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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上次是這個位置吧？”◎

北城那晚。

隐秘的記憶如洶湧潮水撲面而來, 葉初潇如五雷轟頂，愣住了。

“你，你怎麽知道的？”

她覺得不可置信, 明明這是一個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傅懷硯勾了勾唇, 沒有隐瞞, “那個時候我醒着。”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

原本以為加了好幾道鎖的蚌殼, 竟然就這樣被他輕易撬開。

羞恥難言的蚌肉就這樣赤/裸/裸攤開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在車上，如果不是汽車還在公路上行駛，葉初潇已經想打開車門跳下去了。

胸中湧起一股熱浪，侵襲得她臉頰發燙發麻。

傅懷硯話點到這兒又不說話了, 葉初潇更不知道說什麽，腦袋像鴕鳥埋起來, 臉更熱。

不對。

“你既然早就知道, 為什麽現在才說？”她突然擡起頭，含了水似的桃花眸努力凝出點兒抓着把柄的底氣。

傅懷硯含笑, 賣起了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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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眠一向淺，那晚葉初潇推門進他房間時, 他便已經醒了。

本來也不知她進來做什麽, 沒想到她蹲在床邊，摸摸他額頭，又給他掖了掖被子, 确認他沒發燒, 松了口氣。

身邊的姑娘像個小倉鼠似的, 聲音小小又動手動腳。

他覺得挺可愛。

以為她會就此離開, 結果她待在他旁邊遲遲沒走, 清淺香甜的呼吸輕輕撫過他臉頰。

然後越來越近。

輕軟的觸感, 印在他的右臉頰。

他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因為她長長的睫毛顫個不停，在他臉頰撓得癢。

他也是在那時明确了她的心意。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将她留在身邊，表面上如當作妹妹照顧，那這之後，兩人之間的那層窗紙便有了戳破的理由。

所以再次去往蘇浔時，他幾次試探。

可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剛探出一個頭怯生生往外看，心中懷揣顧忌，不敢大步邁出來。

所以才有了後來那一出。

他費了些心思，等她主動來到自己身邊。

他想要她堅定地朝自己走來，想要她眼裏只有他。

無論她什麽時候來，他都能接住她。

只要她來。

不過這些，暫且都不用告訴她。

傅懷硯收回思緒。

“小女孩兒的心思，原本沒打算說，怕你不好意思，”前方轉個彎兒便是禦禾溪，他減緩了速度，“但既然你都打算追我了，這筆賬不得重新提起來算一算？”

汽車停在老槐樹下。

葉初潇手拉着安全帶，心中忐忑。

行吧，是她非禮在先，敢作敢當。

“那你說，你想要什麽補償？”她問。

傅懷硯手臂搭在方向盤，側過頭看着她，笑意淡淡，意味深長。

“再親一下。”

葉初潇睜圓了眼。

這個結果完全在她想的補償之外，按理說是她占了他便宜，他這要求...不是又讓她占了個便宜嗎？

他賺到哪兒了？

“你...”她欲言又止，臉映上幾縷緋紅，“你這個要求不具備什麽道理...”

他挑了挑眉，“補償怎麽算，不是我制定規則？”

...是，可是這...

這也太那個了。

她從他滿含戲谑的黑眸裏反應過來，他就是想看她被自己捉弄的樣子。

哼。

她哪有那麽容易被欺負。

葉初潇難得硬氣一回，“我做不到。”

“這裏...在我家門口，萬一讓被發現了...我，我不好交代。”

傅懷硯問她：“被發現了又怎麽樣？”

她從他微眯的眼神裏看到了質疑。

她是追求者，卻還偷偷摸摸怕被人發現。

“你，你又還沒答應我，要是先被人看見，我多丢人。”

傅懷硯笑了下，低沉的嗓音蠱惑人心，“所以不是給你機會追我麽。”

他上半身前傾，慢慢靠近，葉初潇被他清冷的氣息包圍。

葉初潇心跳如雷貫耳。

傅懷硯漆黑眼眸裏映出她強裝鎮定的模樣，唇角輕勾。

“真不親一下？”

.......

葉初潇最終是落荒而逃了。

從車上下來，她是跑着進了小院兒，院子裏的流水嘩嘩，她的心同樣喧鬧不已，匆匆經過石子小路，停在

玄關門前。

跑太緊，背後漫出一層薄汗。

也可能是在車上便開始熱了。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探了探臉頰溫度，這才開門進了屋。

家裏人都睡了，只留玄關處一盞溫柔的暖燈。

葉初潇換了鞋将燈關掉，上了樓。

今天她又騙了家裏人一次。

日後她每次出去找傅懷硯，難不成都拿桑寧掩護？

她思考着這個問題。

還暫時得不出結論。

從浴室裏出來，已是淩晨。

葉初潇關燈鑽進被窩裏，拿起手機給傅懷硯發消息。

【到家了嗎？】

他沒過多久便回：【到了。】

【這麽晚還沒睡？】

屏幕的光照在葉初潇臉上，她唇角彎彎。

【馬上就睡了。】

【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收到傅懷硯的晚安後，她将手機放在一邊，閉上眼。

渾身暖暖的，不只是因為絨軟的被子。

還有下車前傅懷硯對她說的話。

他和她說，他與舒納不存在任何關系，沒有想過要與她發展。

那天在參加宴會前，他剛結束一個外企會議，舒納是翻譯人員。

當日會議的大部分高管都收到了宴會邀請函，于是一同到了酒店，并在宴會廳二樓就工作多談了會兒。

舒納與他是大學同學，出席酒宴時，算是充當了他半個女伴。

“那晚在酒店門口，你走後，我讓其他人送的她。”他說。

“讓你不開心的事以後不會再做，”他還說，“今後我的女伴不會有別人。”

