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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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婚禮現場離開後,許姜借口有事跟周溪山告別。
因為她要回家找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周溪山出國之前,送給她的最後一份生日禮物。
許姜這次從家裏搬出來十分匆忙,除了必備品之外大多數東西都留在了別墅。
既然她剛剛基本上能确定周溪山的心意,那麽許姜也想鼓起勇氣嘗試一次。就算她在周溪山這裏敗走麥城,也沒有關系。
許姜想,大不了她去京北躲一輩子,打不過就跑,沒什麽了不起。
像她勸趙時羽那樣,如果真的給自己留下遺憾,才是最難受。
許姜回家時,姜蘭和許衛國都不在家,屋裏的陳設用度沒什麽變化,她的卧室也是幹幹淨淨,看不出很久沒人住過。
許姜在卧室裏翻了一圈,沒找到她藏起來的禮物,倒是在她最喜歡的推理小說裏翻到了一張紙條。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顏如玉!!!】
許姜微微挑眉,感嘆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高中時許衛國和姜蘭管得很嚴,許姜從不敢把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帶到家裏來,更別說是一個男生送的禮物。
于是,她才想了這樣的辦法。
許姜走進書房,在積灰的角落裏拿出本厚重的古漢語詞典,翻開十幾頁就找到了她的禮物。
被挖空的書頁中間,放着一只藍絲絨戒指盒。
果然,書中藏着許姜的“顏如玉”。
高中開學後,姜蘭和許衛國就格外地關注許姜的成績。盡管許姜從來都表現很好,摸底考和月考都穩居年級前五,他們還是表現出許姜理解不了的焦慮。
高中理科的難度和初中完全不是同一量級。
女孩子現在成績好沒用,等高二高三物理忽然拔高難度,基本都從前面跌下來。
行了,也不用對她要求太高,一個女生,你還能指望她有多高成就?考個差不多的大學就行,以後考編考公,再找個好對象——對象真的非常重要,找個好的,過得舒舒服服,能少奮鬥好幾十年呢!
姜蘭和許衛國聽了太多這樣的話,肉眼可見變得愈發焦慮。
他們對許姜的期待不止于此。
他們沒讀多少書,他們的女兒一定要名列前茅,去最好的學校。
他們年輕時碌碌無為,他們的女兒一定要成為人中龍鳳,成為社會精英。
至于別人勸告的“女孩應該如何”反倒是最不能入姜蘭和許衛國的耳。
手心朝上要錢,手心朝下施舍。一個動作的小小區別卻是平等與尊嚴的折磨。他們想許姜能夠成為不依賴別人,甚至能給被人蔭蔽的參天大樹。
于是,在她高中前忙着生計從不關心許姜成績的一對父母,開始盯着許姜的成績單和課餘生活。
要不是許姜的班主任多次打電話勸告姜蘭,許姜真的沒必要參加補習班,這對她來講反而是反作用力,姜蘭才不會在将信将疑中放棄給許姜補課的心思。
但随之而來的,是頗為嚴格、偏向軍事化的作息管理。
所以當許姜生日時,趙時羽策劃的露營生日趴也不得不為姜蘭的作息計劃讓路。
許姜習慣了向姜蘭和許衛國妥協,溫聲勸趙時羽:“沒關系的,高中課程多,沒必要浪費時間給我過生日。”
“怎麽是浪費呢!!”趙時羽杏眼一瞪,“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給你過生日是我天大的事!比天還要大的事!”
“許姜,看看你的黑眼圈,都快垂到嘴角了。”趙時羽望着青中洗手間的鏡子興嘆,“你是不是給自己太多壓力。”
“年紀前五都這麽拼,要不要給我這樣的普通學子留活路啊?”
許姜用清水抹了把臉,驅散了困意:“還好吧,人外有人。”
“她說的沒錯。”許姜和趙時羽走出來時,正好遇到了周溪山和蔣煜。
周溪山說:“看你這臉色,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高四複讀生。”
蔣煜附和:“而且是那種每天猛灌八杯咖啡,上課照樣睡得賊香的人。”
許姜搓搓臉:“習慣就好了……生日真的不過了,我沒有時間。”
說完,她穿過周溪山和蔣煜之間的空隙,想提前回班再做兩道物理大題。
周溪山沒攔許姜,而是跟随許姜的步頻倒退着走。
“真的不想過生日?”周溪山問。
許姜嗯了聲:“哪有時間。”
周溪山眉尾輕揚:“我在問你想不想。”
“許姜,說實話,不要騙我。”
少年的耳廓幹淨白皙,裏面塞着只白色的藍牙耳機,黑色短發微微遮住了一點耳朵,不仔細看是注意不到耳機的。他雙手插在寬松的校褲褲兜裏,懶洋洋地朝後邁着步子,瞧着輕松惬意。
周溪山側眸看她時,眼底的光清澈明亮,襯着外面的日光,最是讓人心動。
許姜動動唇,終是敗下陣來:“……想。”
看着周溪山,她說不出謊。
周溪山笑了:“只要你想就行,其他的全都交給我。”
許姜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但她沒想到周溪山居然真的做到了。
許姜今年的生日正好趕上學校運動會,青中的慣例一向是運動會辦兩天,最後一天假期給孩子們回家休息和調整。
那天運動會結束後許姜回家,姜蘭正在門口等她。
“你同學說要組織個為期一天一夜的學習訓練營,就在周溪山家學習。周溪山理科比你強,你去了多跟人家小周學習。”姜蘭說,“小周來找過我,也給我看了你們的日程安排和參與人名單,都是挺熟的同學,成績也都不錯,你去吧。”
日程安排?
