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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退婚◎
傅懷硯這次來蘇浔,一是為了談新的生意,二是為了祖父定下的那門婚事。
後者除了心腹陳特助,他沒告訴任何人。
可傅家一聽他要去蘇浔,還是敏銳察覺了些許。
畢竟老頭子在世時選的親家就在蘇浔,剛巧那家女兒正好學成回國。
傅懷硯選誰做他的妻子,傅家後面的人有八百個心眼,對于未來這夫人是敵是友,很是敏感。
這諱莫如深的男人絲毫沒表露自己對葉家的态度,此次來蘇浔究竟是退婚還是提親,傅笛急于得到一手消息,于是派了人跟來。
于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畢竟是法.治社會,再怎麽樣也不能留下被诟病的把柄,簡單三兩下,給點苦頭,傅懷硯便讓跟蹤者滾。
沒想到一出包間門便看見了葉初潇。
她臉色蒼白,明顯被吓得不輕,望向他的眼裏,驚恐未定。
傅懷硯抿唇。
他不知道她今晚也在這兒。
葉初潇看着傅懷硯,腦海裏被什麽東西炸開,張張唇,懵的,正常的邏輯思考能力也沒有。
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撞見了不為人知的秘密,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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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印證她的想法,傅懷硯邁步往她這邊走來。
葉初潇心咯噔一下,轉身就跑。
後面幾個手下快速上來,将她攔住。
葉初潇什麽時候見過這種陣仗,以為下一個要被修理的便是自己,恐懼侵蝕內心,她怕也像那人一樣被踢肚子,立馬蹲下身縮成一團。
“不要打我...”她懷裏緊緊攥着手機,雖然慌張,卻還對峙着不肯向“惡勢力”低頭,“我已經報警了,你們不能随便打人的。”
清脆的尾音微微顫,倔強又可憐巴巴,像個蜷縮起來的小刺猬。
手下的人不知這姑娘是老板未婚妻,只是按例行事攔住,便把人吓成這樣。
傅懷硯不悅蹙眉,擡了下手,手下忙退至一邊。
他上前,走到葉初潇身邊。
蹲下。
眼前的女孩将頭死死埋進雙臂裏,瑩潤粉嫩的手指攥緊衣服。
纏住他心髒的線收緊一寸。
身側的手剛擡起,放下。
想叫她名字,最終卻将眼裏的湧動藏進內心深處,他放緩聲調,怕震碎了瑩透的玉,“葉小姐。”
“放心,不會傷害你。”
這聲音,溫磁暖意,和剛才涼薄狠戾的他判若兩人。
葉初潇緊握衣服的手一松。
又緩緩收緊。
過了好久,四周無聲。
沒事?
她擡起頭來。
桃花眼紅了一圈,染上濕潤。
四目相對,他的眼裏,方才令人心悸的冷淩仿佛是她錯覺。
“我撞見了你的秘密,”她心跳不穩,聲音還是顫的,“你...”
你真的就這樣放過我?
“這不算秘密。”他看着她的眼眸,向旁邊擡手,手下會意遞來一包紙巾。
冷白修長的手指撕開包裝,抽出一張紙巾,他遞給她。
“你可以告訴任何人。”
葉初潇愣愣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
也是,他權勢滔天,又有誰能把他怎麽樣。
這樣想着,葉初潇又低下頭去。
看見手裏的紙巾,她遲疑片刻,擡手,擦幹眼圈周圍水汽。
他應該是不會把自己怎麽樣了。
松一口氣的同時,她有些難堪。
膽小鬼。
“在這兒吃飯?”傅懷硯問她。
葉初潇點頭,小聲說,“是。”
要不是走錯了路,她不會遇到這樣一幕。
她站起身來,兩手拿着手機放在身前,眸微微垂。
還是在怕他。
傅懷硯眸色微動。
“剛才那人是我姑姑的眼線,”他和她說,“在東南亞,曾經交過手。”
“若任其算計,我的下場不會比他更好。”
他沒細說,寥寥兩句,葉初潇聯系這兩天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傳聞,也能知道他所謂的交手是何等模樣。
葉初潇點點頭,“是我想錯了,抱歉。”
傅懷硯這邊事情處理完,他送葉初潇到了大廳。
安桑寧剛發的消息,她在房間裏,拿上包就出來結賬。
葉初潇回了消息,轉過頭,卻發現傅懷硯已經幫她刷過卡了。
正在發票上簽字。
她怔了下,“傅先生,我自己可...”
“已經付過了,”傅懷硯将字簽好,遞給前臺,目光看向她,“就當是今晚的賠禮。”
嗓音溫沉,舉止貼心卻不逾禮。
葉初潇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賠禮...因為剛才的事嗎?
安桑寧拿着二人的包包,從包間裏跑出來。
“你這路癡的毛病什麽能改改啊,吃個飯也能找不着包間...”她将包塞給葉初潇,從自己那兒掏出卡包,“我今天薅了我爸的卡,刷他的...”
直到葉初潇戳戳她手臂,安桑寧擡頭,順着她目光一看。
似乎覺得眼熟,安桑寧想了半會兒,又有點不敢相信,“你是,傅...傅總?”