葉初潇想着他認真的語氣，翹起了唇。

她當時聽着他的話，心跳攢動着全身的血液，那感覺如打翻了桌上的蜜罐，又如身處天上的雲端，大腦飄飄乎乎，那塊缺乏安全感的漏洞瞬間被填滿，讓人總感覺不真實。

他這樣有邊界感，他們還沒正式在一起，她已經這樣開心了。

那她也要對他加倍的好。

葉初潇算着他離開的時間。

蘇浔這邊的事處理得差不多，将近過年，北城傅氏總部那邊還有事等着傅懷硯回去處理，行程很趕。

傅懷硯離開那天，葉初潇去機場送他。

他是傍晚的航班，下午的時候葉初潇去了趟天藝。

司機在葉均那邊，她打了個車，不過司機是個新手，剛來蘇浔定居，連打車平臺上的注冊賬號都是這兩天才弄好。

所以不怎麽認識路，開着導航繞了半天，艱難抵達泰啓寫字樓附近。

葉初潇趕時間，也不想讓司機再為難，說自己走幾步路就到，于是在附近下了車。

寫字樓在市中心，是老城區，繁華的商業街周圍，是還未拆遷的老城區。

葉初潇穿過老舊的街道。

這裏住着的人們年齡偏大，他們的子女大都在外，這裏有時會有年輕面孔，不過一般都是附近職高的學生，或是一部分從職高裏畢業後不務正業的頭兒。

算不上多安全，要不是趕時間，葉初潇不會走這條路。

她加快腳步。

左前方有一條小巷，裏面傳來帶着髒字的聲音。

葉初潇沒打算多管閑事。

但經過時還是沒忍住餘光望裏瞧了下。

這一瞧竟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淩倪。

此刻她正背靠牆，手裏夾着根煙，那張臉明媚依舊，正優雅吐着煙圈兒。

她是不羁潇灑的——

如果跟前沒有站在幾個黃毛鐵褲鏈的男人的話。

“錢什麽時候還？”帶頭那個男人胡茬長滿下巴，語氣兇狠。

“沒錢，”淩倪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娴熟将煙灰抖了抖，半張側臉映着幾分無所謂，“還有什麽屁話快放，我趕時間。”

“你這**還真是搞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上次你跑了照別人我就直接搞了，”黃毛吐了口唾沫，語氣不耐煩，“別跟我磨磨唧唧的趕緊把錢還了，你還不上這輩子都甩不掉咱們！”

“哥她就是不想還，我打聽過了人家現在是大畫廊的簽約畫家，還辦巡展呢，怎麽可能沒錢！”

身後跟班這麽一說，帶頭兒的黃毛火冒三丈，“你有錢都不還！還跑！老子今天不打——”

眼見着巴掌要扇過去，小巷口傳來一聲住手。

那幾人看葉初潇一小姑娘，嗤聲不屑，剛想出聲，葉初潇舉着手機朝他們喊，我錄像了，你們敢打人我就報警。正好有證據。

幾人愣了愣，這要是剛入江湖肯定吓得都滾蛋，不過如今倒還能鎮定站着。

雖然心裏還是半慌張着。

他們吹了口哨，對着巷口的葉初潇還想說什麽，帶頭的黃毛被淩倪一把揪住頭發，在耳邊說了兩句。

随後黃毛兒臉色一變，心不甘又不得不撤退，走前給淩倪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着。

他們走了，葉初潇跑了過去。

“你沒事兒吧？他們是...”

“少問少打聽。”淩倪手裏的煙剛剛抽完，她丢在地上，用腳撚了撚，踩着高跟往小巷外走。

“你剛要是不出聲，那黃毛應該已經被我擰骨折了。”

“你...”

“還是給你說聲謝謝，”淩倪回過頭，勾人的狐貍眼懶懶望着她，唇角漫不經心一勾，“不過下次遇到就裝瞎，省得自己搭進去還浪費警力找人。”

......

在畫廊辦完事情，葉初潇便直奔機場。

因為小巷的事，葉初潇和淩倪趕到畫廊時晚了，結束的時間也推延了會兒。

一路上葉初潇催了催司機，下車後又跑着進了機場。

幸好趕到。

葉初潇喊了傅懷硯的名字，氣喘籲籲，到他面前。

傅懷硯替她理了理鬓邊微濕的發絲，“怎麽跑得這樣累？趕不上沒有關系的。”

他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葉初潇搖了搖頭，她自己主動說的送機，怎麽能爽約。

“你這一回去，我們要過很久才見面的。”

傅懷硯笑。

原本因運動而加快的心好不容易在恢複，現在又咚咚咚明顯起來。

葉初潇臉紅，撇開視線。

兩分鐘後，傅懷硯要過安檢了。

“我走了，”他低眸望着她，“讓司機送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葉初潇點頭。

“嗯，落地我給你發消息。”

眼見着傅懷硯轉身，葉初潇喊住他，“等等。”

傅懷硯回過頭，“還...”

他話音未落，葉初潇已踮腳，那雙漂亮的桃花眸裏他的臉越放越大，蜻蜓點水的唇印在他臉頰。

親完後，葉初潇退後一步。

她看着他英俊的臉，眸光停在剛才親吻的地方。

“上次是這個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