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荒唐
荒唐
夏尋承認,她從來沒有見過像聞铮那樣喜怒無常的人,前一秒還對她愛答不理,後一秒又莫名其妙地怒氣升天,這還沒完,一轉眼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對她愛答不理。
聞铮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呢,竟然從一好好的憂郁王子變成了這副死樣子?而且貌似還和小混混有糾纏……
真是傳奇的轉變!
當然,這位大爺愛怎麽變就怎麽變,和她沒什麽關系,她只是有些好奇,一點點。
想到這裏,夏尋把姓聞的從自己腦海中刨除,想起冉南陽提過的“火烈鳥”,她拿出手機搜索關鍵詞:樂隊、火烈鳥。
如今是個信息共享時代,仿佛什麽東西都能在互聯網中找尋到。
樂隊“火烈鳥”在網上也有記錄。
這是一個五人樂隊,主唱程徹,鼓手金明,貝斯手沈複,節奏吉他手兼伴唱潘飛,主音吉他手許靳,樂隊沒有簽唱片公司,但出過兩張專輯,銷量驚人。
網上有網友上傳他們的現場演出視頻,但畫質模糊,透着一股天然馬賽克感。
這個樂隊似乎并沒有将自身流量化偶像化的打算,因為除了主唱和伴唱以外,其他三人每次出場都戴着口罩,沒有推銷自己的意思。
夏尋在付費音樂網買下了一首樂隊的單曲,外行的她聽不出他們有多專業,但樂聲帶給她的震撼卻是一分不少。
那是比南陽的樂隊更加鮮明的存在,就像火焰撕裂黑暗的感覺。
一時間,她對這個樂隊也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有樂迷為他們做了個粉絲性質的個人網頁,上面搜集了樂隊的行程安排,夏尋看了一眼,發現近段時間他們沒有演出安排,似乎是在新專輯做準備,無暇分身。
得知這個結果,夏尋心情有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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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出網頁,戴上耳機繼續聽歌。
兩天後,閑得長毛的夏尋報了個吉他培訓班,想去開發開發她的藝術素養。
報的班距離她的住處不遠,那裏是培訓班興趣班的集中區,夏尋挑選的是一個一周兩節課的小培訓班。
她報班的事沒有跟冉南陽說,吉他也沒有新買,而是用的南陽擱置在她這兒的舊物。
夏尋是在網上報的名,等她背着吉他去上課的時候才發現她報名的班培訓的多是初高中生。
她有點囧,吉他老師卻很開朗樂觀:“不用在意,雖然在我這裏上課的多是些孩子,但我沒說不招成年人,哈哈!”
夏尋:“……”
這位據說畢業于音樂名校,有過市級藝術節演出經驗的吉他老師三十多歲,留着普普通通的發型,上課時穿兜帽衫和牛仔褲,有着屬于音樂人的随性。
夏尋對這位老師的印象很好。
培訓課程分大班和一對一小班,夏尋報的大班,說是大班,但總數也只有十來號人。
夏尋屬于入門新手,連調音都需要教的那種。
老師看起來随性,但很有耐心。
“你想學到什麽程度呢?要參加等級認證,還是只想學會幾首曲子滿足個人娛樂?”老師在一開始就詢問了她報班的目标。
夏尋的回答是:“我想學會這首曲子。”
說着,她拿出手機點進音樂庫,播放出裏面的一首曲。
那是以“火烈鳥”的名義發布的,實則為樂隊裏的主音吉他手許靳的個人原創曲目,也是“火烈鳥”發布的唯一的一首舒緩輕音樂。
吉他老師只聽了個開頭便笑起來:“這首啊,好多來學吉他的初學者都是想學這首。”
夏尋驚訝,暗嘆“火烈鳥”的主音吉他手還怪受歡迎。
因為确定了目标,接下來的幾節課夏尋就集中練習撥弦、六線譜認識和七音階練習等基礎訓練,等有了一定的基礎,才終于開始曲目練習。當然,她并不是什麽天才,因此車禍現場并不少見。
這天她拿着吉他坐在在培訓班外面的花壇練習,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嘭咚一聲,她吓得撥錯了弦,發出一聲拉長版噪音,極為考驗耳膜承受能力。
她驚魂未定,擡頭看去,竟看到了聞铮聞大爺。
“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麽這麽……奇怪的《荒唐》。”聞铮吸着涼氣評價道。
《荒唐》便是“火烈鳥”許靳的原創曲,名字有點奇怪,但其實是一首表現少年青澀又柔軟的情懷的曲子。
夏尋額角抽抽,想也沒想回怼過去:“沒見過初學者啊?!”
聞铮聞言掃了一眼她的臉,緊接着又掃了一眼她懷中的木吉他:“你對吉他也感興趣?”
夏尋霸氣地掃了兩下弦:“不行?”
