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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教堂裏的燈開着, 整個會議大廳被映照得通透明亮。
“這裏痛不痛?像這樣動一下……有沒有比較強烈的痛感?”
“沒有就好,應該沒傷到神經肌肉。”
醫生正在給溫辛檢查腳踝,絮絮叨叨。
“現在不比從前, 醫院裏很多儀器都壞了,咱拍不了片, 沒法直接開刀做接骨手術, 小夥子平時走路一定得多注意點。”
“還有,你到底怎麽把自己扭成這樣的?我怎麽看你胳膊和大腿上, 對,你看還有這兒, 為什麽還有高墜傷?”
溫辛:“……”
他對上醫生那匪夷所思的目光, 心虛地低下了腦袋。
溫辛怎麽敢說,這是因為他從五十米高空蕩下來,蹦極業務不熟練,墜落地點估算失誤,猛地一下子砸在了裝甲車窗上。
所幸醫生只是懷疑了一下。
“包紮手法還不錯,可以就這樣放着。”他邊收拾邊說, “扭傷固定時間大概在三到五天,之後要是恢複得很好, 第三天就可以把繃帶拆了,期間小心不要磕碰。”
溫辛點了點頭:“好的醫生,麻煩你了。”
在他倆對話的間隙,長桌那邊的商讨也一刻未停。
溫勁風雙手交握擱置胸前,擺出談判姿态, 一個态度不容拒絕。
“溫辛必須跟我們一起走。”
小狐貍分毫不肯退讓:“憑什麽你想讓溫辛走他就得走?”
“別說你是溫辛的哥哥, 溫辛年滿十八歲的時候你就喪失了監護人的效力, 更何況現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講人類的法律。”
溫勁風挑了一下眉頭, 似乎有點意外:“你還了解過人類的法律?”
小狐貍下巴微擡,得意洋洋地說:“民法7編1260條,又不是很難。”
在他們隔壁的房間裏,數名唯心教徒與少年構建起了精神鏈接。
他們齊刷刷地攤開手裏磚頭厚的《民法典》,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溫勁風看小狐貍那有恃無恐的樣子,眼睛一眯正要開腔。
突然,溫辛拄起拐杖,慢騰騰地朝着長桌走了過來。
——弟弟好開心哦。
青年平靜無瀾的嗓音毫無征兆地從耳畔響起,像一道電流化作長鞭,狠狠抽進了溫勁風的大腦神經。
男人倏然閉嘴,将抵在喉嚨口的嘲諷話給咽了回去。
“你怎麽過來了?”
溫辛瞥了他一眼。
“既然你們在讨論我的去留,作為當事人兼一個有自主行為能力的成年人,我總該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溫勁風颔首,微笑做了個手勢:歡迎,您請。
看青年腿腳不便,小狐貍主動幫他拉開了椅子,開心地招呼道。
“溫辛溫辛,坐這裏!”
溫辛就勢坐了過去,又笑着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謝謝殿下。”
如果不是人形限制了發揮,小狐貍這陣兒已經抖着耳朵,歡快地鑽進了青年的懷裏。
完全是無意識的,少年朝着青年前傾了身體,眸光自下而上。
溫辛也垂眸,溫柔地朝他看去。
燈光落進青年的眼裏,像璀璨的星芒在湖面上躍動。
金碧輝煌的教堂,紅綢錦緞縱橫相連。
富有光澤的紅木長桌如同鏡面,倒映着兩人交錯的身影。
一大一小兩位美人面對着面,澄澈的瞳孔中互相勾勒着對方的倒影。
他們僅是彎一下眼角,便好似有無形的溫情自兩人的笑容中升起,再如春風般蔓延。
怕是任何一位美學鑒賞家站在這兒,都會為眼前的一幕,陶醉神往。
除了溫勁風。
他注視着這旁若無人的兩人,指節敲擊桌面,冷不丁開了口。
“之前只知道教皇殿下和我弟弟關系好,沒想到已經好到了這種程度,讓我實在有點意外。”
溫辛看過去,對上了溫勁風意味不明的視線。
男人狀似開玩笑地說:“雖然知道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你不會真從哪兒給我領回來一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吧?”
