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師娘

師娘

夏尋被不斷響起的信息提示音吵醒,今天的早晨似乎格外喧嚣,她探出手臂抓住那罪惡的手機,下意識地想要關機平憤,可手中手機一點也沒有受到她心情的影響,依然響得歡快,她皺了皺眉,少有的良知在那一瞬間被她喚醒,她忍了忍,最終還是掀開眼去查看發生了什麽事。

喧嚣的源頭來自她的高中班級群,在那裏,錢多金同學一個人占據了整個群正快樂地獨舞。他口吐芬芳,指名道姓地大罵夏尋不道義,沒有人情味兒,害他損失了好大一筆錢。

錢鑫同學的詞庫顯然跟不上他的憤慨,罵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句,看得夏尋困意連連,內心毫無波動。

她打了個哈欠,将手機扔在床頭櫃上,一翻身睡了過去。

錢鑫在班級群的solo并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她一覺睡到半上午,直到想起自己今天還有吉他課,這才猛然翻身坐起來。

頂着亂蓬蓬的頭發飄出房間,正面碰上從主卧裏出來的屋主聞铮,她愣了一小下,反應過來自己正借居別人屋檐下。

“早。”她問候了一聲,“昨晚睡得好嗎?”

聞铮顯然睡得不怎麽好,渾身籠罩着一層陰陰的郁氣,他看她一眼,扯着嘴角道:“不會喝酒的人就不要在外面敞開了喝,會麻煩到別人。”

他話裏話外透露着昨晚并不平靜,這讓沒有喝醉後記憶的夏尋警惕起來。

“我昨晚對你做了什麽嗎?”她不動聲色地問。

聞铮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左肩處被毒蚊子關照後留下的證據,指責道:“夏尋,你果然垂涎我。”

夏尋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往聞铮的臉上兜了一圈,暗暗心驚。

聞铮的顏一直很招人,高中時她就對着這張臉幻想過一些有的沒的,不想這麽多年後,她依然難逃這張臉的誘惑,真是,這七年白活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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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無表情道:“你那是被蚊子咬的吧?”

——她不否認她喜歡他的臉,但那痕跡明顯是被蚊子咬出來的吧,她沒有要牙口!

聞铮聞言将領口恢複,面色自然道:“哦,被你識破了。”

他自導自演了這場幼稚的短劇之後,心情似乎變得不錯,丢下她就去洗漱了。

夏尋:“……”

這家夥拿她尋開心呢!

混蛋!

夏尋被氣得吹鼻子瞪眼,可惹她的人已經先一步離場了,于是她這一口氣憋了半天,最終卻什麽也沒發生。

她在聞铮洗漱完後才進去洗漱,等收拾完,恢複了一點精神,打算去培訓班了。

出門時身後綴了個小尾巴,正是聞铮聞大爺。

聞铮走在她身後,手腳很欠地敲擊着她背着的琴盒,臉上帶着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夏尋,你要去上吉他課?”他猜到了她出門的目的。

夏尋把被他搞得有點煩,便把背在背上的琴盒轉而抱在懷裏,嘴裏沒好氣回道:“你管我去哪兒!”

“要是去培訓班的話我們同路啊。”聞铮說,“我允許你搭我的順風車。”

夏尋條件發射地想怼回去,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她昨天喝了酒直到現在也沒完全緩過來,要是開車的話保不準會出什麽意外,要是個免費司機的話……

想到這,她睨了聞铮一眼:“你也去培訓班?”

聞铮“嗯”了一聲。

夏尋突然感覺有點別扭,支支吾吾半天道:“那就麻煩你了。”

聞铮聽了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夏尋搭了個順風車,途中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請這免費司機吃頓飯,她想法不定,直到到了目的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她心神不屬,在上樓時被個下樓的女學生絆了一下,對方算腳步匆匆,但也只是輕輕蹭到了她的手臂,她卻因為下盤虛浮差點被個子小小的孩子給刮到樓下去,所幸走在她後面的聞铮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這才沒有釀成災禍!

