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許杏仁第一次發現,自己和顧叢疏還能有這種正常的肢體接觸的時候。

顧叢疏的聲線清淺而幹淨,輕聲說話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心中被撫慰。她只要不板起面孔,許杏仁就能感受到顧叢疏的溫和。

而這種溫和讓人很難拒絕。

許杏仁的眼淚沾濕了顧叢疏的肩膀,顧叢疏沒在意,該在意的從來不是一件衣服。

顧叢疏不知自己的這奇怪的感受從何而來,但她能确定,如果不是此刻的許杏仁,她不會有這種體會。

在顧叢疏的成長過程裏,學習的東西大多來自訓規教條,有着絕對的一板一眼。令她教養良好的同時,也讓她變得嚴肅而刻板。她被要求沉穩嚴謹,不該出現太多攪亂心神的情緒,以免影響判斷。

這就是其中一種。

而顧叢疏分不清,自己今天的舉動到底是因為她能被許杏仁攪亂心神,還是單純的想給她提供一個勸慰。

許杏仁的脆弱和壓抑放在一起,像是暴雨傾斜,一滴一滴砸在她的心上,留下淺坑。

許杏仁哭夠了,也将情緒宣洩夠了。

在她和顧叢疏離婚的這一天,反而讓許杏仁覺得自己和顧叢疏的心這麽貼近。

她擡起頭,起身的時候和顧叢疏的身體之間隔開距離。

顧叢疏也很禮貌地收了手,并沒有再繼續。

“……謝謝。”許杏仁說,“我知道之後要怎麽做。”

“好。”顧叢疏說,“哪怕知道自己要堅強,也可以在必要的時間讓自己松弛一下。”

許杏仁點頭。

“先前在車上,抱歉。”到了現在,許杏仁想起之前自己和顧叢疏在車裏的争執,她想起來自己說顧叢疏是不是喜歡安排自己,現在看來,顧叢疏和自己是能夠好好交流的,而且。

還是把雙方放到一個平等的位置去交流。

很奇怪。

這些态度的轉變來的這麽遲,偏偏是在她們離了婚之後。

對許杏仁來說,還在婚姻關系的三年裏,她一邊積攢着失望,一邊在放下。

在領了離婚證的這一刻,許杏仁已經開始走向新生。

無論如何,都要放下,不要回頭的往前走。

顧叢疏道:“可能南語說的對,我在交流方面還有一些需要學習的地方。”

她自小所處的生長環境就和許杏仁不一樣,有的是顧叢疏覺得沒什麽的話,在許杏仁的耳朵裏聽起來,會變得敏感。偏偏顧叢疏的感知度沒有那麽強。

“決定好了之後就什麽都不要想了,接下來都交給醫生。”顧叢疏伸手,可能是想寬慰地拍拍許杏仁的後背,剛擡起,頓了一秒,不動聲色地收到自己的身後,“走吧,去看看,你外婆可能快醒了。”

許杏仁點頭。

顧叢疏陪了許杏仁一會兒,就到了上班的時間,她自然要走了。

沒讓許杏仁送,顧叢疏自己走出去。

上車後,她打開中控臺,看到裏面的那本離婚證。而視線往上看去,她的指間還戴着那枚婚戒。

顧叢疏知道,在她們拿了離婚證出來的時候,許杏仁就把她手上的那枚婚戒摘下。

自己本該也摘下的。

顧叢疏的另一只手摸到戒指,摩挲着轉了兩圈,最後維持了原樣。

這枚戒指很普通,也并不昂貴,可架不住習慣。習慣,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她竟已經習慣了戴着這枚婚戒,忘記了當時的自己還曾經有過抗拒。

李秀萍醒來後,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實。

許杏仁在她身邊緊緊抓着她的手,堅定地告訴她自己想要她繼續治療下去。

許杏仁說:“外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不想沒有家。”

