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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忍冬◎

周一的早上, 雲朵花店開門營業。

神色淡然的柏揚聞到熟悉的花香味，右手在褲側輕輕彈奏大三和弦。

大三和弦具有陽光和快樂的音樂色彩。

這樣的旋律在他的心間徜徉。

“雲姐姐……”

穿戴黃色圍裙的雲蓁，正提兩盆綠植盆栽出來。

柏揚驟然停下彈奏的手指, 二話不說地奪過她手裏的兩盆綠植盆栽。

雲蓁錯愕。

“雲姐姐, 你的腳怎麽了。”

柏揚的語氣加重一絲, 她沒有在意。“昨天踢到釘子, 今天沒什麽事了。”

腳後跟已經消腫，她走路時沒昨天疼，沒料到被柏揚瞧出來。

“你還沒完全好，我去送貨。”他的面容堪比幾尺厚的寒冰, 渾身泛起陣陣寒意。

“可是你沒有駕照。”

“我有辦法。”

柏揚推着一輛手推車回來，寬敞的車板能容納十盆較小的盆栽。

幼兒園離商業街很近, 使用手推車送貨足矣。

“辛苦你了。”雲蓁站在店門口, 向他揮手。

柏揚推着十盆綠植和郁金香，不緊不慢地來到幼兒園。

臨近七月, 幼兒園的學生準備放暑假，沒有課的老師開始布置幼兒園的大門。

七彩的氣球拱門還沒完成, 空出一大截鋼絲, 門下的盛燃幫忙給氣球打氣。

身穿橘紅T恤的盛燃，比頭頂的氣球惹眼，微卷的短發顯得慵懶, 專注起來卻酷酷的, 運動型的刷街打扮透出骨子裏的叛逆。

“小帥哥來了！”

聽見旁邊的女老師打趣, 盛燃懶洋洋地擡眸, 随即蹙眉。“怎麽只有你來送貨？”

柏揚把郁金香搬下手推車。“足夠了。”

“阿蓁不來？”盛燃手裏的氣球開始膨脹。

“看店。”

盛燃麻利地綁好脹鼓鼓的氣球。

柏揚初次送來的十盆郁金香并不夠, 他推手推車回花店, 再次搬運。

盛燃狐疑地眉頭深鎖。

結果, 柏揚分三次才送完貨。

“喂。”盛燃追出幼兒園，堵在柏揚的前面。“阿蓁是不是有什麽事？”

柏揚話音冷淡：“我幫忙送貨不是應該的嗎。”

“我認為阿蓁不會不親自送來，她對待客人總是熱情。”

“店裏也有客人。”

柏揚推車繞開他，自顧自地向前走。

盛燃半眯雙眼，這小子嘴裏吐出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今兒的風有些猛，雲蓁把店門外面的鮮花推近店門擺放。

“雲姐姐，你不要經常走動。”柏揚推車歸來。折疊好手推車後，他提進店裏擺放。

“放心，問題真的不大。”雲蓁話鋒一轉，眉開眼笑。“辦婚宴的那家餐廳的老板娘，剛才給我發信息說，請我們去海邊玩，你去嗎？”

“我們，有誰。”

灰藍瞳孔清澈冷然。

“我、你、雲川、盛燃還有郁先生。”

柏揚臉色淡漠。“什麽時候。”

“這周末，不過老板娘建議周五晚上出發，玩的時間就能長一些。你那幾天有排練或者演奏嗎？”

“我沒有，他們在排練新曲子。”

“新曲子？”雲蓁來了興趣。“是你的新作嗎？”

“嗯。”柏揚目光炯炯，“你想聽嗎。”

“想，你作的曲子一定好聽。”

他眼中的笑意不易察覺，轉眼即逝，左手在褲子的一側愉快地彈奏大三和弦。

雲蓁發現對他的了解很少。“柏揚，你作曲的能力這麽厲害，你的父母應該也是音樂家吧？”

“嗯，媽媽是小提琴家，爸爸是鋼琴家。”

“他們經常在外演出嗎？”

他安靜地點頭。“音樂就是他們的生命，他們燃燒自己的一切為觀衆演奏。”

雲蓁悵然。

原來他比她更加孤獨。

雲蓁摸一把他的頭頂，後者受寵若驚地瞪目。“以後你除了有小提琴做傾訴對象，還有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柏揚驀然握着她的手，慢慢放下來，掌心和指腹感受着她纖纖玉手的輪廓，感受着她的體溫。

接着，他依依不舍地松開她的手。“我會去的。雲姐姐你的車子不方便放行李，到時我讓家裏的車子來接我們。”

雲蓁覺得有道理。

小皮卡哪兒都好，唯一的缺點是車後箱開蓬，吃灰塵。

忽而，她面露難色。“你家裏有別的車子嗎？不需要加長版那種。”

灰藍瞳孔頓時掠過笑意。

“當然有。”

下午接近四點，花店的門外探進一只藍色的手工蝴蝶。

“阿蓁～”

接着探進一顆短發微卷的腦袋，盛燃的笑臉帶着幾分蔫壞。

正坐在收銀臺的雲蓁，朝他熱情揮手。“來得正好，我和柏揚正在商量周末的燒烤買什麽食材。”

他一瞥旁邊看似乖巧溫順的柏揚，笑吟吟地走進來。“在海邊燒烤嗎？肯定要有海鮮。”

“海鮮在當地買就行。”柏揚輕描淡寫地插嘴。

“對，當地的種類多。”雲蓁注意到他手裏的手工蝴蝶。“好漂亮，你做的嗎？”