她驚魂未定,扭頭看向那個女學生。

背着吉他的女孩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撞到了人,腳下生風似的,一眨眼就走遠了。

夏尋認出了這個孩子,對方是她所報的吉他班的一名學員,不過上的是一對一精品輔導,班次就排在她的前頭,她有兩次來得比較早就遇到過對方。

夏尋沒有和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計較的意思,收回視線向聞铮道了一聲謝。

聞铮沒說什麽,默默收回了手。

兩人在二樓樓道分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去了各自的培訓班。

夏尋踏進吉他教室時看到她的吉他老師正坐在教室裏彈一首歡快的曲子,一邊彈一邊哼唱,心情似乎很是不錯。她沒有出聲打斷,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他彈,看着看着思緒不由走偏,暗想這位畢業于音樂名校且有過市級藝術節演出經驗的吉他老師似乎還沒有聞铮彈得好。

當然,這只是她的感性評價,也許是因為她只聽過聞铮彈《荒唐》,而那首歌太給聞铮加分了。

她放下琴盒取出吉他試了試音,這時吉他老師來到了她身旁。

“夏尋,你的吉他改造過了?”吉他老師注意到她的吉他驚訝道。

夏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吉他,解釋道:“有個懂吉他的朋友幫忙調的,說是這樣更适合彈奏《荒唐》那首曲子。”

吉他老師愈發驚訝,道:“可以把吉他給我試試嗎?”

夏尋把吉他遞給了他,後者接過來,試了兩個音,開始彈奏《荒唐》,完了一臉震驚。

“真的!和一般彈法不一樣!原來《荒唐》這首曲子還藏着這樣的秘密!”吉他老師既震驚又高興,像個發現了藏寶地的孩子似的來回踱步。

夏尋默然。

上課的學員逐漸來齊,吉他老師終于平靜下來,開始上課。

一個小時的課程很快結束,在這堂課裏夏尋練得很不順手,一直有一點心不在焉,她想這大概是因為身體裏殘留的酒精正在作祟,于是沒有勉強自己,一下課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教室。

一出教室聽到手機響了一下,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吉他老師在他開設的群裏艾特所有群員,說他發現了《荒唐》的真正彈法,有興趣的可以找他學。

夏尋腳下一頓,轉過身去回看教室。

教室裏,吉他老師正被幾名學員圍在中間,他眉飛色舞,就算隔着老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洋洋喜氣。

第一次見面時,夏尋覺得穿着兜帽衫牛仔褲的吉他老師很随和,打心裏給人好感,但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三十多歲的大叔。

正出神中,樓道裏傳來熟悉的詢問,問她站在門口做什麽,她尋聲回頭,道:“聞铮,你幫我調的吉他被我的吉他老師看到了。”

站在樓道裏的聞铮聽了不以為意:“小技巧而已,知道就知道了。”

夏尋聽他這麽說莫名覺得好受了一些,脫口道:“聞铮,我請你喝一杯吧。”

“喝一杯?”聞铮目露懷疑,俨然十分質疑她的好心。

夏尋撇嘴:“不去算了。”

她擡腿欲走,被聞铮抓住了琴盒,她憤然瞪他,他卻笑了起來:“去啊,怎麽不去?可以耐心一點嗎?”

夏尋:“……”

夏尋所說的喝一杯不是指喝酒,而是去到培訓班外面的奶茶店喝買奶茶喝。最近開始熱起來了,連帶着飲品行業也開始熱起來了,夏尋看中的那家奶茶店生意格外火爆,只有一個小小的販賣窗口卻擠滿了買奶茶的人。

她在人群外圍試探,伸出腳又顫顫地收回來緊接着又再次伸出……如此來回試探幾次,她沉沉嘆了口氣,終是不想去湊上去。

正打算換家店,餘光突然掃到前面一個男的趁亂将爪子伸進了一個女孩的背包裏……

她立即出聲:“這位兄弟,你不跟人家說一聲就去摸一個女孩子的包不太好吧?”

這話一出,擠成一堆的客人頓時齊齊回頭,目光齊刷刷地朝那男的看去,下一秒意識到了什麽,紛紛遠離了那個男的。

男子見自己的事跡暴露,又見夏尋身單力薄,立馬橫了起來,他先是用陰沉的眼神掃了她一眼,二話不說就擡起了拳頭。他的起勢倒是不錯,可這股氣勢只維持了半秒就被人無情掐滅了,他的拳頭被出現在他身後的聞铮輕松化解了。

聞铮抓住了他的手腕,迫使對方的拳頭停在了半空。

人群傳出喝彩聲,男子整張臉垮了下去。

他扭頭想去看是誰在多管閑事,可沒能如願,在他扭頭的同時,聞铮一腳踹在他的腘窩,他連他的臉也沒看着就跪在了地上。

人群中的喝彩聲更大了。

這時,那個差點被偷的女孩子突然注視着夏尋驚訝出聲道:“是你?!”

