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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梁初蕾停住進食動作，眯眼狐疑看她。

顧筱之果然紅了臉。

“你查監控幹嘛？”

思忖又道：“兩年前的，不一定能查到。”

“不過我可以問問我哥。”

顧筱之松口氣：“那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

梁初蕾目露精光，“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查。”

顧筱之：“……”

顧筱之沉默。

但第一次有了訴說的欲望。

她想了想，從之前開始。

安靜的客廳，她低聲絮語。

梁初蕾杏眼锃亮，連小龍蝦都不吃了，捧着臉聽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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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梁初蕾比顧筱之和沉珂大兩屆，但他倆在濱大可太顯眼了。

大家只知道他倆走得近，但兩個人像獨在一個世界，沒人知道細節。

哇。

梁初蕾第一次聽顧筱之與沉珂之前的愛恨情仇。

哇。

還有比這更好聽的下酒故事嗎。

時不時抿口冰啤酒，聽得有滋有味。

樓下。

沉珂準備回趟之前的房子拿東西，剛開車拐出狹窄的小路，餘光瞥到一抹人影，又倒回來。

樹下有人抽煙，煙蒂明滅。

降下車窗，沉珂揚眉，“你怎麽在這？”

梁空明瞥他一眼，走近垃圾箱撣撣煙灰，又垂眸。

“送她過來。”

沉珂回眸看眼那扇亮着燈的窗戶，柔光閃過，又看梁空明，“估計她倆一時半會不能結束，陪我走一趟？”

梁空明默了默，走過來拉開車門。

上車後沉默看向車窗外，周身濃郁低沉，與沉珂今晚的意氣風發頗為兩個極端。

平常沉珂幾乎不關心兄弟的兒女情長，但他今天心情好，連路邊的狗在他眼裏都顯得眉眼如畫。

于是他好心問道：“你到底怎麽想的？”

梁空明還是沉默。

沉珂也不介意，繼續說，“不管怎麽想，千萬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梁空明木着臉，雙目空洞。

別人的事不好說太多。

沉珂瞥眼梁空明，心裏暗自嘆氣，其實有些事，的确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知道了。”

半晌後，梁空明答。

又問，“你要去哪？”

沉珂笑。

這人連他去哪都不知道就跟着上車，足見心煩意亂到什麽程度。

也沒戳穿他，“拿點東西，就回去。”

離君悅豪庭越近，周圍愈發繁華。

跟剛剛的老小區仿佛兩個世界。

梁空明在車上等着，沉珂去樓上打開保險箱，把文件袋拿出來。等下車回去時隔着車窗看到梁空明在接電話，見沉珂開門，梁空明對沉珂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嗯對，是有監控，怎麽了？”

梁空明清冷的嗓音摻進不易察覺的耐心和柔和，但聽到對面的要求還是忍不住蹙眉，“兩年前的？兩年前的監控早沒了，那的監控定期覆蓋。”

不知那邊說什麽，梁空明揉揉眉心，無奈妥協，“好，知道了，我問問，你別着急。”

那邊說完一陣沉默，梁空明攥緊手指，忍不住追問，“幾點回家？”

可惜還是說晚了，嘟一聲，那邊已經收線。

盯着驟然暗下的屏幕，梁空明也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半晌才擡眼與沉珂對視，“你暴露了？”

嗓子突然啞了。

在剛剛說兩年前的監控時沉珂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有點好笑，又覺得她可愛。

笑意盎然地對梁空明點頭。

這笑容真刺眼，梁空明不愛看，撇開眼，“那你準備怎麽辦？”

聞言沉珂陷入思索，指腹輕點方向盤，“我想想，你先跟她說，那邊想要時間查一查。”

好不容易到今天，沉珂一步不敢錯。

兩個人驅車往回，心情各異。

另一邊梁初蕾聽完一手故事之後艱難冷靜下來，她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同身受，所以她不會去勸什麽。

但是她好奇，“那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顧筱之也不知道。

她突然茫然。

她托腮望着窗外月光。

如果是別人，她可能會覺得這樣不錯，反正是搭個伴。

可如果是沉珂，她并不想要摻雜愧疚和隐瞞的憐憫。

“我們之前認識七年，所以我想暫時就這樣七十天吧。”

就當圓夢了。

梁初蕾瞪大眼睛：“那然後呢？”

然後呢？

“我不想再不清不楚下去。”

可能是學法，亦可能是受父母影響，她不喜歡隐瞞。

她理想的感情是互相攜手，幹淨透明。

可她跟沉珂好像無法是這種。

他們已經摻雜了很多，好像很難純粹。她給了他許多機會，但他從來不說。

她不喜歡這種疊加在一起的不渾濁。

就像強迫症看着滿地整齊的地磚，就有一塊拼錯，非常難受。

訴說一場，顧筱之已經從下午跌宕的清朝裏冷靜下來。

對梁初蕾舉杯，以茶代酒，“謝謝你。”

梁初蕾被謝的發懵。

吃了不少，又喝了不少水。

“衛生間在哪？”梁初蕾問。

這套老房子，後來重新裝修廢了不少心思。

不過重新裝修時也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

那時候流行隐藏門，衛生間的門就是做的隐藏式。

放眼望去都是白色櫃門，梁初蕾沒分辨出來。

“哪個是衛生間的門？”

