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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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蛋糕盒子做成小小的愛心形狀,紙盒粉色底色上綴滿亮閃閃的星星和糖果。透過盒子側面透明的塑料薄膜,能看見裏面一小塊巴掌大的奶油慕斯。

夢幻甜蜜,是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的。

許姜從前不喜歡過生日。

過生日意味着姜蘭和許衛國要花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錢為她慶祝、購買生日禮物,即使許姜說不要,他們也仍然固執地給許姜置辦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禮物。

他們說,別人家孩子有的,他們許姜也一定要有。即使許姜明确的表示自己并不會因為生日禮物而心裏不平衡,姜蘭和許衛國也一定不遺餘力地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

而在這期間,他們從來沒有主動地問過許姜,喜歡什麽東西,愛吃什麽樣的甜點,最近有沒有什麽小癖好。

一次都沒有。

這讓許姜偶爾會恍惚,他們真的是疼愛自己嗎?還是只是不能接受家庭與家庭之間的差距。

心裏不平衡的不是許姜,而是他們。

他們只是固執地,想要填平這道阻在貧窮與富裕之間的溝壑。

即使姜蘭和許衛國一直在把他們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東西統統給許姜,可他們能力範圍的天花板,甚至觸及不到同班同學們的底線。

許姜從不計較物質上的攀比,但卻不得不忍受錢美琳這樣的人,多了件可以對她奚落和挖苦的事。

哪怕是嶄新的,許姜難得喜愛的小禮物,也會因為沾染上那些惡意的情緒,讓許姜失去了它們帶來的快樂。

于是許姜從來不跟周圍的人說自己的生日,哪怕是趙時羽,許姜也從來沒說過。因為她總是害怕堂而皇之、大張旗鼓的禮物,會因為她的原因,喪失了某些美好的含義。

會糟蹋了禮物背後的,送禮人的心意。

周溪山之前問過兩次,許姜都以“不喜歡人太多”的理由把他聚會的想法搪塞過去。

“我記得你說不喜歡很多人湊在一起過生日,那你同桌單獨給你慶祝總沒問題吧。”周溪山聲音壓得很低,又怕許姜聽不清,整個人幾乎伏在她耳邊,熱乎乎的氣息包裹着許姜的耳廓和脖頸。

像要燒起來一樣。

許姜愣愣地看着那個被周溪山小心翼翼揭開的小蛋糕,心裏像燃起一簇燎原的野火。

周溪山就是那個在她心上放火的人。

見她一直不說話,周溪山尴尬地抓了兩下頭發,“我知道這個蛋糕蠻小的,但我最近……”

他忽地噤聲,過了兩秒在許姜耳邊小聲發誓:“等我能賺錢了,就給你買世界上最大的生日蛋糕!”

少年幹淨清俊的臉頰緋紅一片,泠泠顫動的墨瞳裏倒映着許姜的模樣。

“我很喜歡。”許姜說,“謝謝你,周喜三。”

器材室鐵門外,趙時羽和蔣煜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趙時羽的笑聲。

一牆之隔的角落裏,周溪山捧着蛋糕,小聲地給許姜唱完了整首的生日快樂歌。

“不點蠟燭真的可以?”周溪山唱完生日歌,把塑料勺遞給許姜,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蛋糕,“不吹蠟燭,那你許的願望還會實現嗎?”

“當然會。”許姜咽下嘴裏的慕斯,“雖然沒吹蠟燭,但你唱歌了呀。老天爺是聽聲尋人的,一定會聽見我們兩個人的聲音。”

許姜想。

如果上天真的有靈,請你一定要實現我的願望。

我希望周溪山天天開心,一世順遂。

“你慢慢吃,我去門口盯着點兒。”周溪山說完,便彎着腰往鐵門那邊移動。

白色的夏季校服,被汗濕了一大半,貼在少年微微前驅的脊背,被他小心地揪着衣角,露出可以通風的口子。

許姜小口抿着蛋糕,眼睛彎成兩道甜蜜的圓弧。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她和周溪山兩個人,過了獨屬于許姜的秘密生日。

許姜想,這種隐秘的歡喜可以支撐她繼續喜歡周溪山很久很久,或許有一輩子那麽久。

“許姜,你看這塊牛肉怎麽樣。”

許姜跟在周溪山身後,默默地把思維拉回現實。她看了眼那塊肉,又把視線轉向購物車裏的口蘑:“你今天是準備全做家常菜?”

