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婚禮

婚禮

番外十

撞上沉珂探究的目光，起身挽住他的手臂，“婚禮準備的怎麽樣了？”

除了婚紗，其他都是沉珂在弄，之前她也不曾問過。所以沉珂的注意力就這樣輕而易舉被轉移。

兩人往外走時，顧筱之不着痕跡地吐了口濁氣。

她有自己的打算。

很快就到婚禮這天。

他們前一晚是分開睡的，沉珂雖然不信這些迷信的習俗，但是他心有惶恐，樂意為了漫長的未來後退一步。

顧丹陽陪着顧筱之，滿眼欣慰和不舍，将她耳邊的碎發掖到耳後，輕聲囑咐她婚後跟沉珂好好相處。

夜色漸濃，自顧方行死後顧丹陽就不怎麽能熬夜，只好先下樓休息。

梁初蕾和沉念陪着她。

本來還有些傷感，但在沉念不知從哪變出一本巨大的畫冊給她，她打開看清裏面的內容時，那丁點傷感就像滾燙鍋底的水珠，滋拉拉地化為白煙。

沉念神秘兮兮：“這是我淘來的古代的避火圖，誰有古人會玩對不對？咱這也算是博古通今了。”

梁初蕾本心不在焉，聽到這話立刻來了精神，“在哪，給我看看。”

沉念豪爽極了：“等姐姐結婚，我也再給姐姐淘一本。”

梁初蕾不以為然：“怎麽結婚才能用？不結婚就不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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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筱之瞥梁初蕾一眼，掩下眼底深思。

等沉念熬不住先睡着，她跟梁初蕾想說什麽時，梁初蕾仿佛有感應般率先開口，“之之，你能幸福就好。”

梁初蕾望向遠方，唇角笑意很淡，“你的幸福別人無法複制，我也相通了。”

顧筱之問她想通什麽。

梁初蕾卻聳聳肩不回答，轉移話題道：“想我什麽時候可以當幹媽呀？你跟我說說，沉珂是不是不太節制，我怎麽感覺你變樣了。”

像澆足了水而盛開的花。

顧筱之無言，推開她八卦兮兮的臉。

而沉珂跟兄弟幾個在一起。

與顧筱之猜想不同，他們沒喝酒，也沒玩牌，幾個人就在沉珂開的那間套房裏聊天，喝礦泉水。

季擎倒是想喝酒，被沉珂斷然拒絕——婚禮必須萬無一失。

誰喝醉了都不好。

兄弟幾個也好久沒湊在一起，非常有話聊。

倒是梁空明一反常态格外沉默。

季擎撞了撞沉珂的肩膀，沉珂會意瞥一眼，而後輕輕搖頭。

有些事，別人是說不通的。

只有當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

但是想明白後對方還能不能等在原地，就不一定了。

都看命。

之前能勸的他也都勸過。

清晨很快就到。

沉珂一夜未眠。

婚禮的一切都經他過目，是他安排。

選在他們當初“和好”的度假村。

他固執極了，別人有的也要她走。

所以當她挽着姑父的手臂走上綠色林蔭道，望向兩側含笑祝福的賓客時，什麽滋味只有她自己懂。

與大衆預料的不同，這場顧氏新主的婚禮并未走的豪奢路線。

都是自己人，很溫馨，但沉珂給媒體朋友包了大紅包，也準備了精美的伴手禮。

都是朋友，祝福也格外真誠。

婚禮很開心，沒有隔膜。

到最後郭華月都喝多了，對着沉珂止不住流眼淚，威脅沉珂一定得對顧筱之好。

大學班長滴着無語的冷汗将她攬回去，郭華月大喊：“我這娘家人心裏苦啊！”

沉珂哭笑不得。

當初那場聚會的同學們也都來了，紛紛舉杯祝福這對新人。

有人止不住打趣：“我當時就猜到沉珂是沖着之之回來的，你們都沒發現，每次我擡頭都能看到沉珂在偷偷看之之。我當時就知道這場喜酒我是喝定了！連夜回去攢紅包！”

衆人：“哈哈哈。”