聞铮也被這個帶着驚訝的聲音吸引,一不留神,被他制住的男子趁機掙脫他的桎梏,逃命似的跑走了。

聞铮:“……”

“嘁。”他皺了下眉,沒有去追,而是把目光放在差點被偷的女孩子身上,打量着。

夏尋認出了面前的女孩子,好巧不巧,這人正是上午在樓道裏撞到了她的那個孩子。

夏尋沒料想那個早早就結束了課程的孩子還在培訓班附近溜達,而且還差點遇上了第三只手,意外之餘和氣道:“看來你也眼熟了我,真巧啊,在這兒遇上了。”

女孩的性格有點腼腆,她沒有和夏尋進一步熟悉的打算,紅着臉朝夏尋和聞铮鞠了個躬,局促地說:“剛剛謝謝你們!”說完,兔子似的跑走了。

夏尋:“……”

眼下偷東西的人和被偷東西的人都走了,吃瓜觀衆們沒了戲看,再次朝奶茶店的窗口圍了上去,夏尋眼尖,利用靈活的身形擠了進去,占了個不錯的位置。她買到了兩杯奶茶,一杯草莓味一杯原味,她把草莓味的那杯遞給聞铮,拍拍他的肩,說:“給,你喜歡的。”

聞铮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奶茶,而是還是少女款的奶茶,但他接受得一點也不勉強,喝着草莓味的奶茶一點異樣也沒露出。

還有被他這模樣吸引過來的。

“老師!你也在啊!”聞铮代課的吉他班裏的一名女生笑嘻嘻地湊過來,展露着屬于少女特有的青春笑容問,“老師,今天你可以答應和我約會了嗎?”

聞铮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學生,道:“今天我帶了你的師娘來。”

少女大笑:“老師你可真幽默。”

聞铮将手搭在夏尋的肩上,向少女道:“來吧,向你的師娘問好。”

少女:“……”

她眨巴着眼,“真是師娘啊?”

夏尋想出口否認,但一想到她和聞铮已經扯了證,而且以後她也有仰仗聞铮讓他幫忙的地方,便配合着聞铮露出慈愛的笑臉,溫和道:“同學,喝奶茶嗎?”

她把自己沒有動過的原味奶茶送了出去,少女見了,眼裏再無男色只有奶茶,高高興興地接過來,并回以甜甜笑容:“謝謝,師娘真好!”

夏尋:“……”

年輕就是不一樣……太好收買了。

搞定了聞铮的學生,為避免在培訓班周圍繼續待下去所謂的學生會源源不斷,夏尋第一時間拉着聞铮從奶茶店撤離了。回去時依然坐的聞铮的順風車,聞铮開着車,夏尋則吃着從聞铮那裏要來的棒棒糖,她一邊吃一邊回顧奶茶店前發生的事情,越想越忍不住,“啧”了一聲,道:“聞铮,你是代你的朋友去上課的,不是去當雄孔雀展示自己魅力的,就不能收斂收斂,別釋放多餘的魅力去誘騙人家小女生?”

聞铮神情慵懶,道:“我聞到了醋味了。”

“別開玩笑了。”夏尋說,“這棒棒糖是檸檬味的。”

聞铮揚了揚嘴角,沒接她的話。

夏尋将話題繞回正題,提醒他道:“我今天幫了你,下一次就換你幫我了。”

——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

聞铮淡淡吐出一個“哦”字,聽不起來不太上心了。

這怎麽能行呢?

夏尋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她想要再敲打敲打他,以便讓他好好記住她的恩情,可這時手機又鬧騰起來。

又是那個高中班級群在吵,不過這次不再是錢多金的個人solo,其他群員也加入了讨論。

夏尋看着老同學們在群裏争相追問發生了什麽事,又看錢多金一個人在那兒颠倒黑白,那智障言論實在有夠惡心人的,她忍無可忍,把咖啡屋發生的事如實轉述到群裏。

她把事實道破之後,不多久,群裏出現了一條公告——錢鑫被群主移出了群裏。

沒有了錢鑫那頭豬,群裏清爽了不少,這時班長蹦了出來,将夏尋和聞铮已經結婚的事講了出來。

一剎那,群裏被“恭喜”二字刷了屏。

夏尋不知“喜”從何來,不僅不覺得喜,心情還頗為複雜。感受着老夥計們的熱情,她戰戰兢兢地回了句“謝謝大家”,就心虛地遁了。

恭什麽喜啊,她受之有愧!

聞铮發現了她臉色有異,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夏尋回道:“自己上高中群裏去看就知道了!”

聞铮心中有了幾分猜測,眼中閃過淺淡笑意,道:“咱班長給咱們做報喜人了?”

