我就說你別把實驗動物帶到她面前吧,你看,小特米娅想養貓了。”

“是,是我考慮不周到,可是她現在不吃飯怎麽辦呢?要不我下班去買一只寵物貓給她?”

“……唉,我再問問吧,要是今天中午她還不吃飯,你就去買一只去。”

門外響起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伴随着女人溫柔的聲音和敲門聲。

“小特米娅,起床了,出來吃早飯了,做了你最喜歡的排骨湯哦。”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敲門聲持續了一會,最終,屋外的女人嘆了口氣。

“爸爸媽媽去上班了,早飯和午飯都給你做好放桌上了,等我們出門了自己出來吃哦。”

腳步聲又慢慢遠去了,屋外響起了衣料摩挲和推門的聲音。

“別……”她肩膀顫抖起來,早已閉上的眼睛溢出晶瑩的淚水,“別出去。”

大門的門鎖咔嗒一聲落下,她像瘋了般的跳下椅子,跑到門前,用力扯着那把鎖,哭喊着,“別出去,別去啊!”

她用稚嫩的肩膀撞着那堵門,像之前千百次做這個噩夢一樣。

也像千百次噩夢的結局一樣,那扇普通的木門平靜的伫立在夢中,像鋼鐵一般昭示着這場噩夢最核心的恐懼。

這是過去。

你無法改變任何事。

她最終哭啞了嗓子,癱坐在了地上,抽泣哽咽着。

“我,我連你們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了。”

鬧鐘響了,第一次。

她任由鬧鐘響着,因為她知道關不掉。

五分鐘後,鬧鐘響了,第二次。

她明明沒有動彈,尖銳的聲音卻在響了幾十秒後就戛然而止,然後鬧鐘從床頭櫃上漂浮起來,像是被人用力摔開了一樣,重重落在了地面上。

五分鐘後,鬧鐘在地面上第三次響了,窗外響起了比鬧鐘還要尖銳的喊叫,火舌舔舐着變形的窗棂,刺鼻的煙霧從窗戶縫隙中鑽了進來,籠罩住叫嚣的鬧鐘和癱躺在地上的女孩。

高溫蒸發了她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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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樣。”特米娅面上依然是那副開朗活潑的模樣,摸着貓貓的手卻有些抖。

“後來的事,我不記得了,是列車長先生撞破了我房間的門,把我背出了火海,”她聲音很低,“聽說是隔壁那家飯店爆炸起火,釀成的特大火災事故。”

柏嘉良心疼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可長久在軍營被媽媽們訓練出來的嚴謹和警惕讓她追問了一句。

“還記得在哪裏嗎?”

特米娅一怔,大概是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

“獸境一座邊陲城市,豪斯城皇後街區。”她幾乎不可察地頓了頓,回答。

柏嘉良沉吟一會,記住了這個名字,點點頭。

她扭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眉毛挑了挑,示意幾人還有沒有其他疑問。

杜克指了指特米娅懷中抱着的貓。

精靈探長則伸手蓋住了自己額頭,另一只手比了個“二”。

矮人看了看左右比劃着的兩人,撇撇唇,皺眉思索,過了半天,指了指柏嘉良。

柏嘉良挑眉,了然了。

“姐姐還有幾個問題。”她按照順序,先後問着,“小特米娅是不是很喜歡貓呀?”

“對!”特米娅笑了起來,摸着懷中貓咪的勁兒大了些,惹得閉眼擺爛的公爵大人忿忿睜開眼又瞪了小金毛一眼,“我小時候媽媽給我講過故事,我記得很清楚,叫《貓咪的旅程》。”

她臉上帶着憧憬的笑意,“那是一只旅行的小貓,背着行囊輕快走遍了世界,見到了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事兒。”

“我真希望我也能在全世界旅行啊。”她笑笑,很快又失落了起來,“我喜歡貓,可是我不怎麽遭貓喜歡,以前也不是沒有碰到過小貓,都是看到我就跑了。”