大家雖然不知道他倆到底發生什麽，但當初知道兩人分開為他們遺憾是真的，見他們重歸于好的慶幸也是真的。

大學畢業後才知道校園戀情能走到婚姻有多難。

大家玩的開心，婚禮結束後也默契地沒有糾纏這對有情人。

終于回到自己的那間套房，顧筱之脫下繁重華麗的婚紗。

好看是真好看，也是真沉。

沉珂沒回來，在樓下收尾。

今日婚宴上雖然酒裏摻了水，但耐不住沉珂喝德多。

顧筱之悄悄打開行李箱，這次她帶來三個行李箱，梁初蕾送給她的那盒東西被她放在最不起眼的小箱子裏。

她蹲下，從小行李箱裏取出東西。

想到一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事，手指微緊。

低頭聞了聞，嶄新的校服上是她之前慣用的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檸檬香。

白紗還戴在頭上，她想了想沒有拆下來。

拿着衣服走進卧室。

他們高中校服是最平常的藍白相間的運動服。

肥肥大大的，不管男生女生穿着都像大袍。

雖說不好看，但很随身，又不怕弄髒。

更重要的是能遮住女生青春期發育的身形，能讓敏感的女孩子躲過一些探究不善的目光。

但是她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校服居然會派上這樣的用場。

一向淡定的顧筱之紅了臉。

其實現在因為方便，這種運動服穿的人還挺多，不只是學生在穿，也沒什麽可害羞，耐不住她心裏有鬼啊。

她換好衣服，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播放今天白天的婚禮快剪。

重金尋找的專業團隊的工作效率就是高，現在就出了片子。

她看得津津有味，跟着笑，跟着淚眼朦胧。

過一會兒腦後的白紗不舒服，她給摘了下來，随手放在身邊。

摘時沒弄亂了頭發，索性拆開紮了個丸子頭。

當沉珂終于忙完回來，推門而入時。

入目就是偌大的客廳，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着她，纖薄的她身着高中校服在認真看着什麽，聽到動靜，她轉眸望過來，看到是他後，臉上的平淡散去，漾出一抹笑。

好像他高中時做過最大膽的夢，成真了。

怦怦。

沉珂立刻将門關上，立在原地沒動。

他好似聽到了血液在血管中逆流的呼嘯聲。

口裏瞬間覺得幹的難受，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咽了咽喉嚨。

“你回來了？”

他根本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向自己走過來。

感覺到她拉起自己的手，歪頭問他，“怎麽呆了？”

他喉結上下滾動。

又聞到了記憶裏熟悉的味道，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猛地擡手将她拉進懷裏，低頭将自己埋進她的頸窩，用力吸進她的香氣。

“這就不行了？”

顧筱之憐憫地摸摸他堅硬的發絲，“那你一會兒可怎麽辦啊？”

“嗯？”

沉珂悶悶的，發出低低的疑問。

“你去把窗簾拉上。”

她突然說。

沉珂不舍地松開她，但到底依她所言去拉上窗簾。

結果剛回頭，整個人如遭雷擊定在原地。

只有玄關的燈在亮，她站在半明半暗的客廳中央，望着他，緩緩拉下拉鏈。

轟。

仿佛一時間身上裏的所有血液都同時直沖頭頂。

本就喝了酒，現實與虛幻分界顯得不再明晰。

“我是在做夢嗎？”

沉珂喃喃自語。

難道從婚禮開始都是在做夢？

還是再往前？

房間寂靜，她的一聲輕笑顯得格外清晰。

“是不是做夢，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來她想說來摸摸就知道了，但顧筱之覺得她好像不要再添油了。

她的些許緊張在他的這種反饋下奇異地平複了。

沉珂眼尾有些紅，不知是醉的還是怎麽。

他緩了緩才擡步上前，在她面前定住，烏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她。

垂在身側的手指輕顫着，似乎想擡起又不敢。

顧筱之索性捉住他的手。

在肌膚相觸時，他猛地戰栗一下。

“不是夢啊……”

他又喃喃，擡手描繪她的眉眼。

指腹擦過她的眼尾，帶出一片洇紅，沉珂輕輕笑了，“不是夢。”

大手立刻繞過她的細腰，緊緊攬住她。

接下來驚濤駭浪。

不遠處的海面上不知何時釀出了巨大的風暴，正在快速盤旋，掀起更大的風浪。

雨水砸到水面上啪.啪.作.響。

“你怎麽知道我夢過這樣？”

他疼惜地吻過她背上展翅欲飛的蝴蝶骨，“你會讀心嗎？”

在不大冷靜，陷入青春期的歲月裏，他做過許多夢。

甚至有過比這更糟糕的夢境。

在教室裏，在老師的辦公室裏，在空無一人的籃球館裏。

那時他裝得多好啊。

多霁月清光的一個人。

可在學校她每一次無意的碰觸都在他身上留下不可遏制的火光。

他只能放學後偷偷燃掉它。

在夢裏，在半夢半醒的午夜。

想着她，念着她。

回憶着她身上清爽的檸檬香。

他最卑劣的夢境居然在她的縱容下成了真。

沉珂火熱的心髒幾乎要炸裂。

這一晚如此漫長。

喝了酒的沉珂不大講道理，或者說他在某些時刻會有些強勢。

他執着進入更深遠的地方，他恨不得進入她靈魂的最深處。

今日更是。

不知疲憊。

不知疲憊啊。

在顧筱之昏昏欲睡又被他從身後撈起時，她幾乎咬碎了牙。

後悔。

就是後悔。

她本以為之前已經夠勁了。

沒想到今日他才揭開真實的面紗。

藏得可真夠深的。

“顧筱之，顧筱之……”

他一遍遍用力咀嚼她的名字。

之之：謝邀，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