溫辛:“……”
這話聽着有點涼飕飕。
此時醫生已經退了出去,李永明和石主教幾人守在門外,房間裏只有他們三個人。
從城東門口到會議室的一路上,溫辛都比較克制,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當外人都離開後,他不用再擔心和小狐貍沒大沒小的相處,會有損對方的威信,也就不再掩飾自己的親昵。
甚至說,多少有點故意的成分。
溫勁風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那句話裏除了淡淡的酸意,還暗藏着深刻的試探。
小狐貍可以感知情緒,隐隐覺得這兩兄弟在打機鋒,忍不住接話。
“弟弟?”
按情況來說,他應該算溫辛的朋友,溫勁風突然說什麽“領回去一個弟弟”?
疑惑的念頭剛從腦子裏閃過,小狐貍就聽到青年清潤平靜的嗓音響了起來。
溫辛一臉驚喜狀:“哥,你怎麽知道我想帶殿下回家?”
他神色坦蕩又開心:“殿下他對我特別好,我也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待,恨不得直接把他帶回家。”
“之前我一直怕哥你會不同意,沒想到哥你居然這麽開明,真的太好了。”
溫勁風猶帶着幾分笑意的眼睛,突然變得晦澀了起來。
他審視着眼前的青年,之前的內斂乖順比起來完全判若兩人。
裝傻充愣?
溫辛見男人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暗自松了一口氣,正想要再接再厲。
卻看見溫勁風突然嘴角一揚,對他露出一個寵溺至極的表情。
宛如一個寬宏大量的大人,注視着躺在地上無理取鬧的孩子。
“唉,親愛的弟弟,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追究起來這還是我的錯,是我之前忽略了你。”
他悲痛萬分地說道:“我早該知道你是這麽的渴望被人關愛,畢竟小時候家裏的盆栽都能被你挨個取名叫溫一二三四五六七。”
“也多虧了你锲而不舍地為溫家開枝散葉,每次父親和我一回家就會被你拉着隆重認識自己的新家人,你甚至不惜賣萌撒嬌買通管家讓他幫你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認親儀式,非要我和父親對着那一排盆栽叫一聲乖兒子和好姐姐才肯放過我們。”
溫勁風說的故事對溫辛來說太過于遙遠了。
甚至于,他還沒從朦胧的印象中捕捉到一點影子,對方就像是發射連珠炮一樣,噼裏啪啦地說到了最後。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可愛的多肉姐姐被你啃了一身的牙印,漂亮的蝴蝶蘭妹妹被你摸禿了葉子,乖巧聽話的蘆荟弟弟差點沒被淹死在巧克力牛奶裏,理由是你想要分享自己覺得最好吃的零食。”
“哦對了,還記得你那可親可愛的仙人掌哥哥嗎?”
溫辛看着男人對他谑然一笑,直覺對方沒憋什麽好話,連忙阻止:“你等等——”
“當時就因為我不肯陪你睡覺,你就痛心疾首地指責我是個無情無義的大壞蛋,轉頭抱着一盆仙人掌認了新的親哥,并且不顧管家和傭人的阻攔非要抱着它上床。”
“結果當天晚上一翻身,痛得哭爹喊娘,慘叫聲我在樓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溫勁風哀嘆着:“可憐我那被你發誓會一直喜歡到最後的仙人掌弟弟啊。”
“明明它什麽都沒做,就遭到了嫌棄,在你的嚎啕哭聲下連夜被打包發配到了樓下花園,從此變成沒人疼,沒人愛,沒人澆水的孤兒。”
“我領你過去的時候,你甚至都不願意再叫它一聲哥哥,多麽讓人痛心。”
溫辛羞得耳根子通紅,低聲警告他:“別說了溫勁風。”
男人卻不看他,擡高了下巴,漫不經心地睨着少年:“所以,現在我要有自己的溫二十弟了嗎?”
溫辛瞬間清醒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他不明白溫勁風為什麽會突兀地提起自己的童年糗事。
那麽現在,看着對方那輕慢的眼神,他清楚了。
溫勁風想通過舉出的這些例子,向小狐貍表達一個意思。
——溫辛并不是真把你當成自己的家人,所謂認親,不過是一種孩子氣的幼稚行為,就像他小時候對待那幾個盆栽一樣。
小孩子的愛意是最經不起敲打的玻璃瓷盤,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讓他開心他就喜歡你,你讓他傷心他就讨厭你。
沒有血緣作為維系的紐帶,輕易就能斷裂開。
——所以理解了嗎,唯心教尊貴無比的教皇殿下?