聞铮不堪噪音入耳,捂住了耳朵。
與此同時他凝視着她,等她結束了報複性的掃弦,用腳尖點了點自己腳邊的一個紙箱,說:“你要是幫我把這箱子搬到二樓,我教你一點彈奏《荒唐》的小技巧,如何?”
這個紙箱原本是被他抱着的,但由于聽到了荒唐版《荒唐》,驚吓之下才掉到了地上。
是的,剛剛夏尋聽到的那聲嘭咚聲就來源于此。
夏尋聽了聞铮的提議,奇道:“你還會吉他?”而且還知道《荒唐》這首曲?
聞铮心不在焉道:“一點點。”
夏尋可不想被這個對待自己态度成謎的老同學教,撇了撇嘴:“免了,我有老師的。”
聞铮并不勉強,聽到拒絕就一聲不吭地抱起紙箱上了樓。
夏尋看着他的背影默然。
老實說,她的這位同桌還真有點捉摸不透。
夏尋看時間差不多了,抱起吉他也上了樓。
二樓有兩間培訓班,都是吉他培訓,左邊是夏尋加入的班,右邊則是……
夏尋走到樓梯間,下意識地停了停,往右邊的培訓班看去。
聞铮是在右邊的培訓班學吉他嗎?
她猜測着。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便看見一個女生追着聞铮從旁邊的培訓班走出:“請等一下!聞老師,可以幫我看看我彈的《小月亮》嗎?我總感覺哪裏不對!”
夏尋:“……”
卧槽,竟然是老師!
也對,聞铮似乎說過他在搞什麽樂隊,可能是樂隊裏的吉他手吧!
聞铮看到了杵在樓梯間的夏尋,揚了揚眉:“你那是什麽表情?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夏尋難以把聞铮和老師的形象聯系起來,難受得五官都擠成了一團。她嘴角抽抽:“沒有意見老師,再見老師。”
說完,大步踏進了自己的培訓班。
一個小時的練習轉眼即逝,和老師聊了幾句,夏尋走出培訓班。
一出門又見鬼似的撞上了從隔壁走出的聞铮。
夏尋往旁邊讓了讓,想讓這位大爺先走,可大爺偏偏不走,停下腳步注視着她。
夏尋:“……”
看什麽看?
“你喜歡《荒唐》?”聞铮突然朝她搭話。
夏尋沒料想他像老朋友一般朝自己搭話,愣了愣,将背上的吉他往肩上扶了扶,道:“是‘很喜歡’。”
莫名地,一聽就喜歡,越聽越上瘾!
聞铮說:“你這吉他彈不了《荒唐》,得把一二弦調整一下。”
夏尋表示懷疑:“真的?”
她的吉他老師并沒有說這一點啊。
面對質疑,聞铮的表情很淡:“需要我幫忙?”他說,“就當是上次你送我去醫院的回報。”
夏尋想起了聞铮的老師身份,有點動搖了。她并不想找聞铮幫忙,可她想學《荒唐》,特別想。
猶豫片刻,她舔了舔嘴唇,說:“一起吃個飯吧。”
吃完飯再讓他幫忙。
聞铮點了下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樓,又進了附近的一家小飯店。飯店裏彌漫着輕微的油煙,夏尋以為使用黑卡的家夥并不習慣來這種小飯店,可沒想到聞铮表現得十分正常。
聞铮注意到她的視線,說:“朋友的手受傷了,我來這兒幫朋友代課一個月,經常上這家店吃飯,所以放心,這裏的味道還不錯。”
這句話信息量巨大,原來聞铮不是吉他老師,而是幫忙代課的。
“你什麽時候學的吉他?”夏尋脫口問道。
聞铮單臂撐着下巴,回憶道:“高中畢業後不久。”
夏尋又問:“你在樂隊裏擔任的是吉他手?”
聞铮“嗯”了一聲。
夏尋見今天的氣氛良好,繼續問道:“你的樂隊叫什麽名字?”
聞铮突然頓住,表情微妙:“你想知道?很好奇?”
夏尋癟嘴:“只是随便問問。”
聞铮突然笑起來:“随便問問可不行,随便問問的話就不告訴你。”
夏尋:“……”
“不說算了,我又沒想特別知道!”
她賭氣說道,說這句的時候胳膊肘碰倒了被她放在旁邊座位上的吉他,她趕緊伸手去扶,不想同桌的聞铮也伸了只手出去,他比她慢了一步,手沒碰到吉他,反而抓住了她的手!
“……”
“……”
聞铮明顯愣了一下,下一瞬眉頭緊皺,仿佛他抓住的不是一個女生的手,而是一團病菌。
夏尋沒錯過他的表情,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正要抽出自己的手,聞铮卻比她先一步松開。
“夏尋,你這性格不行啊,我就說了一句不告訴你,你就要摔吉他?”聞铮道。
夏尋語噎。
她有預感,今天這頓飯她又會被氣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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