周溪山接過售貨員打好價簽的牛肉,道了聲謝,目光才轉到許姜臉上:“蔣煜還配不上這麽好的牛肉。”

“這是留給你吃的。”

周溪山推着車走到前面的冷櫃,面不改色地拎出兩盒牛肉卷,“這個給蔣煜,就夠了。”

來超市前,許姜已經和周溪山定好了,等趙時羽和蔣煜過來涮火鍋。

“我家裏還沒有鍋,是不是再買一口鍋?唔,還得買個電磁爐。”許姜眼神飄到廚具那邊。

“不用,挑你喜歡吃的就行。”周溪山推着購物車朝零食區走,“需要的東西我都發給蔣煜了,他來的時候會送貨上門。”

許姜:“……好。”

許姜非常喜歡逛超市,在英國讀書時,每到課餘去超市囤貨,她都會快速地計算最優價格的産品,然後扔進自己的購物籃。

回國後,逛超市對許姜更是有了莫大的吸引力。第二件半價、兩件八五折……這些标簽牽引着許姜的目光,也一次次讓她站在這些商品前望洋興嘆。

畢竟囤積也是一種浪費,食品的賞味期尤為重要,許姜不會強求小便宜。

但這次不一樣,她身邊跟着周溪山。

“周喜三,你喜不喜歡吃蒟蒻果凍?草莓味和藍莓味買一送一哦,我們一人一包怎麽樣?”

“芝士蛋卷兩件八五折!你也買一包放在家裏吃吧,這個牌子的味道超級贊!”

“麻辣牛肉粒第四件0元……周喜三,這世界上沒人會不喜歡牛肉粒吧。”

“這邊還有酸奶!”

周溪山忍不住攔住許姜,溫聲說:“酸奶的保質期很短,這個就不要囤兩件了。”

許姜:“這怎麽能算囤呢?我們每人一件,不是幾天都喝掉了?”

周溪山無奈:“我工作很忙,沒什麽時間吃零食。”

許姜:“那你晚上按時吃飯嗎?”

周溪山:“大部分時間,不會。晚上也不怎麽餓,回家裏再做又嫌麻煩,索性不吃了。”

許姜轉了轉眼睛:“那你以後每天下班回來都來我家吃飯,或者加班之後來吃零食,這些東西都放在我家裏,到時候一起吃,怎麽樣?”

許姜笑眯眯:“一個人吃飯嫌麻煩,兩個人吃飯吵翻天~”

周溪山彎唇笑笑:“好。”

許姜:“那我可以買酸奶了嗎?”

周溪山:“……可以。”

最後,許姜和周溪山離開超市時,每個人手裏都拎了兩大包零食。

趙時羽和蔣煜來的都很早。

蔣煜比趙時羽先到,還沒進電梯就開始給周溪山打電話。

“快來接我!草,我這哪是給許姜新家燎鍋底,明明是搬家!”

周溪山在電梯口等他,把他扛上來的東西陸陸續續都安排好。

許姜看着搬進來的東西頗為震驚:“這些都是你買的?”

蔣煜看了眼周溪山,按照商量好的把這些東西都認在自己名下:“你第一次搬出來住,哥照顧照顧你很正常。”

蔣煜望着興致勃勃在廚房拆箱的許姜,偏過頭跟周溪山說:“你清單上的東西都給你買齊了,實木茶幾今天送不過來,要明天到。”

周溪山:“多謝,錢已經轉到你卡裏。”

蔣煜:“跟我還分這麽清楚幹什麽……你多轉了250啊,三兒。”

周溪山:“辛苦費。”

蔣煜:“……總感覺你在罵我。”

周溪山的視線停在小倉鼠一樣東翻西找的許姜身上,輕笑了聲:“眼神學機靈點兒,別浪費了我和許姜給你創造的機會。”

蔣煜皺眉:“什麽機會。”

周溪山:“趙時羽一會兒也來。”

蔣煜反常地沒甩出幾句髒話,而是靠着牆,沉默地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幾秒種後又把煙拿下胡亂地塞進褲兜。

“我還是走吧,趙時羽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蔣煜揉了揉頭發,“我現在一聽到她說‘談戀愛了’這四個字,我他媽腦神經就突突突地跳。”

“讓我走吧,我還能多活兩天。”

周溪山睨他一眼:“腿長在你身上,你要是真想走還會在這兒跟我廢話?”