——你和那些動辄就能被抛棄的植物相比,沒有什麽兩樣。
讀懂這一層意味的剎那間,仿佛有一陣寒意自心底騰升,迅速爬上了溫辛的後脊背。
他嘴唇輕抿,凝視着溫勁風。
不知不覺,男人只有左手擱置在胸前。
另一只手則放在桌下,無限接近于裝着匣子的口袋,全然一副冷漠盤算的姿态。
溫勁風心裏明顯很清楚,高傲驕矜的變異體會被他的話給激怒,甚至有可能直接對他們發起攻擊。
或者這就是男人想要達成的目的。
溫辛不知不覺攥緊了手,指尖受力泛白。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小狐貍是他特別重視的存在,和身份無關,和血緣無關,他要把小狐貍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來疼愛。
可溫勁風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過他的感受,更沒有去在乎小狐貍會不會對他産生嫌隙。
就好像你興致勃勃地把好朋友領到父母面前,結果父母轉頭對你朋友說:他朋友很多,沒把你當回事,你也別當回事。
這是一種難堪,是一種侮辱。
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麽說?
難受和不解如同潮水一樣湧上溫辛的心頭,讓他心涼得透徹。
可在這片激烈的情緒裏,又有一絲名為理智的牆赫然屹立。
它頑強地擋在潮水之前,時刻提醒他不能意氣用事。
溫辛在不到四分之秒的時間裏咬緊牙關,讓自己想打在溫勁風臉上的拳頭慢慢松開。
不用想明白全部的蹊跷,他只用明白一個重點。
聰明人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毫無疑問,溫勁風可以稱得上這樣的聰明人。
只要想通這一點,溫辛便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溫勁風不止一邊要警惕小狐貍的殺招,一邊還要擔心,他那優柔寡斷的弟弟會不會自己打擊了對方的變異體朋友,哭着鬧着和他斷絕關系。
但他又忘了,溫辛已經不再是記憶裏熱衷于和盆栽稱兄道弟的孩子。
就像青年自回歸以來,不斷做出超出他意料的行為,好幾次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差一點叫他心髒病發。
這一次,青年也沒有按照常理出牌。
溫辛雙眼發直,嘴唇發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帶着氣憤的戰栗:“哥!你怎麽能這麽說?”
小狐貍沒聽懂溫勁風的意思。
好在他和唯心教的教徒們連了精神鏈接,那些人都是他的場外支援。
只是沒等他将這番話複述過去,溫辛就一把将他摟在了懷裏。
邊伸手,用力地往自己眼睛上一揉。
溫辛這一下用了狠勁兒,不止眼睛紅了,眼淚水也跟着溢了出來,滴滴答答成片地掉落。
看到青年的淚水,溫勁風瞳孔一縮。
小狐貍更是呆呆地看他:“溫辛?”
青年反手拍了拍他,語氣我見猶憐,聲音哀若悲鳴,繞梁不絕。
“當時我就是一個孩子,幾歲大的孩子而已,你告訴我,我想要親愛的哥哥陪我睡覺能有什麽錯,我不想一個人在家想要家人的陪伴又有什麽錯?”
“可哪怕只是這樣小小的要求,居然都遭到了你的拒絕和嫌棄,我至今還記得你那冷漠無情冷血殘忍的表情,你居然拒絕了我!拒絕了你的親弟弟!你到底懂不懂這會對一個孩子脆弱的心靈造成多麽大的傷害?”
溫勁風的表情就像有人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胃疼地說:“我說你……”
溫辛的語氣突然激昂起來:“你不懂!你當然不懂!”
溫勁風被他吼得一個激靈。
溫辛抽噎怒罵:“因為你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我,你只知道笑我,只知道嫌棄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任由我像一株失去養分的花般在風中凋零枯萎,任由我一顆孤苦無助的心沉入苦海!”
