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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機場，叢安早早等在了出口，等大批大批人湧出時，他一眼就看到了季阮。

沒辦法，長相、氣質還有顏色鮮豔別致的衣服，都讓季阮在人群裏變得無比顯眼，而他就喜歡這樣張揚自信的季阮。

可惜這麽好的季阮愛上了一個海王。

這幾天他天天刷朋友圈，看到季阮發的兩人合照，挨得那麽近笑得那麽開心，簡直嫉妒到發狂，又忍不住反複觀看。

恨不得立馬飛過去，強行分開兩人。

但那樣肯定會被季阮讨厭。

所以他繼續忍耐，不打擾不作妖，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好朋友。

終于忍到季阮回國了。

但眼前的季阮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在手機上敲敲打打，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

明顯熱戀期和對象聊天的樣子。

真的沒機會了麽，叢安心裏的小人仰天流下面條淚。

但面上還要強顏歡笑，以朋友的身份接機。

“小季，歡迎回來。”

季阮輕松将行李提起放進後備箱，叢安找不到搭把手的機會，他磨磨蹭蹭湊過去，不死心地确認：“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了，你和杜景煦正式在一起了嗎？”

“當然。”季阮語重心長地拍拍他肩膀，“叢安，你可以繼續喜歡景煦，這是你的自由，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開開心心談場戀愛。單戀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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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單戀很辛苦的。

被喜歡的人誤會的單戀更辛苦。

叢安也不想糾正了。

他等他們分手！

M國。

雖然季阮只待了三天，但他一走，杜景煦還是覺得房子一下子空了。

熱鬧從這裏抽離，剩下的是連呼吸都能聽見回音的空蕩。

好想季阮啊。

白天他去畫廊學習，為回國開畫廊做準備。

晚上大部分時間待在畫室，将對季阮的思念傾注在畫上。每每想到那個晚上的氣氛，當然，是提出體檢報告前的氣氛，呼吸都會急促，不免将這絲情/欲帶進了畫裏。

想到畫畫，其實之前周元找人寫的稿子他也看過，生氣歸生氣，但有部分是真的，那就是——

傷仲永。

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吧，他的靈氣靈感漸漸遠去，人和畫都像被困在單扁的門裏，進不來出不去，被條條框框束縛。

小時候他跟着奶奶在鄉下長大，後來奶奶去世，正值小升初，父親将他接進城，扔進國際學校住宿。

因為口音、成績和格格不入的生活習慣，他慢慢被孤立，于是只能躲在角落把想念的人和物畫下來。

他畫鄉下的房子、老人和溪流，畫偷食的小貓、灌木叢的麻雀、夜間的犬吠……

畫畫的天賦初顯，靈氣多得能溢出來。老師送他去比賽，一戰成名，被誇成天才畫家。再後來，考進頂級美院，周遭變得熱鬧，沒人再孤立他，每個小團體都在歡迎他的到來。

他也學會了社交禮儀，懂得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紳士。

為了繼續受歡迎去看不感興趣的書，聽不喜歡的音樂會。

到最後既抛不下包袱去做曾經的野孩子，也沒辦法完全融入歡迎他的團體。

生生卡在親手打造的門裏。

但現在，曾經桎梏自己的門，常常在某一瞬間搖搖欲墜，只差一點，就可以找到機會，徹底粉碎它。

這個契機是季阮帶來的。

蘸取顏色，将那個晚上的季阮一點點還原——

他的喉結折射着燈光，紅發搭在眼尾，眼神帶着最原始的沖動。

直接，熱情。自由，奔放。

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和沖動。

這也是杜景煦最羨慕季阮的地方。

杜景煦越畫越快，洶湧的情感湧入畫裏。

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肆暢快地畫過畫了。

畫完更想季阮了，杜景煦吻了吻胸前的鐮刀項鏈。

等元旦的時候，他就帶着這幅畫去找季阮，正式向他告白，親口說出“喜歡”兩個字。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抽空去做個體檢。

就後天吧。

杜景煦和季阮視頻的時候，說了自己要去體檢的事情，季阮很開心。

季阮：“結果出來要告訴我啊，下次我就不打斷你了。”

杜景煦聽出他的話外之音，隐隐有些羞澀，還有點激動。

對回國後的見面充滿期待。

到了體檢日，每查完一項，季阮的話就會從腦子裏蹦出來一次。

幸好醫生只能看見他的身體，看不見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不然他會當場社死的。

回國前一周，杜景煦收到了醫院寄來的體檢報告。

他沒有着急看，而是等忙完了，才不緊不慢地拆開。

依照他的預想，自己的身體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最多就是最近容易累了點。

但是，報告卻給了他沉重一擊——

多項器官衰竭。

建議前往醫院，重做檢查。

騙人的吧，是醫院為了拉業績騙人的吧。

杜景煦重看了一遍報告，認認真真，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看過去，又花高價請專業翻譯，連夜幫他翻譯成中文。

中英對照看完，依舊是同樣的結論。

多項器官衰竭。

這是死亡預告嗎？

為什麽偏偏是在這種時候，但凡早幾個月，哪怕是一個月，在他對生活還沒有那麽大的期待時，也不至于如此地讓人難以接受。

思索良久，杜景煦決定提前回國，不過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回來，就連跑了四家醫院。

第一家：方便讓家裏人過來下嗎？

第二家：保守治療，大概還有半年時間。

第三家：很可能只有三個月。

第四家：回去該吃吃，該喝喝。

杜景煦：……他懂了。

把自己關在家裏整整三天，面前整齊擺着五份報告。

五份報告，同一種結果。

行吧，他接受了。

這幾天他都沒敢接季阮的視頻，也不敢告訴他自己得絕症的事情。

他想陪季阮開開心心地過一個生日。

季阮也問了體檢情況，他回了個“很健康”。

-季阮：真好，我覺得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杜景煦覺得可能不太行了。

衰竭的器官裏，包括腎。

他，給不了季阮xing福。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