她那期待的目光和環游世界的願望,那瘦削的身子和無法聚焦的眸子結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就生起憐惜。

“沒關系的,你總能碰到喜歡你的小貓嘛,”柏嘉良安慰着,伸手,輕輕摸了摸公爵大人的腦袋,“你看這只貓就很乖呀,很喜歡你,一直乖乖待在你懷裏呢。”

黑貓面無表情伸爪,狠狠拍在了小金毛手臂上,打出了幾道紅痕。

柏嘉良吃痛,嘟起唇,可憐巴巴地望着她,卻只得了公爵大人的冷漠扭頭。

特米娅聽着貓咪爪子打出的啪啪聲,唇角揚起,卻沒有多少笑意。

“它應該只是聽話而已,”她的笑容更落寞了些,“我覺得它好像并不喜歡我。”

“額,這個……”柏嘉良慌忙給公爵大人使眼色。

秦唯西頭也不擡,只是靜靜趴在那裏,沒躲開特米娅的撫摸,也僅此而已。

“咳咳,還有兩個問題,”柏嘉良見公爵大人不動彈,也沒其他法子,僵硬地轉移話題,“你平時經常發燒嗎?”

“不經常,”特米娅搖搖頭,“偶爾而已,只是最近多了些,可能是不太适應搖擺的列車,身體更虛弱了。”

“最近很多?”柏嘉良追問。

“唔……算是吧,”特米娅想了想,“可能有好幾回了。”

很顯然,又是一個異常。

柏嘉良蹙起眉。

即便這是一個可憐的小獸人,也僅僅只是讓人心疼而已,根本打消不了她身上的疑點。

“還記得具體是哪幾回,在什麽時候嗎?”柏嘉良追問。

“哇,姐姐,這個我可就記不清了,”特米娅搖頭,又很快補充,“不過醫務室應該有記錄。”

“好,我們等會去看看,”柏嘉良又補了一句,“看能不能找到生病的規律,盡量治好你的病。”

“謝謝姐姐。”特米娅乖巧笑笑,面上卻并沒有什麽期待的神情。

顯然,她對此并不抱多少希望。

“最後一個問題呢?”她朝着柏嘉良的方向歪了歪腦袋。

“最後一個問題,”柏嘉良遲疑了會,“你……”

“為什麽叫我姐姐?”

特米娅毫不猶豫,笑容甜美又開朗,“因為姐姐自己說是姐姐的呀。”

柏嘉良語塞。

“可你還說‘你真的來了啊’。”她記性很好,迅速追問。

“姐姐不是醫生嗎?”特米娅天真的回答,“我剛才做夢夢見醫生來了,剛醒來看見姐姐,還以為還在做夢呢。”

柏嘉良:“……”

雖然奇怪了些,但也能勉勉強強解釋的通。

而且,她也不太想追問了。

柏嘉良深吸口氣,再看看身旁幾人,在确定沒有其他問題後,起身,“那小特米娅,姐姐沒有問題了,你好好休息吧。”

“姐姐也好好休息,”特米娅乖乖把貓舉了起來,朝柏嘉良的方向送,笑容開朗,“今晚要做個好夢呀。”

柏嘉良抱住了貓咪,低頭,看着并不往自己懷裏拱腦袋也扭到一邊看起來不想理自己的公爵大人,尴尬地輕咳一聲,“好,謝謝小特米娅。”

她帶着幾人慢慢走出這間小屋子,出門後,微微頓了頓。

不是自己的錯覺。

屋子裏,真的有那種奇怪的擁擠感。

她扭頭,看着已經躺下了的小特米娅,皺起眉。

……

特米娅聽着幾人腳步聲遠去,慢慢躺下,翻了個身。

其實……她以前就聽過姐姐的聲音。

在夢裏。

偶爾有幾次的夢裏,不是列車長先生把自己救出來的,而是一個奇怪的哥哥。

一個長相普通到記不住樣貌的哥哥,每次來身上都穿着不同的古怪衣服,帶着不同的氣味,他說會努力抽時間來看看自己,來看看可憐的小特米娅。

他脾氣很好,會笑着摸她的頭,說些冷笑話哄噩夢中的自己笑。

他在的時候,夢境似乎也格外長些。

“我什麽時候才能擺脫噩夢啊,”自己在噩夢中問過他,“哥哥能結束這個噩夢嗎?”

