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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度假村風景秀麗，連風都比繁華喧嚣的市區舒适兩分。

顧筱之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想象中冷靜，心也懸起。

“你先上去，我打個電話。”沉珂溫聲道。

顧筱之怔忪，垂眼，應了聲好。

轉身離開。

沉珂凝視着她離去的背影，心頭沉悶。

拿出提前藏好的文件夾，打開，翻弄裏面的東西。

本來想今天送給她。

厭煩地揉揉酸脹的眉心，煩透了。

他又給季擎回了個電話。

“剛剛她在車上，我沒法細問，到底什麽情況，到什麽地步了？”

“他們還真能作，真不顧及子孫後代了。”

沉珂冷嗤，“需要我做什麽随時聯系我。”

那邊，季擎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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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我說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就是，這次抓的人手裏，有你當時的視頻。”

“什麽視頻？”

心提起，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當時戒毒的視頻，不知道他們從哪找到的。”

季擎不忍心，但咬咬牙還是說了，“還有你當時第一次被’投毒‘時的視頻。”

轟一聲，巨雷橫空，正劈他頭頂。

沉珂大腦一片空白。

挂斷電話後，沉珂呆愣許久，面無表情地把手機一扔，咚一聲悶響。

他雙手捂住臉，痛苦地躬起腰背。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好不容易！

良久，收拾好心情，他又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你們今天過來，一會兒我給你們發定位。”

“嗯，我最近可能不在，你們要保護好她。”

半晌，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嘴裏發苦，“但不要被她發現。”

樓上，重新回到闊別依舊的小套房。

顧筱之關上門，背靠門板打開手機，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

可真快，70已經變成61。

她攥緊手機，再擡眼時，平靜而堅定。

一整天，兩人默契地沒有找彼此。

顧筱之看向對面空着的位置，轉眸時碰觸到江敘探究的眼神，她笑了笑，強迫自己重新投入到工作裏。

江敘在這，他都沒有來。

顧筱之說不上什麽滋味。

又覺得不是早清楚他若即若離的德行嗎？

顧筱之很失望。

他不找她，她也不想找他。

路過隔壁時，顧筱之目不斜視，連看都沒看一眼。

突然，房門打開，一條有力的手臂拽住她。

顧筱之踉跄幾步，被拽進房裏摔到他懷裏。

他的套房窗簾拉着，一片暗黑。

走廊燈很亮，顧筱之眯眼适應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發現他手臂緊箍着她，她拍拍他，“要喘不過氣了。”

“怎麽不開燈？”

顧筱之環視四周，才發現房間投影開着。

恍然大悟，“要看電影嗎？”

沉珂抱着她，低低嗯了一聲。

一整天，他什麽都沒幹，看了許多他以前不敢看的緝毒電影。

還有紀錄片。

最終找了一部尺度适中的緝毒題材電影。

坐在沙發上，渾身不自然地緊繃着。

突然要看電影，顧筱之有點懵，不過也無所謂。

茶幾上擺着各種零食，還有披薩和果汁。

顧筱之苦夏，不是很餓。

光線打在她臉上，明明暗暗。

沉珂緊張觀察她的神情，每當她皺眉或繃緊臉頰時心就懸起。

可她好像心裏有事，總在發呆。

在想什麽？

是不是覺得劇情很惡心不想看？

他忙扭頭看過去。

劇情進展到卧底不幸染毒，犯了毒瘾時狼狽不堪的畫面。

卧底将自己關在房間裏痛苦蜷縮着，又驟然起身将屋裏所有能碰到的東西都狠狠摔到地上，砸碎。

門外，妻子抱着受驚大哭的孩子，別開頭默默哭泣。

顧筱之緊抿嘴唇，皺着眉，神情很厭煩。

沉珂嗓子堵得慌，但他不得不問。

“你對這種劇情……”

他欲言又止，“怎麽看？”

“什麽劇情？”

突然被問，顧筱之有點懵。

沉珂揚揚下巴，仿佛不經意，“就這男人，因為卧底染毒了，是不是挺……”

他蹙着眉，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有點說不下去。

“這不是電影嗎？”

顧筱之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緝毒警察真的很偉大。”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沉珂躁動難耐，忍不住單刀直入，但到底拎着心，繞着問。

“那如果這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呢？你會怎麽看？”

顧筱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怔忪片刻，略有遲疑，“那還是最好不要？太危險了。”