溫勁風看着青年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就像看到了什麽吃人的洪水猛獸。
霎時間,男人從容的氣态再也不見,整個身體從椅子上半擡起來,露出來的表情堪稱驚悚。
眼看着溫辛還要哭,還要鬧,甚至要沖出去讓大家夥一起評評理,溫勁風頭皮一炸。
他整個人都快瘋了,連忙拽住青年的胳膊。
“你停下,停下,腳都受傷了你還折騰什麽,停下來溫辛!”
溫辛被他一拽,身子不穩,當即倒在了溫勁風的懷裏。
後者還很淩亂,還想不到要說點什麽。
下一刻,青年的嗓音就貼在他耳邊響起。
“能好好說話了吧,我的溫負一哥哥。”
從容鎮定還帶笑,哪有什麽哀怨哭腔?
此時溫勁風的腦子正呈現出一種快要僵麻的狀态,沒能第一時間想起他那些編號一二三四五六七的盆栽大家族,而是掠過一個糟心的疑問。
溫負一是什麽鬼?
還好,身為A市掌權人的頭腦沒有直接宕機。
溫勁風很快蕩平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回歸到為什麽會發生這荒誕一幕的源頭。
——溫辛很不愉快。
溫辛不愉快,但他不會和溫勁風直接發生争執。
那樣不止會鬧得很難看,還可能會踩進溫勁風早就計劃好了的陷阱裏,被人牽着往前走。
溫辛手臂搭在溫勁風的肩膀上,微微撐起身體,明亮的瞳孔中摻雜了一絲深沉。
那眼神似乎在告訴對方——
既然你要當着我的面,把好好的讨論變成政客下棋,那我就直接掀飛了棋盤。
空氣很安靜,像是凝固了似的。
小狐貍還迷茫地坐在座位上。
一時間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對他來說,眼前這戲劇化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兩人的情緒,知道溫辛和溫勁風的心裏都有各自的盤算和計較。
但呈現出來的形式,就是讓狐非常看不懂,跟演電視劇一樣。
如果其中一人不是溫辛,另外一個人不是溫辛的哥哥,小狐貍會選擇用幻術先控制住人,再讀心。
至于現在嘛……
側頭看不方便,小狐貍大大咧咧地将身子轉了過來。
他将兩只手臂疊在椅背上,黝黑的眼珠子滴溜轉,好奇地在兩兄弟身上來回轉圈,看熱鬧不嫌事大。
溫辛剛才拍了一下他的背,意味着讓他放松,什麽都不用管。
既然溫辛都說什麽都不用管了,那他就把一切都交給溫辛。
小狐貍相信溫辛。
兩兄弟這邊。
幹等着和人僵持,不是溫辛的性格。
但在與溫勁風的對視中,他不曾有一刻移眼。
男人也回以注視。
他的眼睛漆深似海,像是一個不見光的深潭,裏面蟄伏着不知名的兇獸,叫人駭然。
可溫辛記得,溫勁風以前不是這樣的眼睛。
印象中的哥哥沒這麽高,身子骨也沒這麽硬朗。
就和普通的十八、九歲高中男生一樣,眼神清冷卻不失澄澈,會在看向他的時候升起一抹複雜的情愫。
幾個月前,溫辛還以為那複雜的情愫叫嫌惡和反感。
直到他這一次從高空墜落,男人瘋了一樣抓着他的肩膀,對他大喊大叫。
那情愫再一次爆發,不再淺顯到一觸即散,濃烈得令人觸目驚心。
溫辛想着。
如果溫勁風真的不反感他,還對他保留着一絲柔軟和喜愛……
他伸出手來,溫柔地攬抱住溫勁風的脖頸,輕聲和他撒嬌:“哥。”
“你就讓我這一次吧?”