他按住蔣煜的肩膀:“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蔣煜嘁了聲:“你居然還教育我。”

周溪山:“我們不一樣。”

說話間,許姜接到了趙時羽的電話。

“你們先進去坐,我去接時羽。”許姜說完,匆匆下了樓。

等她拉着趙時羽再回來時,一開門,就看見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兩個男人。

趙時羽目光在蔣煜身上停頓了幾秒,幽幽地看向許姜:“你沒說他也會來。”

許姜輕咳:“……我也是,剛知道他來。”

眼看趙時羽要發作,許姜連忙安撫道:“時羽,今天是我搬家的日子,大家都來給我慶祝,你忍一忍好不好?”

“況且,你談戀愛的事我都不知道,這個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許姜話音剛落,趙時羽臉色驟然變了。

緊張、焦慮、無措,眼神朝蔣煜的方向飄了幾次。

完全沒有談戀愛的喜悅和快樂。

許姜這才發現,趙時羽确實瘦了很多,臉上用很厚的粉底和眼影蓋住了疲憊感,眼睛圓而大,在小小的巴掌臉上格外引人注意。

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趙時羽見許姜探究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輕咳一聲:“你看什麽呢。”

許姜皺眉:“我怎麽感覺你最近化妝越來越濃了。”

趙時羽神情驟然一松,莞爾道:“這是今年新流行的截斷妝容,我跟美妝博主學的,好看吧~”

許姜點頭:“……好看。”

趙時羽頗具女王範地把手包随手放在一邊,走到蔣煜面前,居高臨下:“今天慶祝姜姜搬家,咱們的不愉快先翻篇,改天再說。”

蔣煜吊兒郎當地笑了下:“唷,咱倆之間還有不愉快呢?我怎麽不記得。”

趙時羽和蔣煜暫時解除警報讓屋裏的氣氛為之一松,四個人洗鍋洗菜,準備好蘸料湯底,等正式開始吃火鍋時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個小時。

趙時羽頗為豪爽地開了兩瓶啤酒,倒進四個玻璃杯裏:“今天慶祝小姜姜搬家,同時預祝姜姜工作順利!”

四杯泛着雪白泡沫的啤酒杯撞在一起,叮叮當當的碰撞聲格外悅耳。

他們說說笑笑,蔣煜搬來的一箱啤酒很快就要見底。

“許姜,你要去哪裏實習?”周溪山問。

“安恒資本,離這裏不遠。”許姜說。

周溪山點點頭,沒說話,把燙好的蝦滑夾進許姜碗裏。

“安恒啊,那不就在三兒公司附近。”蔣煜咬了一片牛肉卷,“诶,我記得姚思安好像在那上班。”

趙時羽帶着醉意又壓了口酒,啧了聲:“晦氣。”

她話音剛落,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趙時羽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面不改色地按了挂斷。

打電話的人锲而不舍地打了三四個,都被趙時羽挂斷了。

蔣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哼了聲,把筷子摔在碗邊。

飯桌上的氣氛也越來越詭異。

許姜喝得有點多,眼神一直盯着趙時羽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紅着臉問:“誰的電話呀,你怎麽不接。”

放在平時許姜肯定不會問的,但被酒精麻痹過的大腦總是會做出不受控制的行為。

趙時羽用筷子攪拌着面前的醬料,視線從對面三個人臉上滑過,最後落在蔣煜臉上。

“還能有誰啊。”趙時羽故作輕松,“我男朋友呗。”

寫BE真的好消耗情緒啊……

(所以真的沒人留個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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