她帶着哭腔的尾音讓李秀萍還想要拒絕的話全都剛吞咽到了肚子裏。

李秀萍觸摸着許杏仁的輪廓,久久才嘆口氣,“……你傻啊,就讓外婆這麽拖累着你。”

“永遠都不是。”許杏仁說,“只有你在,我才會有家。外婆,咱治,我相信你,前面兩次我們都挺過來了,這次一樣不會有問題。”許杏仁摸着李秀萍的手說,“而且後天我還要演出呢,你也要去的。”

哪怕李秀萍的眼睛看不見,她也想參與其中,感受自己孫女兒跳舞時候的魅力,那會讓她驕傲。

和盧明亮溝通之後,許杏仁做了決定給李秀萍先做第一個手術,等到摘除她的顱內腫瘤之後,等到壓迫神經症狀消失,李秀萍會重新看得見。

而手術就定在周三的下午,她的演出在上午。

許杏仁安頓好醫院裏的事情,就又急着去市劇院和寧洛一起幫飛鷗舞團排舞。

她的重獲新生本來是水下獨舞,這并不适合舞團改成集體舞。于是水的介質改成了細沙,撤掉了水缸這個道具。

舞蹈的風格随之更改,從婉轉走向重生的風格,轉變成了多人舞的恢弘。動作更改的不多,因為之前和飛鷗舞團有合作過,所以磨合期不用太長,在這兩天多排練就好。

一到排練室,寧洛迎接出來。

“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第一次看到你沒戴面具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會驚訝到。”寧洛笑着說,“如果我早知道你這麽漂亮,就應該再多和你合作幾支更親密的探戈雙人舞。”

許杏仁說:“寧首席,你別來打趣我,想和你合作的人多的是。”

她的臉上有一絲笑意,因為來之前說服了外婆接受治療,這多日裏的奔忙有了結果。

寧洛像是第一次見面似的看她個沒完,“我說真的,連我們團長都驚動了,她可能想跟你合作。”

飛鷗舞團的團長陶意柳,在國際上享有盛名,二十歲時在電影裏出演的一段獨舞,讓她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并且長紅至今。

這種人對于許杏仁而言,如在天邊,她沒想過自己能和陶意柳搭上線。

但許杏仁從來沒見過陶意柳,真就只是在熒幕上見到的人。所以許杏仁想那可能只是陶意柳随口一說。

“薔……許,許老師。”

“卧槽女神來了!”

當許杏仁和寧洛一起來到排練室和大家一起排舞,其他的團員也都是第一次見到許杏仁摘下面具的樣子,又知道最近圍繞在她身邊的争議,又是驚喜又小心翼翼。

許杏仁道:“大家不必對我的身份好奇,想怎麽叫怎麽叫就是了,在舞臺上,我只有薔薇這一個身份。”

“薔薇老師,我們這次是雙人舞,你還和首席搭檔嗎?”

以前許杏仁在舞團裏默認的合作舞伴就是寧洛,寧洛聽到人這麽說,也和想起什麽似的說,“對對,我都差點忘了,你可是顧太太。顧總不會吃醋吧?我們舞團之後還有兩部劇有她的投資呢。”

大家的眼神并無惡意,許杏仁确實也沒什麽隐瞞的,爽快道:“已經不是顧太太了,不會有什麽影響。”

其他人:“!?”

寧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

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沒想到許杏仁這麽痛快利落,離婚就是離婚,直說出來也沒半點隐瞞。

“難怪我們陶團長,說要和你合作,不愧是團長看中的人……”寧洛若有所思地看着許杏仁,比其他人更快的穩定好了自己的情緒,“排練吧。”

許杏仁發覺,從自己說她和顧叢疏離了婚之後,反而和大家配合的更好了。

——為什麽?

