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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銀河玫瑰◎

新娘子的形象甜美, 她采納的場地布置風格是中式古典，嫁衣是大紅的鳳冠霞帔。

雲蓁根據這種婚宴的風格，挑選紅玫瑰作主體, 白玫瑰和百合花作點綴, 制作迎賓的玫瑰拱門。

她戴上橡膠手套和口罩, 給白色的百合花噴上金粉, 制作成當下流行的銀河百合。

紅玫瑰也得噴一下，變成銀河玫瑰。

邊上的兩個男人負責剪花枝。

盛燃坐在柏揚的旁邊，時而轉頭。他還沒量度好該剪的長度，旁邊的柏揚已經剪完一枝, 速度飛快，手法娴熟。

輕擡下巴的盛燃酷酷拽拽, 咔嚓一聲剪下花枝。

所謂熟能生巧, 他也能做到。

入夜，涼風習習, 大方的老板娘自掏腰包叫外賣，請他們吃晚飯。

“等我完成這單生意, 一定請你們吃大餐。”她目光炯炯, 以表決心。

“好好，等你。”盛燃笑吟吟。

“好。”柏揚輕輕點頭。

吃完晚飯，他們還得捆綁山一樣的數量假花。

夜色轉濃, 街上的商店陸續打烊, 行人越來越少。

隔壁的咖啡店老板好奇地來瞅瞅, 然後回店裏準備打烊。

明亮的車燈與路燈輝映, 白色轎車駛過花店, 停泊在路邊。

“阿蓁, 你們忙這麽晚？”

盛燃擡頭眯眼, 盯着走來的夏雲川。

夏雲川第二次見她在花店忙這麽晚，而且還有兩個幫手、一堆假花和玫瑰在旁，暗自吃驚。

“接了一張大單，他們幫我們趕工。”雲蓁一邊固定玫瑰在拱橋門的鐵架上，一邊回答，忙得停不下來。

“我也來幫忙。”

她驚愕地停下手。“小黑怎麽辦？我們三個忙就夠了，你回家照顧小黑吧。”

夏雲川拿起一塊墨綠色的花泥。“花泥還沒填上鐵藝架，我來做。”

“雲川！”

聽見呼喚，他回頭莞爾，目光比月色溫柔。“不要緊，自動投喂機儲備的貓糧很多，我晚一些回家也沒關系。”

“好吧，辛苦你了。”

他笑笑，小心翼翼地把花泥填進高高的鐵藝架。

作迎賓花籃的鐵藝架一共十個，夏雲川分別填進花泥。然後，他詢問雲蓁怎麽裝飾。

盛燃和柏揚同時擡起頭。

“要折紙扇點綴鮮花，你折好後粘成圓形的。”

“好。”

盛燃忍不住問：“川，你會折嗎？”

夏雲川直接拿起一張金色的紙，折好一把紙扇。随即，他在紙扇的兩端端塗上漿糊，分別對折，完成圓形的紙扇，也像轉動的風車。

“阿蓁，是不是這樣？”他笑着拿起完成品，像一個向夢中情人求誇的大男孩。

“對，就是這樣子！你以前折過？”

“我偶然折紙玩玩。”

雲蓁喜笑顏開。“太好了，請你幫我折其他紙扇。”

“包在我身上。”

盛燃不甘心地收回視線，瞧見旁邊的柏揚還在盯夏雲川，找到一絲幸災樂禍的愉悅，露出同情的表情。“努力吧兄弟，還有一大堆要捆綁。”

柏揚冷冷地斜睨他，悶悶不樂地拿起一枝假花。

忙到深夜十點多，黑色的商務轎車停在路邊，亮眼的車燈引起四人的注意。

沒想到，下車的人是郁鶴寧。

他的深色襯衣卷起袖子，雙手提着大包小包。“想吃夜宵的過來幫忙。”

“我去。”夏雲川過去幫忙，從副駕駛拿出剩餘的夜宵。

雲蓁愣愣地看着郁鶴寧走來，他的到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停在她跟前，眉宇淡去工作時的凜冽。“我能做的只有犒勞你們，不請我進去嗎？”

雲蓁立刻停下插花，饑餓感愈發強烈。“太感謝你雪中送炭。各位，我們進屋吃夜宵。”

盛燃站起來伸賴腰。“班長，我第一次覺得你是個好人。”

夜宵的香味充盈飯廳，五人圍着飯桌坐，迫不及待地打開外賣盒。

雲蓁不禁瞪圓雙眼。

小龍蝦、烤串、烤魚、烤冷面、幹炒牛河、麻辣燙、鹵肉卷……

全是各地的夜市小吃。

她早就想嘗嘗，眼饞得很，只是多年來的教養勒緊她內心的野馬。

“班長，你從哪找到不同口味的小吃？”盛燃也吃驚。

“想找自然找到。”郁鶴寧淡定地派發透明的一次性手套。“小龍蝦我選了微辣，麻辣燙的辣椒醬自己放。”

“大家開動吧。”夏雲川一瞥斜對面的雲蓁眼巴巴，嘴邊噙着淺笑。

但見郁鶴寧悠然摘下白色手套，露出骨節分明的大手，然後戴上透明的一次性手套。

其他人驚呆了。

“班長，你也吃小龍蝦？”

郁鶴寧反問：“不可以嗎？”

無疑在三個男人的心裏投放一枚導/彈，炸得他們外焦裏嫩。

“明天的太陽會從西方升起。”柏揚輕描淡寫地補刀。

郁鶴寧從容地拿起一只鮮豔的小龍蝦，起身越過盛燃，放進雲蓁的碗裏。“一起吃才有趣味。”