他臉上帶着那種悵然的表情。

“小特米娅,哥哥實在是個太惡劣的人了,所以沒辦法救你,”他說完,很快又笑了起來,“但是小特米娅要努力活着呀,會有一個姐姐……算是姐姐吧,她來救你的,她會帶着一只不怕你的貓,結束你的噩夢。”

“她是誰呀。”

“她是哥哥的妹妹。”

男人還給她放了一段錄音,她從此就記住了錄音中的聲音。

但是男人不允許她将這些告訴任何人,連列車長先生都不能告訴。

“小特米娅,夢中許的願,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就失靈啦。”男人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女孩唇邊,笑容溫和,“記住了嗎?”

“嗯嗯,記住了!”

特米娅聽着身後門輕輕關上,唇角慢慢揚起笑容。

“姐姐的聲音聽起來比錄音裏還要年輕些呢。”

她其實不太相信姐姐能治好她,畢竟那麽多醫生都手足無措,姐姐聽起來好年輕,應該不會是很厲害的醫生。

但心中卻依然跳躍着小小的喜悅。

就當這是自己的一個美夢吧。

她合上了無神的眸子,神情幸福而平和。

“今晚不會有噩夢了吧。”

……

柏嘉良心思重重地抱着貓,再擡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幾人審視的眼神。

“花生小偵探,”精靈探長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和這個小侍應生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為什麽會想到問她話?”矮人補充。

“我不認識她,我……”柏嘉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掏出口袋裏那張皺巴巴的紙,遞了過去,示意幾人傳閱。

等到羅傑斯最後留下的那段話再轉回到她手裏時,幾人眸中的審視消失了,反而多了絲嚴肅。

“信息量有些大,我們回去再好好想想吧,看是追着這條線索追下去還是找找其他線索,”柏嘉良邁開步子往回走,“而且……可能諸位也需要又一個半小時?”

幾人沉默地跟上。

走到列車車廂交接處時,幾人愕然發現,列車長李澤爾正在這裏等他們。

“見過小特米娅了?”李澤爾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模樣。

“見過了。”柏嘉良頓步,凝視着面前的人,“列車長先生,我們正好也有問題想問您。”

精靈探長上前一步,眯起眼睛,“您看起來,和小特米娅不是很熟。”

“小特米娅其實是一個很倔強的孩子,”列車長眸中露出一絲傷感,面上卻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她在列車上不太願意提起和我的關系。因為……雖然她父母給她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産,但這麽多年治病也花的差不多了,我把她當做自己孩子,願意幫她治病,她卻不願意欠我這麽多,所以她在列車上打工,也只要吃飽飯而不要工錢。”

“我也只能答應她,平時裝作不太熟的樣子,最多偶爾給她飯裏多加個雞腿,平時批假寬松一些罷了。”

“倒是解釋的通。”探長微微點頭。

“我就不進去看她了,”李澤爾笑着搖搖頭,“幾位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柏嘉良沉默搖頭,抱着貓,錯身而過。

杜克看了他一眼,也跟上了。

幾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包廂,柏嘉良推開了房門,懷中的貓貓迅速跳到了床上變回人身。

公爵大人盤腿端坐在床上,板着臉,盯着小人類,絲毫沒有交流案情的覺悟。

“以後不準把我塞到別人手裏。”

“嗯,”柏嘉良尾巴耷拉着,點頭,踢掉鞋子爬上床,躺在了公爵大人懷裏,鼻子動了動,“您身上有藥味兒。”

秦唯西鼻子動了動,什麽也聞不出來,只能惱火地點着小金毛的腦袋,“怪誰呀!”