直到影片結束，顧筱之離開後，沉珂還坐在那發呆。

她說太危險了。

什麽太危險了？

是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太危險了，還是這樣的人本身就太危險了？

沉珂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狹長眼眸猩紅。

他擡手遮住，片刻後，有水珠滾落。

明明都往好的方向走了，為什麽，為什麽又這樣了？

好像生活跟他作對一樣。

每次好不容易熬出來，就會迎頭一棒，又要把他砸回地獄。

憑什麽？

沉珂渾身顫抖。

他攤在地上，閉上眼，手臂橫在眼前。

片刻後，皮膚上一陣濕意。

翌日清晨。

當沉珂跟她說他要回濱城出個急差時，顧筱之垂下眼，抻了抻唇角，一點沒覺得意外。

沉珂沒敢看她，就錯過她臉上的諷意。

他回濱城後好像很忙，一開始每天幾通電話，還有信息。

後來電話漸漸少了，信息也少。

到最後，每天的電話都沒有了，偶爾他會發條信息。

兩人好像又突然冷下來。

那天電影結束她離開時，他發着呆不知在想什麽，反正心思不在她身上。

顧筱之冷眼看着不斷減少的數字，反倒想感嘆果然如此。

一切照舊，像他回來之前那樣。

不過一直空着的隔壁套房住了人。

好像是對情侶，爽利高挑的女人和英俊魁梧的男人。

顧筱之在走廊、電梯和餐廳都遇到過幾次。

大概是來度假的。

顧筱之沒往心裏去。

有一天女人來敲門，讓她借止痛藥。

顧筱之雖然詫異，但還是借了。這附近的确不好買藥。

第二天他們提着水果來感謝她，一來二去熟悉起來，再偶然遇到都會打招呼。

但是她覺得這對情侶好像有點奇怪。

不過也跟她沒關系，再說她也不知道正常情侶是如何相處的。

又一天碰到後，這對情侶如常跟顧筱之打招呼。

現在顧筱之已經知道男人叫厲銘，女人叫季卿卿。

錯身後，季卿卿松開挽着厲銘的手臂，有點嫌棄地抹了把手上的汗，“你怎麽這麽能出汗。”

厲銘無奈：“這是夏天啊祖宗，是人都出汗。”

季卿卿也就一說，見他不開心，忙轉移話題，“嫂子好像不太開心。”

“你說沉哥什麽時候會跟嫂子說啊，總這麽瞞着也不是個事啊。”

厲銘聳肩，不以為意，“我倒理解沉哥。”

這麽危險的事，女人知道了擔驚受怕，不值當。自己的女人嗎，當然得護在身後。

“可是我覺得不對勁”，

季卿卿搖頭，“你說兩個人要想過一輩子，能一直這樣？沉哥倒是好意，但他想沒想過嫂子願不願意呢？”

有人願意當花，

可也有人想當可以比肩的橡樹呢。

不過終究是人家的事，他們說得再熱火朝天也沒用。

他們能保護好嫂子就算是對沉哥最大的支持了。

另一邊，濱城，公安局。

一樓深處的小會議室裏，衆人神情嚴肅正在開會。

誰都沒想到沉應雄已經被抓，但居然還能掀起波瀾。

沉珂沉着臉坐在角落，垂着眼，也不知聽沒聽進去會議內容。

他這次能參會，全是因為他作為線人深入到販毒集團內部，算是抓捕沉應雄的首功之臣。

還有就是，接下來可能還需要他繼續幫忙。

會議結束。

季擎看着好兄弟這幾天驟然憔悴的面色，還有他下巴上長出的胡茬，心裏也不好受。

“狡兔三窟，何況你爸……”

碰到沉珂狠厲的目光，季擎連忙改口，“何況沉應雄盤踞那邊十多年，也算一霸，肯定留有後手。”

“接下來需要我配合什麽？”沉珂一開口，季擎才發現他嗓子嘶啞。

“你現在可能已經暴露，肯定不能再讓你深入前線，我看這回也就讓你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別把你陷裏。”

沉珂聞言松口氣。

他現在跟兩年前不同。

回國後他跟顧筱之走得近，如果對方有心查，肯定能查到。

他倒無所謂，但是斷然不能連累她。

這兩天連信息都不敢給她發。

警方已經暗地将他保護起來。

将他送到一處安全的房子，周圍暗處有人。

沉珂站在窗前，望向與她一樣的月亮。

明明剛分開，卻覺得又與她隔着天塹。

拿出手機，給厲銘打電話。

“她今天怎麽樣？都幹什麽了？”

厲銘平鋪直敘一一回答，沒什麽情緒波動。

話音剛落，手機被季卿卿搶走。

“沉哥，嫂子這幾天都瘦了！瘦了一大圈。”

沉珂聞言，緊緊攥住手機，俊臉緊繃，眼底全是痛意。

“你要不要跟嫂子說說，将心比心，如果嫂子有事瞞你，說是好意，你心裏不會難受嗎？”

沉珂沒作聲。

他之前想說，可他不敢。

她說危險。

如果她怕危險，走了呢？

他也不想将她陷入危險，所以…

他覺得自己被撕成兩半。

一半想自私地留住她，一半叫嚣着不能太自私。

“而且，我看嫂子那個男同事看嫂子的眼神可不太清白。沉哥，你可別意氣用事。”

挂斷電話，沉珂伫立良久。

最終，他撥通了顧筱之的電話。

嘟嘟。

漫長的忙音。

“喂？”

終于聽到她的聲音。

甘霖終降，他掩下浮動的淚意。

他這幾天很想念她。

喉嚨哽着，想說話，卻被酸澀堵住發不出聲。

又怕被她聽出來。

“沉珂？”

她似乎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她突然問。

下章預告：

沉念害怕：“……聊什麽啊嫂子。”

顧筱之眼裏暗光閃爍：“聊聊你不敢告訴我的事情吧。”

沉念：“………………”

（開始持續添柴加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