“謝謝。”她沒敢說以為他有潔癖。

其他三人後知後覺班長狡猾。

然而數秒後，雲蓁、柏揚、夏雲川和郁鶴寧手拿小龍蝦，盯着準備剝殼的盛燃看。

盛燃：……

“為什麽你們認為我吃過小龍蝦？”

他們一臉失望。

“咳，應該跟剝皮皮蝦差不多，讓我瞅瞅……”

四雙眼睛充滿期待。

末了，盛老師現場教學，教他們剝小龍蝦。

五人優美的手型，修長的手指，優雅地剝小龍蝦。

終于剝好，雲蓁嘗一口蝦肉，喜不自勝。“好神奇，殼這麽厚，香料還能滲入蝦肉，難怪都說吃過一口就會上瘾。”

正對面的柏揚垂眸咬一口蝦肉。“我也喜歡。”

“難得你除了音樂，有其他喜歡的事物。”盛燃打趣。

柏揚始終垂眸。

嘴裏的蝦肉爽口美味，微辣的香味刺激他的味蕾。誠如雲蓁所言，吃過便上瘾。

橙紅的蝦肉映在眼裏，像一星火苗，迅速點燃灰藍的瞳孔。

一盤小龍蝦很快便瓜分完，雲蓁摘下右手的手套，掃視一遍剩下的夜宵——每種都想吃，不知道先對哪盤下手。

“阿蓁，鹵肉卷也好吃，基地附近有賣，所以我吃過。”

既然夏雲川誠意推薦，雲蓁站起來，準備夾厚厚的鹵肉卷。

“我幫你。”眼疾手快的盛燃先夾一塊給她。“挺重的，撒了就浪費。”

“謝啦。”

他無視其他三人的目光，也夾來一塊鹵肉卷。“果然好吃，川你的推薦沒錯。”

夏雲川笑笑，眼底卻一片涼意。

吃完夜宵已是深夜十一點多，□□忙收拾。

“很晚了，你們先回家，我回頭自己洗餐具。”雲蓁過意不去。

“洗幾個碗不會費時間。”夏雲川包攬洗碗的任務。

盛燃擦桌子。

柏揚清理垃圾。

而郁先生……

他人呢？

雲蓁沒在一樓找到他，連忙到店面，看見卷起袖子的郁鶴寧打掃店門前成堆的斷枝和葉子。

“郁先生，我來打掃就行。”

眼看她跑來搶掃把，郁鶴寧側身躲開。

措手不及的雲蓁碰到他的身側。

他的胳膊、腰側都感受到柔軟。

頓時，他全身一僵，硬邦邦地開口道：“我知道堂姐的單子十分緊迫，是我間接讓你忙這麽晚，做這些小事當作答謝你。倒是你忙了一天，應該休息。”

雲蓁不覺有異。“不對，你給我介紹單子，我感謝你才對。而且是我自願接下來，不是什麽你間接害我這麽忙。”

繃緊的郁鶴寧頭腦空白，語言系統前所未有宕機。他抿直薄唇，繼續打掃。

苦惱的雲蓁拗不過他，只好作罷。

接近午夜，雲蓁強烈要求他們趕緊回家。

“雲姐姐，明天見，你也要注意休息。”

“知道了，拜拜。”

柏揚點點頭，登上郁鶴寧的順風車。

夏雲川親自叮囑她一遍才放心。“阿蓁，現在是午夜，你別顧着工作，一定要休息。”

“你們怎麽都變成老爺爺。”她無奈地調侃。

“因為休息很重要，你別偷偷起來工作。”盛燃再一次強調。

雲蓁深感他們啰嗦，但心裏暖洋洋。

等夏雲川載走盛燃，靜谧的街道上剩下她一人。

熱鬧的深處是孤獨，她有些留戀吃夜宵時的熱鬧。

她自嘲一笑，回店裏鎖門。

花店的面積有限，放不下未完成的玫瑰拱門和迎賓花籃，她由得它們置于店門外面。

關掉花店和一樓的燈，她到床上躺着。

此時體力值飙紅，剩下20%。

第二天是周六，柏揚和盛燃早早來花店幫忙。休息的夏雲川則提着大家的早餐來，然後加入幫忙的行列。

晚上，郁鶴寧再次帶來夜宵。

“今天的進度比昨天快，等會叫貨車運去餐廳就完成了。”

郁鶴寧馬上搭腔：“我已經調遣公司的貨車過來，你留在家裏休息就行。”

她搖頭。“我得親自到現場擺放。”

盛燃眉宇夾憂。“阿蓁，先讓貨車送過去，明早你再去餐廳檢視。你忙了一整天，必須休息。”

雲蓁盯着剩下25%的體力值沉默。

“我明早來接你。”郁鶴寧抽出紙巾擦拭嘴角，語氣毋容置疑。

她不得不妥協。“柏揚，你也忙了很久，明天好好休息，不用來花店。”

“雲姐姐呢？”

“花店休息一天。”

若有所思的夏雲川，慢悠悠地舀起海鮮粥。

天蒙亮，晨光熹微。

窗臺上的姬月季沐浴晨曦，已經長出翠綠的花苞。

這時，她的手機來了新信息。

［郁先生］：睡醒了嗎？

［雲蓁］：醒了。

［郁先生］：下樓。

雲蓁馬上起來，拉開窗簾俯瞰樓下。

白襯衣黑西褲的郁鶴寧，背靠黑色商務轎車而立，擡頭望來二樓，晃了晃他握着的手機。

她飛快地合上窗簾，換衣服。

清晨，馬路的行車極少，白襯衣配鉛筆長褲的雲蓁來到他的面前。

白襯衣的衣擺束起，藍橘拼色的絲巾纏在褲絆當腰帶。

魚尾辮落在她的肩前，微卷的發絲依偎耳邊。

郁鶴寧的指間夾着一封大紅色的邀請函。“上車，我們有幸出席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