寧洛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解答了許杏仁的疑慮。

“你那時候每周五在盧杉俱樂部演出,對你好奇的人很多。而你就算是私下來排練跳舞的時候,永遠都是帶着面具的,怎麽可能不會有所察覺。”寧洛對她說了實話,“你跳的很好,氣質也和別人不一樣,上臺又戴着面具,說明身份不方便。”

“一般來說,要麽是還沒有什麽名氣的小舞蹈演員想要以這種風格出名,要不就是誰家的太太,舞團裏猜後者的多。所以不敢和你多接觸,因為早就知道你可能早有家室。”

寧洛又說:“現在知道你已經恢複了單身,這下獻殷勤的人可就要多起來了。”

許杏仁實在哭笑不得。

但能夠來到排練室,真的能讓她的心情好轉很多。跳舞,就是她最好的舒壓方式。

結束的時候,寧洛問她:“林稚歌和江茗的舞會入場券,你拿到了沒有?”

“……舞會?”

林稚歌和江茗在業界都是響當當的名字,藝術家與舞蹈家的結合本就浪漫,而江茗是一位重新站在舞臺發光發亮的殘疾人舞蹈家。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這麽大的事情都沒關注,票昨天都搶完了,我以為你早就拿到手了,畢竟——”寧洛沒說出來後面的話,她想說的是,畢竟許杏仁可是顧太太啊。

可又想起來許杏仁公布的這個炸裂的消息,已經離了。

江茗在去年斬獲國際大獎之後便進入休假模式,她喜歡人多熱鬧,便隔一段時間開一次大型舞會,據說能在江茗的舞會上嶄露頭角的人,無一例外得到了更好的發展機會,甚至能夠打通國際的壁壘。

所以,入場券一票難求,聽說今年連內部工作人員都搶不到。

許杏仁以前知道江茗的舞會,可是舞會不允許帶面具,前兩年她想去都去不了。今年事情多,竟然就這麽給忙忘記了。

“忘記了。”許杏仁說。“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去。”

“太可惜了,我還以為今年能見到你呢。”寧洛惋惜道。

許杏仁笑笑,不太在意,現在跳舞歸跳舞,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不去也好。

她排練完了,一身是汗。在劇院的衛生間裏沖了澡,手裏拿着換下來的衣服時,這才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回家去拿衣服了。

她就只帶了三套換洗的衣服而已,而這幾天都是将就着穿。聽晴晴說,這幾天回去的時候,顧叢疏都在。

許杏仁有些無奈,過去的三年都沒見顧叢疏回來的這麽勤快。

剛到劇院外,她的手機裏收到一條新消息。

顧叢疏:【圖片】

顧叢疏:清好了,你回來嗎?我這就出去了。

圖片上是顧叢疏拍的行李包,很小一個,意思是說她這就從家裏搬走了。

許杏仁想了想,回複:【叢疏姐,我覺得你不用搬出去,我住不了太久,你就當我不過是借住了你的房子,好嗎?】

【就和以前一樣就好,以前你也不常回家,我們不過就是室友】

許杏仁知道,她現在再去找個房子,外婆和自己都需要适應,什麽都沒有再住在原來熟悉的地方方便。再說,許杏仁覺得那是顧叢疏的房子,自己住進去了,還讓主人搬出去,這太不合理了。

顧叢疏回來的頻率不高,加上顧叢疏在選房間的時候,選的就是離自己最遠的地方了。

她們只是室友,許杏仁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就和以前一樣就好,以前你也不常回家,我們不過就是室友】

室友?

顧叢疏準備彎腰去提起行李包,她的東西真的很少。

有那麽生疏嗎?

顧叢疏看着手機裏發來的消息,心裏不禁對自己發出了疑問。其實,在這個方面顧叢疏不是一點沒察覺。

當時許杏仁還住在老宅的時候,她就極少回去,因為不喜歡老宅的氣氛。後來到了市中心的這套房子裏住着,是另外的原因了。她沒有自己和許杏仁只是室友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也不該常常呆在這裏。

顧叢疏一開始對許杏仁沒有任何想法,也不會想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三年顧叢疏的工作計劃也确實是排的滿,她很少有空下來的時候。一開始,是有一些要讓許杏仁和顧叢疏一起出現的場合,後來就慢慢的少了,再到幾乎沒有。

許杏仁發完這一句之後,顧叢疏重新去把自己的行李包放到了房間裏。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許杏仁的房間隔得是真的很遠,當時她為什麽要這樣選?