“嘿，上手工課的時候學做的。送你。”盛燃把栩栩如生的手工蝴蝶，夾在筆筒的邊沿。

他找來另一張凳子，擠進雲蓁和柏揚之間，使得柏揚不得不挪開位置。

“謝謝，花和蝴蝶很配。”她笑着觸碰手工蝴蝶的翅膀。

它害羞輕顫。

柏揚又插話：“雲姐姐，我覺得這些食材足夠，不要太破費。”

“肉類是多，但蔬菜太少了。我說過要請你們吃大餐，你們不用客氣。”雲蓁目光誠懇，讓人不忍欺負。

盛燃也認真起來。“加些蔬菜沒錯，烤冬菇、白菜、茄子也很好吃。飲料我來做，我家有榨汁機。”

“新鮮果汁嗎？好啊！”

笑眯眯的盛燃托腮湊近。

不料，他還沒靠近記錄食材的雲蓁，被毫不客氣的柏揚拉回來。

盛燃不滿地斜睨。

柏揚用眼神朝他冷哼。

“老板娘，你這有盛開一點點的百合花嗎？”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走進花店。“我買來獻佛。”

“有，我給你拿！”

“我去。”柏揚比她先一步站起來，走去擺放百合花的區域。“老奶奶，你要多少枝？”

“五枝。”

桶裏只有四枝百合花附和要求。

雲蓁馬上站起來。“我去倉庫拿，你們稍等。”

盛燃瞧見她走路的步子微跛，霎時嚴肅地站起來。

漆黑的倉庫被電燈照亮，一層層貨架擺放鮮花的花蕾，或是待放的花苞，或是盛開一點點的鮮花。

雲蓁來到放置百合花的一層前面。

“阿蓁，你的腳怎麽了？”

盛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頭也不回，挑選補貨的百合花。“昨天踢到釘子而已，已經沒有大礙。”

“昨天？在餐廳踢到嗎？”

“不是。”她避重就輕。“很小事而已，沒事了。”

高大的身影伫立她的背後，投下一片影子把她籠罩。“需要塗藥酒嗎？還是需要換止血貼？”

“沒有出血……”拿着一束百合花的雲蓁一轉身，差點撞上結實的胸膛。

雪白的花瓣像捧着她的臉蛋，百合花的芳香缭繞二人之間，她睜着驚愕疑惑的眸子，像一只被狩獵者逼得無處可逃的小鹿。

盛燃烏黑的眸子燃燒妒忌的火焰——妒忌區區一束百合花能在她的懷裏。

百合花的香味充盈倉庫，并混有她的體香。白皙的臉蛋泛起紅暈，一片雪白的花瓣輕輕地掠過她的臉蛋。

像是親她一口。

品嘗她肌膚的柔軟。

他慢慢地俯身，湊近她白皙的臉蛋。

“盛燃？”

熾熱的氣息逼近，漫上她外露的肌膚。

雲蓁背靠貨架，無路可退。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可能因為緊張。

忽而他的指尖輕輕地拭去她的臉蛋，他嗓音微啞低沉：“沾了花粉，粗心大意。”

“是嗎？”

他拿過她懷裏的百合花。“柏揚一定等急了。”

他先一步離開倉庫。

緊握的拳頭，藏起并沒染上花粉的手指。

晚上，雲蓁抱着星黛露趴在床上，跟艾露達聊天。

【艾露達】：什麽！你們去海邊！買泳衣了嗎？

【雲蓁】：沒打算買。

【艾露達】：去海邊不帶泳衣等于白去！性感的泳衣是女人的戰衣，沙灘是男人荷爾蒙的戰場，懂嗎！

【艾露達】：還有，你們五個一起去，必然發生始料未及的事情，你準備好了嗎？

雲蓁把臉埋在星黛露的身上，翹起的雙腿不斷晃動。

她當然知道會發生一些狀況，不然不會答應去玩，同時她想借此搞明白自己的心意。

【雲蓁】：不穿泳衣也行的吧？

【艾露達】：這樣的約會可能只有一次，你想讓這次的約會添加遺憾嗎？

【雲蓁】：不想。

【艾露達】：那就買。不要買三點式，買連體。

【雲蓁】：有什麽說法嗎？

【艾露達】：矜持是女人周旋在男人之間的武器，而且遮遮掩掩的身材對他們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雲蓁對她的策略深感佩服。

于是，第二天吃了午飯後，她神神秘秘地外出，讓柏揚自己看店。

她神神秘秘地走進一家內衣店，挑泳衣。

看見分體的三點式泳衣十分性-感，她面紅耳赤，飛快地走過。

周四晚上，剛散會的郁鶴寧回到辦公室看手機，撥通未接來電。

“你又開會？”那邊是堂姐郁禮芳的聲音。

“有事快說。”

“呵，如果我換成雲小姐，你還會不耐煩嗎？”

郁鶴寧眺望窗外的夜景，深灰色的背影像挺拔又冷冽的雪松。“沒事挂了。”

“等等！我的車子今早被剮蹭，送去維修了，明晚你來接我。”

郁鶴寧：“……”

“我們直接在市中心出發。”

他勾起冷笑：“你家只有一輛車子嗎？”

“一輛車子付油費不更便宜嗎？喂喂，沒有我創造機會，你能成功約她出來嗎？”

“托你的福，你約了五個人出來。”

“喲，堂堂郁總會打不敗其他情敵？民宿有雙人房，你堂姐我可能會和雲小姐住一個房間——”

“明晚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