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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季阮豎起中指,将耀眼的一縷紅發挽到耳後,若無其事地燦爛一笑:
“勞駕,能把麥克風給我嗎?”
很可惜,這裏沒有他最擅長的唢吶,不然他鐵定要吹一曲送他離開。
但是沒關系,除了是個唢吶大師,他還是個rapper!
“嘿喲~!”
手機裏一聲炸響,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季阮已經就着beat唱了起來。
不,應該說喊了起來。
“哦,你自比莫紮特,把他比作薩列裏,我真的垂死病中驚坐起!”
“沒事吧你,沒事吧你!”
“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點真是無人能及你!”
“我聽見莫紮特的琴音在夜裏哭泣!”
“哇哦騷凹瑞,今年真的35?恕我眼拙看不清楚,還以為是哪位白發蒼蒼的紙老虎。”
“一捏就碎!一比就廢!”
……
季阮越喊越嗨,配合喊詞,甩給周元一記白眼,把嫌棄表露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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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他唱歌不好聽,但是他們三只可是經常一起battle的!
尤其變回本體後,興起時更是——
“啯啯!啯啯!啯啯啯!啯哦!”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昂昂——”“啊昂——”“啊啊昂!”
随口編詞,說來就來。
腦中回想起battle時的狀态,季阮氣勢愈發兇猛。
“自比天才的你是腦子發懵了?哈?
想知道實力是否持久我送你個鐘吧!”
最後送鐘收尾,季阮帥氣扔下話筒,沖杜景煦挑眉一笑。
現場很安靜,周圍的人仿佛已經被石化了,呆呆站着,眼神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周元的臉,憋得青紫。
“啪啪啪”。
有人鼓掌。
是杜景煦,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笑,等季阮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朗聲誇贊:“唱得很好。”
“還行還行,不比周先生差。”季阮明眸彎彎,說着看似謙虛的話,神情确是洋洋得意。
如果他有尾巴,杜景煦覺得那此刻肯定已經翹上天了。
不禁失笑出聲,心裏好似破開一道口,源源不斷地湧出暖意,驅走陳年陰霾,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季阮。
杜景煦心裏默念了一遍季阮的名字。
第一次,有人在大庭廣衆下,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管他們說什麽,明目張膽地偏袒自己,替自己出氣。
旁邊有人一聲冷哼,周元敦厚的臉鐵青,怒意壓都壓不住,卻還要硬生生擠出一點笑容:“小友,這是藝術沙龍,你這樣瞎搗亂,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我們?”
“雅俗都是藝術。”杜景煦接過話,換了個位置,擋在季阮前面,隔開周元的視線,“況且不過是開玩笑圖一樂,周先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也覺得挺有意思的,沒有覺得不尊重啊。”叢安走到季阮身邊,一只手搭上季阮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對聞聲回頭的杜景煦咧嘴笑了笑。
笑得很沒有感情,眼睛裏閃過一絲妒意。
杜景煦的笑,也收斂了幾分。
眉心微蹙,看了季阮一眼,又很快轉過頭去。
見季阮不止被一個人維護,玉清連忙過來将好友周元拉到一邊。
玉清:“各位還有表演的話,請繼續。”
杜景煦笑了笑,擡腿向前,直至站在鋼琴旁,再一轉身,又是溫潤如玉的紳士模樣。
“獻醜了。”微微鞠躬後,落座。
輕快活潑的曲調讓現場氛圍恢複到最初,衆人臉上又挂上了笑容,似乎沉浸在音樂裏,忘記了之前的尴尬。
季阮只覺得鋼琴前的杜景煦會發光,那些靈動雀躍的音符全部變成丘比特的箭,直直射向自己的心。
砰砰砰!
不愧是他喜歡的人。
好厲害!
叢安扭頭看着季阮,眉眼沉了沉。
一曲完畢,掌聲四起。
季阮拍着手,大聲叫好。
只有周元沒有動,神色不明,因為杜景煦彈的正是莫紮特的《土耳其進行曲》。
“诶,那誰,”季阮沖周元喊道:“周先生吧,你不是把自己比作莫紮特麽,你也去彈啊。”
周元,不會彈琴。
他咬牙僵笑:“杜先生多才多藝,佩服佩服,我只專注畫畫就好。”
話音剛落,別墅主人風塵仆仆地大步進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喜悅,一來便越過其他人,直直奔向杜景煦,拍着他的背,大笑:“好小子!哈哈哈哈哈,好小子!”
“錢先生看了你的畫非常喜歡,說要和你簽約,把你的畫收進他們畫廊,還要在畫廊專門給你辦場個人展,到時候啊以畫廊的名義,邀請幾位着名的收藏家。”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杜景煦。
很快又換上笑臉,紛紛向杜景煦賀喜。
錢先生的畫廊,世界頂級畫廊之一,也是M國唯一一家由華裔開辦的畫廊。
無數畫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有機會在裏面展出。
包括周元。
此時他一雙眼睛已經變得渾濁,像一把生鏽的刀,鈍鈍地割在杜景煦身上。
康老,也就是別墅主人,這位藝術圈德高望重的前輩,滿眼都是對後輩的慈愛與欣賞:
“景煦,好好把握機會,前途不可限量。但藝術之路漫長,忌驕戒躁,老師等着看你大放異彩。”
杜景煦微微彎腰,恭敬地點頭:“我會的,謝謝老師。”
“好孩子。”康老再次拍了拍杜景煦的背,這時,他看到一旁面色不佳的周元。
他是周元的啓蒙老師,除了杜景煦的畫,他也将周元最突出的幾幅畫的集冊寄了過去,但是很可惜,對方并不感興趣。
“小周啊,好好加油,下次還有機會。”康老又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周元努力擠出笑臉:“好的老師。”
季阮本想大聲嘲笑他幾句,剛張嘴,就被一只手捂住。
是杜景煦的手。
季阮見他朝自己搖搖頭,眼裏還帶着笑,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适可而止,他不會放肆了。
于是,那只手離開,接着又到了季阮的腦袋上,摸了摸,似乎在無聲誇獎。
季阮呆愣,心裏有如小雞亂跳。
他和杜景煦,好像,已經有了了不得的默契。
手下的發絲細軟,杜景煦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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