夏尋:“……”

她表示不想跟他說話。

她原本只是想和聞铮小小地互幫互助一下,現在扯證沒過兩天,知道的人卻越來越多,感覺有點……失控了。

他們這樣真的好嗎?

她不由生出幾分憂慮來。

正覺煩躁,突然有人打進電話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目光觸及“南陽”這個名字,頓時表情柔和了兩分。

她點了接聽,問:“南陽,有什麽事嗎?”

冉南陽不答反問:“你在哪兒?”

夏尋回道:“正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你的家還是你那不男不女的同學的家?”

“……”

“好吧,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冉南陽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沉默了半晌,換了個話題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來、來我這邊一趟?”

一句話他說得別別扭扭,似乎每個字都透着難為情。

夏尋大為驚詫,腦洞大開道:“冉南陽,你不會是和哪個小女生開|房讓我幫忙送那啥玩意兒吧?”

不然她很難想象自家那個表弟會感到難為情!

冉南陽被她氣得不輕,朝她怒吼道:“夏尋,你的腦袋裏都裝着有害垃圾嗎?!”

夏尋開夠了玩笑,這才認真問道:“哦,原來不是嗎?那你在哪兒?”

冉南陽冷冷回道:“醫院。”

夏尋臉上笑容僵住。

她猛然扭頭,對開車中的聞铮道:“聞铮,停下車!”

“什麽?”

“停車!”

“……”

聞铮将車停在路旁,夏尋一句解釋也沒有,打開車門就跑了下去。她甚至把吉他落在車裏了也不知道。

聞铮看着她焦急遠去的背影,忽然間覺得煙瘾犯了。

另一邊,夏尋一經問清冉南陽在哪所醫院就沖了出去,等跑出老遠一段距離才意識到自己犯傻了,是了,她持有的兩條腿的性能再優越也比不過一輛破三輪!

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停下來在路邊攔車。

她打車到A市第一醫院,匆匆跑進冉南陽的病房。

“南陽!”

冉南陽正在啃蘋果,見自家表姐風風火火地沖進來,驚訝得蘋果都從手裏滑出來了。

“……你跑這麽急做什麽?”他有點無語。

夏尋看清冉南陽并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生了什麽大病虛弱不堪,全身上下也只有小腿裹了石膏,嘴角一抽,道:“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麽怎麽了呢!”

冉南陽撿起蘋果擦了擦繼續啃:“我沒能如你所願怎麽怎麽了還真是抱歉啊。”

夏尋拍拍胸口,坐到一旁一邊給自己扇風散熱一邊問:“你這條狗腿怎麽了?”

冉南陽道:“和校隊打籃球時被對手沖撞骨折了。”

治腿要錢,而他玩樂隊比較費錢,早就花光了兜裏的零花錢,這才叫來夏尋借點錢。

堂堂男子漢找自家姐姐要錢很沒臉,所以他才在電話裏別別扭扭。

夏尋聽完前因後果很沒有同情心地笑了:“咱們冉冉是朵小嬌花呢,得護着。”

冉南陽:“……”

他怒瞪她,夏尋卻在這時收斂了笑,輕輕撫摸着他的傷腿道:“傷得嚴重嗎?需要住院嗎?學校那邊怎麽辦?”

冉南陽被她眼中的疼惜觸動,怒氣一下子就散了個幹淨。

他撇開頭,道:“不嚴重,住院兩天就可以回學校上課了,學校那邊已經請了假。”

夏尋嘆道:“那就好,下次注意點,別再受傷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對他的關心一點也不少。

“……嗯。”冉南陽的這一聲應答很輕很輕。

夏尋看他一眼,拿出手機往他的賬號裏轉了一筆錢,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并說:“南陽,你一個人在這兒怪無聊吧,明天我也來看你。”

冉南陽嘟哝:“不稀罕。”

夏尋噗嗤笑出聲:“口是心非。”

做了二十多年的姐弟,她已經完全把他給看穿了!

冉南陽:“……”

夏尋剛剛幾乎是飛奔來到的醫院,現在心中大石落地了,生理反應也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了,唔,就是口渴的意思。

她跟冉南陽說了一聲就去了外面的自動售賣機買水,買完水回來又陪着冉南陽繼續坐着。

她不知道,當她陪着冉南陽的時候有人路過病房,将她和冉南陽吵嘴的一幕拍了一下,并将這張照片發送到了另一個人的手機上。

【金明:铮哥,這是嫂子吧?不知道為何,铮哥,我覺得你的頭頂有點綠汪汪。】

聞铮收到兄弟發來的照片,盯着這張照片,戾氣逐漸往他身上彙聚。

夏尋突然下車離開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嗎?

又是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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