“生日過不過的沒那麽重要,以後有大把的時間過生日,學習的機會錯過就是錯過。”
許姜糊裏糊塗地被姜蘭塞了幾百塊錢和一部手機,姜蘭把她送到樓下時,街對面的黑色寶馬适時的鳴笛幾聲。
坐在後排的周溪山滑下車窗:“姜阿姨,這邊。”
姜蘭把許姜推進後座,對周溪山笑笑:“那我把許姜交給你了。”
周溪山笑得清爽得體:“您放心,我們互相監督好好學習,我也肯定把許姜安安全全地送回來。”
姜蘭的身形漸漸變小,在飛馳的街景裏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許姜問:“你跟我媽說了什麽才讓她放我出來的?她的話雲裏霧裏,我沒聽懂。“
周溪山從書包裏翻出一頁A4紙,上面印着“狀元預科急速營”一排黑體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和師資介紹。
“我跟阿姨說,我家裏人請了青榆市最好的各科老師給我上一對一沖刺課,我一個人覺得孤單,就把身邊關系好的朋友都叫上一起。”周溪山說,“包吃包住還包監督學習,在加上我無比真誠坦蕩的目光,阿姨當場一口答應。”
許姜目瞪口呆:“所以不會真的是什麽集訓營吧?”
“當然不是。”周溪山說,“不過在我家住确實是真的。”
許姜別過臉:“……哦。”
寶馬車緩緩停在一處半山別墅。
司機把周溪山和許姜送到,又開車離開了。許姜瞧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兒,好奇地問周溪山:“平時住這不害怕嗎?”
“這地段看着人煙稀少,但是監控特多,所以安全性很高,不用害怕。”周溪山語氣很平淡,“而且平時我也不住這裏,這是我爸專門休假用的。”
專門休假。
為富之人,恐怖如斯。
“蔣煜和趙時羽正在來的路上,會把生日趴的東西準備好。”周溪山帶着許姜往裏面走,“來的人不多,除了我們幾個還有高中班裏關系比較好的同學,你都很熟。”
“不過他們不住這裏,只有我們四個住在我家。”
周溪山帶着許姜上了樓,指着挨着樓梯的房間:“這是你的房間。我就住在你對面,任何事找我就行。”
周溪山挑了下眉:“不進去看看?”
許姜依言推開門。
房間裏有股淡淡的柑橘味,床鋪和枕頭都是新換的淺藍色,淺米色沙發前的茶幾上插着兩只昂首挺胸的向日葵。
盛放着向日葵的玻璃花瓶旁放着個正方形藍絲絨盒。
“送給你的。”許姜聽見周溪山說。
她踩着柔軟的羊毛地毯,走到茶幾邊,打開盒子。
裏面是一只造型很特殊的銀戒,看着很像是用哆啦A夢的下半身拼了個人類的頭上去。
許姜仔細辨認着,忽然發現雕刻的小人頭很眼熟。
……有點像周溪山。
“前陣子你忽然喜歡上看這個藍胖子的漫畫,接着你的水杯、練習本、常用的水性筆都換成了藍胖子周邊。我問你為什麽喜歡看哆啦A夢,你說它有很神奇的力量,可以幫助大雄把想要的統統實現。”
周溪山倚在門口,目光專注地落在許姜身上,哪怕她驟然回頭喜悅而惶恐地看着他時,周溪山的視線一如既往的坦蕩赤誠。
“許姜,從此往後你不需要羨慕大雄了。”
“你沒有哆啦A夢,但你有哆啦A三。”周溪山笑得極溫柔,“你的哆啦A三提前十個小時祝你生日快樂。”
“從今往後,你的心願都交給我來實現。”
大家久等啦!
嗚嗚嗚誰不想要個哆啦A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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