溫勁風:“……”
當這一句話說出口之後,溫辛明顯感覺到男人緊實的肌肉一繃。
時間好像變得無比漫長。
兄弟倆的呼吸聲一起一伏,好像在空氣中撞出了一場無聲的喧嚣。
對溫勁風來說,已經很久沒人敢這樣靠近自己。
而青年貼過來的觸感是那麽鮮明,好像才出生兩個月的小貓崽一樣,毛發密又柔軟,溫熱,貼着他不斷蹭蹭。
溫勁風的手虛虛地半擡着,像是要将青年環抱,最後又捏緊放下。
接下來的十幾秒時間裏,他緩慢地,艱難地,放松了僵硬的肌肉。
算了。
當意識到這兩個字從腦子裏冒出來的時候,溫勁風就知道,他無法再對青年說不。
他将溫辛輕輕推開,有條不紊地整理被人抱皺了的衣服,瞥人:“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
溫辛嘴角一抽,覺得男人的控訴是在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不講道理。”
溫勁風:“好好好,是是是,我很抱歉,一會兒給你買塊糖吃,乖寶不氣了啊。”
“……”
溫辛明智地選擇不和對方鬥嘴,回歸正題:“現在直接可以說了吧,為什麽你這麽着急想要把我帶走。”
溫勁風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沒想到他能這麽敏銳。
溫辛覺得自己在他心裏可能真就是個又弱又天真、腦子不會轉彎的形象,無可奈何地說:“我又不傻。”
“前面二十多年你都沒怎麽管過我,不可能突然就想把我綁在身邊當什麽連體嬰兒,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小狐貍在他倆身後豎起了耳朵,一臉奇怪地看向溫勁風:“你害怕?”
後者怪異地看向他。
少年一張臉毫無陰霾,像是完全沒把他剛才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又或者人從一開始就沒聽懂。
這單純天真到能被列為瀕危物種的性子,放在變異體裏……不,放眼所有城市都稱得上稀奇。
就像找到了足夠支撐自己妥協的理由,溫勁風終于願意說出實情。
他提到有很多勢力都在尋找溫辛。
吸引人沒什麽不好,但過于吸引人就是災難。
過于吸引不懷好意的人,更是災難中的災難。
所以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溫勁風馬不停蹄地派人去收集了情報。
結果自然讓他心中一沉。
“西邊的黑暗市場一直有加碼獲得優先權的玩法,但前不久為了惹人眼球,他們突然增加了一項刺激的規則。”
“原本一個任務只能領一家的報酬,但現在,只要懸賞任務內容一致,就可以一并領取所有懸賞發布者80%的報酬。”
“就是這個舉動,讓溫辛的賞金瞬間升到了頂峰,因為找他的人、勢力,在近段時間數量最多,分布最廣。”
“在此規則下,第一基地對溫辛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幾天前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賞金提高到了兩千……”
聽到第一基地小狐貍就直皺眉頭,直接嗤笑說:“兩千萬?他們才出兩千萬?”
溫勁風勾唇,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兩千斤,黃金。”
小狐貍:“……”
他腦子卡殼了一下,一時有點算不過來。
少年連忙在心裏傳話隔壁房間的唯心教教徒們:快給我算算兩千斤黃金有多貴?
得到指令,唯心教徒們紛紛跑去找紙和筆,噼裏啪啦一陣算。
期間還交雜着某些不受控制冒出來的驚愕。
【乖乖,兩千斤黃金,那得有多少啊,裝在一起會不會把整個房間都塞滿?】
【不不不,你有沒有常識,黃金壓秤,堆起來應該不占位置。】
【教皇殿下為什麽要突然提到兩千斤黃金,難道說無意中發現了什麽寶藏?!】
【算出來了,算出來了——】
聽到教徒們給出的答案,小狐貍恍惚了一下。
“因為現如今金價走勢不明,所以按照450的價值保守估計,也就是……四億五千萬?”
溫辛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怎麽可能值這麽多錢。
下一秒,青年的聲線都不穩了起來,動了動嘴唇,嗓音帶顫:“那不是能換很多糧食?”
等着溫辛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并向自己求助的溫勁風:“……”
男人看着一臉心動的青年,只覺得一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臉色難看地打斷了對方的躍躍欲試:“想都別想!”
【作者有話說】
溫勁風:冷嘲熱諷
溫辛:當場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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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四億五千萬。
溫辛:或許我可以?
溫勁風:……你給我住腦!
感謝在2023-05-08 23:58:02~2023-05-09 23:58: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君千念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英英 22瓶;JCY 7瓶;我是你的背後靈 5瓶;Adrian 4瓶;芷溪 2瓶;喵喵喵喵喵喵喵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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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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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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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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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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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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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