顧筱之正出神，聽到她連續問了兩次才回神。

聽到衛生間三個字，臉頰不受控地燃起紅霞。

梁初蕾靜默且詭異地盯着她：“你們今天下午，沒在衛生間做什麽吧？”

默了默，“我不去也行，我能憋住。”

“怎麽會！”

顧筱之紅着臉推她，“你快去吧，真沒有。”

梁初蕾被顧筱之推進衛生間。

痛快解手後出來看到顧筱之水潤的眼眸，紅潤的臉頰，不由嘶一聲。

這莫不就是當局者迷？

痛痛快快聊一場，已經快十一點。

顧筱之讓梁初蕾留這住，梁初蕾哪敢呢，她可不能在這礙眼。

“我又不是沒開車，這才幾點。”

推開門，怕蚊子進屋，忙跟顧筱之擺手，“你可別送我。”

趕緊關門，結果門剛關上，隔壁門被推開，居然是梁空明。

梁初蕾這才知道沉珂現在居然就住顧筱之隔壁。

上車後忍不住感慨，“真羨慕之之。”

聲音很低，沒想到被他聽到。

“羨慕什麽？”

梁空明問。

路燈打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梁初蕾看得出神。

半晌，在他疑惑望過來，目光将要碰觸時她忙撇眼，然後搖頭，沒說出口。

羨慕什麽呢，羨慕有人對之之這樣光明正大地用心。

他不能愛聽。

她就不說了。

很晚。

明天還有工作，沉珂沒再打擾她。

只在門外敲敲門，讓她好好休息。

顧筱之盯着門板，紅了臉，嗯一聲。

“晚安。”他溫聲。

貓眼映着樓道燈亮起的白光。

“晚安。”她輕聲回。

一夜夢境。

清晨起來時，出了一身汗，發絲黏在臉頰上，顧筱之看着鏡中臉頰酡紅的自己，頗為無語。

洗漱好，上了薄妝。

提起提前整理好的行李，剛走到門口，門就被敲響。

唇角揚起，又立刻被抻平。

打開門，沉珂立在門口，見她一副要出發的模樣微微驚訝。

“先吃早餐？”

顧筱之看眼時間：“不了吧。”

“我都做好了，吃完再走。”

他沒提昨天的事，伸手拉住她的手，一如往常。

顧筱之盯着他的手。

早餐是顧筱之愛吃的培根滑蛋三明治，配紙盒酸奶。

這酸奶算小衆，賣的少。

顧筱之看眼日期，是今天的。心情有點複雜。

從濱城到懷城，路上開車要四個小時。

高速上車不多，晴空萬裏，湛藍的天上飄着簇簇白雲。

顧筱之先是托腮看天出神，不一會兒被晃的發困，掙紮幾瞬還是閉上眼。

沉珂察覺她如今的松弛，眼裏浮現笑意，調整下空調出風口，又将空調往上調了一度。

黑色轎車破風疾馳，她在身旁安靜睡着。

車廂裏只有撲簌的空調風聲，還有她低淺的呼吸聲。

這是兩年來沉珂覺得最寧靜的時刻。

心緒浮動，要沖破牢籠。

讓他的眼睛發熱。

這時，突然手機響。

沉珂下意識按斷，結果看到是季擎，只好點下耳朵上的耳機接起來。下意識看眼副駕駛，她正側頭睡得香。

“怎麽了？”

即使壓低聲音，安靜的車廂裏，沉磁的男聲也顯得突兀。

聽着對面的話，沉珂眉心蹙緊，手指緊緊攥住方向盤。

顧不得吵醒她，暗開音響，将音量調節到合适位置。

“那邊現在怎麽樣？”

“嗯，我知道了。有情況随時通知我。”

不知那邊又問什麽，他又壓低嗓音。

“嗯，我跟她在一起。”

柔和下去，“她剛睡着。”

顧筱之眼睫微微顫動。

音樂聲響，他又故意壓低嗓音，其實有時她聽不清。

但她聽到他挂斷電話前的最後一句——“先不告訴她。”

先不告訴她。

先是多久呢？

還是永遠不告訴她？

也是，他擁有那麽多秘密。

別人都知道，但單單不能告訴她。

直到懷城，他都沒有開口。

大概有心事，眉心攏起。

連她“醒來”都沒發現，顧筱之心又沉下去。

她覺得無力又失望，又覺得沒意思極了。

昨天燃起的火焰被兜頭砸下的冷水淋濕，只有濕潤的木柴噼啪地冒着青煙。

抵達度假村，他剛停好車她就伸手推門。

沉珂側眸沉默看她，在她即将出去時突然拉住顧筱之手腕，顧筱之回頭詫異看他。

撞進他濃眉的眼眸，心突然懸起，怦怦跳。

“怎麽了？”她問。

在試用期瘋狂犯錯的狗狗，所以說，根源沒改變，結局大概也不會不同。

下章預告：“沉珂？”

她似乎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