奇了怪了,這位怎麽在這兒?
傅懷硯微微颔首,以示問好。
是兩個姑娘家出來聚會。
“時間不早了,”他開口,“是否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們回家?”
葉初潇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我們剛才和家裏司機聯系好了。”
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長輩們自然安排有司機接送。
傅懷硯不再堅持。
“也好。”他點頭,餐廳門外的助理已經到達,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低聲說司機已在路口。
他看了眼葉初潇,微微點頭,“先告辭了。”
“哦,好。”葉初潇伸出手,揮了揮。
矜冷的背影漸漸融入夏日夜色,悶濕的風拂過臉頰,葉初潇站在原地。
怎麽會有他這樣的人呢,危險又和善,冷漠又紳士。
“人都走遠了,還發呆呢?”
安桑寧的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自己也伸長脖子往傅懷硯消失的方向望了望,感嘆着,“這傅總好像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你看他,剛才和你說話多溫和,還說送我們回家,體貼又周到。”
“他對你挺好的诶,你沒發現?”
安桑寧手指摸了摸下巴,“難道是早對你這個未婚妻情根深種?”
葉初潇只當安桑寧又腦洞大開。
她沒打算告訴她,剛才走錯包間後看見了什麽。
安桑寧改變主意了,“我現在覺得,你和他這樁婚約也不錯。”
葉初潇睨她一眼,“牆頭草。”
“誰叫人家這麽出乎我意料呢?”她笑嘻嘻,“對了,你怎麽突然遇見他的?”
“就...走廊上碰見了,”她輕聲說,“他正好也在這裏吃飯。”
夜裏幽寂,溪禾禦裏的金絲楠上栖息着知了,一聲聲孜孜不倦。
葉初潇回了家。
今天時間早些,奶奶還在客廳。
“回來了。”老太太望向玄關,和藹地笑。
“嗯,和桑寧一塊兒出去吃了個飯,”葉初潇換好鞋,走到奶奶身邊坐下,往桌上一望,是待處理的公司文件,“奶奶,這些明天再看吧,別太辛苦了。”
“閑着也是沒事,”老太太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鏡,看着孫女,摸摸她的頭,“怎麽樣,和桑丫頭聚得還開心嗎?”
葉初潇挽着奶奶手臂,輕聲說,“開心。”
頓了頓,她還是補了一句,“我還遇見傅先生了。”
“在餐廳遇見的?”奶奶驚訝,随即笑了,“那你倆還挺有緣的。”
葉初潇耳根一燙,“奶奶——”
“怎麽連您也開這樣的玩笑。”
老太太見她的神色,握着她白嫩的手放在自己膝上,“那個傅先生,不喜歡啊?”
也談不上不喜歡,畢竟,都還只算得上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還是一個和自己差距很大的陌生人。
“奶奶。”她側過身,看着奶奶臉上的皺紋,手心被她的暖意包裹,滿滿的安全感,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睫毛顫了顫,心一橫,脫口而出,“我可以嫁。”
老太太本來只打算問問她對傅懷硯的态度,沒想到她說出了這話。
“決定得這麽快?”
她端詳着孫女的神情,根本不是一見鐘情的喜悅。
就算是一見鐘情也斷不會這樣沖動下決定,潇潇一直都是內斂的,不會這樣急于得到什麽。
“嗯,”葉初潇點點頭,另一只手也握住奶奶的,“其實傅先生...他對女生挺紳士的,我好好與他相處,不會受委屈的。”
老太太聽這話覺着不對勁,“什麽叫不受委屈?不受委屈就夠了啊?”
對啊。
葉初潇擡眸看她,不懂奶奶的意思。
老太太見她這反應,思路串起來,哎呦一聲,敲了敲她腦門,“傻孫女,你是不是想着和外面那些人一樣,什麽聯姻給娘家找個靠山?”
葉初潇的确是這樣想的。
“奶奶,我願意的,弟弟還小...”
“願意什麽願意,”奶奶心中一着急,又咳起來,“你是覺得奶奶年紀大了不中用了,要給葉家謀後路啊?”
“我好着呢,撐多久都沒問題,你弟弟也出息,家裏有人接手,不需要你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籌碼。”
卿柳一急,說這麽多話,又咳不止。
葉初潇心疼,輕輕給她拍背。
緩了會兒,喝口水,卿柳平靜下來。
“原本我是看傅家那年輕人穩重有能力,你爺爺和他爺爺當年生死之交定下的婚約,我想着既然有這個淵源就讓你倆接觸接觸,能看對眼就發展,看不對眼也沒關系。”
她看看沉默的孫女,忍不住捏捏她臉蛋,“那晚我也是這樣說的不是,你怎麽想成這樣了?”
前兩天葉均沉不住氣來找她理論,說那傅家如何如何不好,她都還按兵不動,等着聽潇潇的态度。
今日一聽是坐不住了。
“你要把自己的婚事當成一場交易,那奶奶是絕對不同意的。”
“那傅懷硯你不喜歡,咱們就退婚,我們潇潇是一定要找自己喜歡的人生活的。”
“明天我就去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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