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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12月31號了，太陽漸漸西沉，路上車燈排成一條長龍，商場和飯店都是人。

跨年的氛圍很足。

季阮哈了口冷氣，拎着購物袋上車，掏出手機，微信裏【建國前成妖群】已經有好幾條未讀消息了。

-邵十八是只鴨：明天一起過生日呀！

-邵十八是只鴨：來我這還是去你們那？

-顧鴻是只鵝：明天在外省，你們的生日禮物會準時送到的，生日快樂，我的弟弟們。

元旦，不僅是季阮的生日，也是鵝哥和邵十八的生日。

旦，就是蛋嘛，他們都是從蛋裏出來的。所以下山辦身份證的時候，都會把生日安排在元旦這一天。

往年都是三只一起過的。

不過都一起過了幾百年，不差這一次吧……

季阮想了想也回了一條：

-季阮是只雞：我明天也有約了，就不跟你們一起啦，生日快樂呀大家！

-邵十八是只鴨：好吧，那我也找人玩去了，生日快樂~

退出群聊，季阮看了眼杜景煦的微信頭像右上角，依舊沒有動靜，今天早上發給他的消息，到現在還沒回複。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連視頻都沒時間接，每天只能發發微信，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趕回來。

季阮放下手機，發動汽車，擠進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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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車的間隙他在想，杜景煦現在在做什麽呢？這麽久不回信息，會是在飛機上嗎？

他有點小小的期待，也許明早一起來，杜景煦就出現在家門口了。

回到屋裏，将采購的食材随手放地上，季阮整個人失力般倒在沙發上——

好想和杜景煦一起跨年啊。

昏昏欲睡時，“叮咚”一聲，門鈴響了。

季阮猛地睜大眼睛，幾乎是彈起來瞬移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我回來了。”

男人眉眼精致，笑得很溫柔。

真的是杜景煦，他回來了！

季阮想撲上去抱住他，奈何對方懷裏抱了個大畫框。

“送給你的。”杜景煦笑着把畫放進玄關，然後換好季阮遞過來的拖鞋。拖鞋是綠色的，和季阮腳上紅色的那雙，一看就是一對。

季阮的注意力被畫吸引，端起來仔細看了，畫裏的他側頭看窗外雪景，四肢修長，随性地伸展着。

看得季阮臉紅。

“畫得好好看，我要擺到床頭去！”

時不時看兩眼。

杜景煦低聲說：“你喜歡就好。”

其實他畫了兩幅，另一幅不太方便讓季阮看見，他準備做自己的陪葬品。

季阮樂呵呵地抱起畫就跑進房間，取下原本挂在床頭的藝術照，換上杜景煦的畫，左擺右擺，時不時後退看看位置，然後上前調整。

“這樣可以嗎？”季阮回頭問。

杜景煦靠在門上一直在看他忙忙碌碌的小模樣，點頭：“可以的。”

挂好畫，季阮提議出去跨年。

季阮：“附近有家特別好吃的烤魚店，還可以吃燒烤，去嗎去嗎？”

“去。”杜景煦毫不猶豫地回答。

也許這是陪季阮跨的第一個年，也是最後一個年了。

杜景煦垂眸，心裏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但在季阮看他的時候，又很快裝作沒事的樣子。

季阮：“怎麽感覺你有點累了？是剛剛才到嗎？”

“我沒事，可能就是餓的。”

“這樣啊，放心，那家烤魚店很近的，走十分鐘就到。”

“他們家真的很好吃！”

很好吃三個字，季阮用力說出來，希望以此增加可信度。

杜景煦愣了下，只覺得可愛，摸了摸季阮的腦袋，然後牽起他的手。

季阮又問杜景煦什麽時候再去M國。

杜景煦：“不回去了，以後工作重心都在這。”

得知自己得了絕症後，開畫廊的事情也擱置下來，所以沒必要回去。在這個世界上，他沒多少在意的人，父母都有自己的家庭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季阮他不放心。