柏嘉良擡頭看她一眼,尾巴還是耷拉着,卻嗷一聲撲了上來,緊緊抱住公爵大人,腦袋在她肩頸處亂蹭。

秦唯西有一種被大型犬沖撞的感覺,一下被她按在了床上,無奈地低頭看着情緒低落的小金毛,任由她蹭來蹭去。

“在想什麽?”她五指輕輕摩挲着柏嘉良的鬓角,聲音放溫柔了些。

“她還是有問題,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畢竟是沒經過訓練的小孩子啊,撒謊都不會撒……”柏嘉良輕聲說,“但我聽着有些難過。”

“那就不從她查,換個角度,”秦唯西縱容着她低落的情緒,“從那個列車長查。”

她唇角露出笑意,“專門在門口等你做解釋打補丁,打完補丁其實更可疑才對吧。”

“就比如……如果那個小侍應生倔強,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和列車長的關系,她應該不會主動提起才對。”

“可是剛才的問話裏,分明是她先暴露了她和列車長的關系。”

“我也察覺到這個矛盾了。”柏嘉良輕聲說。

又過了會,她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低頭用力聞了聞公爵大人身上的味道,滿意點頭,“嗯,現在沒有藥味了,都是我的味道。”

“……柏嘉良,你入戲太深了,你不是金毛,不需要标記領地。”

“那某人還真的朝我哈氣呢。”

“……嘶,你最近是想造反?”秦唯西腰腹一用力,瞬間一轉頹勢,翻身過來,握住小金毛的雙手壓過頭頂,惡狠狠盯着身下的人。

柏嘉良唇角不禁露出笑意,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還沖公爵大人眨了下眼睛。

公爵大人手臂泛起一堆雞皮疙瘩,冷哼一聲,放開人,坐在一旁。

“做你想做的事去吧,”她伸手,胡亂捏了捏小金毛軟嫩嫩的臉蛋,語氣自傲又寵溺,“有我兜底呢。”

柏嘉良深深看她一眼,笑了起來,深吸口氣,坐起,拍了拍肩膀。

貓咪落在了她肩上,尾巴纏上了她的脖頸。

她腰杆筆挺,推門而出,宛若一柄利劍。

“杜克先生。”柏嘉良敲開了隔壁包廂的門。

很快,在公爵大人放出隔絕內外的血魔法後,她認真地看着面前兩位教官。

“我們在獸境有人嗎?”

“當然有,”琪雅回答,“羅傑斯他們過去的一個任務就是要換班接替工作的。”

“你們能聯系到嗎?”

“不行,”杜克搖頭,“都是單向聯系,他們應該是直接向總元帥彙報。”

柏嘉良沉默了會。

“我要聯系總元帥。”

……

“總元帥,”她拿着一個魔晶通訊器,有些無奈和尴尬地念着這個頭銜,“咳,我想請您聯系在豪斯城的暗線,去市政查一樁卷宗。”

“哦,查什麽?”聞人歌坐在被暫停的軍事會議首座,微笑聽着話筒中的聲音。

“想查在十五年前左右,皇後街區的一樁飯店爆炸起火案,”柏嘉良眯起眼睛,“時間應該是在清晨。”

“還有呢?”

“只查出卷宗不夠,”柏嘉良擡頭,想起了那場精靈教國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大雪,“要所有詳細的數據,有沒有出警,出警的是哪只消防隊,耗時多久撲滅火災和報紙報道。”

紅龍的動作很快,不過半天時間,傍晚,她就拿到了豪斯城市政的卷宗情報。

十五年前,真的有,至少在卷宗記載上有,一場清晨發生的飯店爆炸起火案。

但是……

沒有消防出警記錄,沒有報紙報道,甚至沒有當年的當事人存在記憶。

仿佛那場大火只存在在小特米娅記憶中和卷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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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