看了眼季阮，杜景煦心裏盤算着自己剩下的那些畫，到時候都送給季阮。

等他死了，這些畫肯定更值錢了。

算是留給季阮的念想和保障吧。

**

胖子烤魚，一家深受附近上至85下至5歲居民喜歡的，既有烤魚又有烤串炸串鐵板燒能給人帶來滿足和快樂的店。

季阮推門，熱鬧的喧嚣闖進耳朵，店裏沒有空桌了，只有最裏面一對母女旁邊還有兩個空位。

季阮二話不說，拉着杜景煦過去拼桌，脫下自己的羽絨外套搭在椅背，安排杜景煦坐到對面的空位上。

“你在這等我哈，不然一會位子也沒了，我去點菜。”

杜景煦乖巧點頭，學着季阮脫了羽絨服，露出裏面白色的高領毛衣。

旁邊拼桌的母女在大快朵頤，烤魚盤裏的熱湯咕嚕咕嚕冒着泡，熱氣濃香一股股往鼻尖竄，炸串烤串披着金黃的薄油被端上桌；杜景煦幾度拒絕母女兩人的熱情投喂，只當自己是個入定的僧人，目不斜視兩眼放空，兩只手搭在桌下的腿上。

他坐在那裏，漂亮精致得像個異類，和周遭的煙火氣格格不入，但卻引來好幾道目光。

季阮熟門熟路地找到老板，打了個招呼。

胖老板：“喲，小季又來了，那邊長特好看的是你朋友吧，今天我給你們加盤錫紙花蛤，胖哥送你們！”

“謝謝哈，胖哥，我要那條魚。”季阮指着一條肥美的魚說道，這家店的魚都是客人選完後現殺現烤。

“得嘞，這就給你撈上來。”

選好魚後，季阮拿了個塑料筐和夾子，到一排大冰箱前選串串，然後跑到杜景煦那，問他吃不吃辣。

杜景煦：“吃一點。”

“胖哥，全部微辣。”季阮朝老板喊道。

“好嘞。”

好一會兒，旁邊的母女吃完離開了，他們的烤魚和烤串才上桌。

“脆骨好吃，你一定要嘗嘗。”

“茄盒也好吃，給你。”

“還有這個這個，特別好吃。”

……

杜景煦像個只會點頭和張嘴的漂亮木偶，季阮給他什麽吃什麽。

确實都很好吃。

季阮問他：“喝酒嗎？”

杜景煦點頭。

随後，一大桶冰紮啤被搬上了桌。季阮給自己和杜景煦各倒了滿滿一大杯，咕嚕咕嚕一口悶完。

“哈~好過瘾！”

杜景煦的吃相始終都很斯文，季阮懂了什麽叫做秀色可餐。

不過在酒精的作用下，杜景煦也漸漸放開了——

人都要死了，就痛快解放天性吧！

兩人劃起了拳。

季阮總是輸，幾乎一個人喝了一桶。

又一次輸了後，酒已經沒了，季阮把臉湊過去，說道：“懲罰換成彈腦門，你彈吧。”

杜景煦哈哈大笑，伸手，兩根手指抵在對方腦門上，見季阮閉上了眼睛，手指慢慢下滑，移到季阮的右臉，微微用力捏住，觸感軟軟的熱熱的——

“阮阮，真的很軟啊。”

季阮睜開眼，兩人視線膠着在一起，又很快分開。

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緊接着另一個人跟着一起笑了出來。

一直鬧到店打烊，兩人互相攙扶着離開。

走到某處時，季阮借着路燈看了眼手表。

“還有一分鐘！”

于是兩人停在路邊，季阮的手高高舉起，杜景煦湊過去一起看，周遭仿佛瞬間安寂，能聽見秒針滴答滴答地行走聲。

三，

二，

一！

“生日快樂。”

“新年快樂。

兩人同時說道。

不是圓月，但月色依舊很美，路燈下，他們交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吻。

直到進了家門，那個吻的餘韻還在，兩人只是對視一眼，立即便又吻到一起。

月色一直追随他們到房間，兩人靠在窗邊難舍難分，杜景煦“刷”一下拉上窗簾，在黑暗中摸索探尋。

當倒下時，杜景煦才想起來——

糟糕，他的腎！

但是……他看了眼下面，奇妙的感覺似乎在告訴他——

他可以的。

而且蓄勢待發，非常可以，完全不像一個生病人該有的樣子。

難道，是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