顧叢疏坐在床上,覺得床鋪沒有以前自己感覺到的那麽軟了。她覺得奇怪,是床墊要換了嗎?可總共應該也沒睡幾次,還是她一個人在上面睡的,難不成就睡塌了?

她出來,到客廳。

這個好多天都沒有女主人的家失去了活力,雖然也整潔,可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色。

顧叢疏打開冰箱門,裏面只有一個裝着茶水的冷泡罐。

她喝了一口,皺着眉頭勉強自己喝下去,剩下的不再去碰了。

“什麽味道……”顧叢疏嘀咕着。

這是她昨晚回來之後自己泡的,但泡出來的味道根本不如許杏仁泡的甘甜清澈。

有些事,好像非得許杏仁來做才行。顧叢疏後知後覺地環顧着四周——

這個家,沒了許杏仁,好像少的東西真的不止一點點。

顧叢疏在廚房待了一會兒,又到客廳裏坐着,忽然發現自己在這家裏什麽都不能做。她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眼前浮現的是那次自己睡醒之後看到許杏仁在盛湯的模樣。

她想起了什麽,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開床邊的抽屜。

裏面靜靜地躺着兩張門票,上面的大字寫着林稚歌和江茗的名號。這是月底的時候即将在北安舉行的一場盛會,拿到這兩張票的時候,顧叢疏還想着許杏仁應該會喜歡。

她并不是沒有準備禮物,這票早在上個月就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在那場恰是好處的煙花與全城慶賀的燈光前,這份禮物已經黯然失色。

顧叢疏想自己似乎不适合去送禮物,她準備的東西從來都沒有送出去的機會。

她摸出手機。

顧叢疏只有一個微信,她的工作群消息很多,很快就都到了上面。一會兒的功夫,她看不見許杏仁的聊天框了。

顧叢疏想了想,将許杏仁的消息設成了置頂。

周二這天,北安本地的市民熱議榜被顧叢疏和許杏仁離婚的消息刷了屏。

哪怕前一天,為了避開群衆的目光她們已經選擇了最早的時間,周圍也有人保護,但終究瞞不了太久。

一張模糊的照片被發布了出來,自然能看的出來是一起從民政局出來的許杏仁和顧叢疏。

看得出是狗仔的偷拍,距離非常遠,鏡頭都被拉到模糊。

許杏仁因為前陣子的舞臺演出,以及那全城浪漫的燈光煙花,更因為還有顧叢疏這三個字,前面的詞條全部被她們的名字占據。

#顧叢疏和許杏仁被拍離婚#

#許杏仁 孟熙秋是真的?#

#豪門婚變?是出軌?!還是和平分手?#

#世紀婚禮離婚收場#

#許杏仁 離婚財産分割#

【我的媽呀,一大清早的直接讓我碰到這麽一個大瓜!】

【許杏仁瘋了還是我瘋了,這樣一個大衆情人她居然離婚】

【不滿足當顧太太,連孟太太都要當是吧,我是服氣的】

【從許杏仁這裏我找到一個無痛暴富的方法:先找一個富婆結婚,然後離婚,後半生都不用愁啊】

【斯,顧家這家産,豈止是這輩子不用愁了……】

【怎麽現在一點回應都沒有,按捺不住我吃瓜刷新的手了】

【有一說一,這小兩口的事情,過不下去了離婚也正常吧,而且她跳舞也跳的好,還離了婚,孟熙秋追她不行嗎?】

【拉到,她能不能知恩圖報,之前如果不是有顧家的資助,能有她的今天嗎?】

【你就知道是正常的了,就她和顧總之間有啥感情啊,那麽匆忙結婚一看就是趁亂上位,現在有點名氣了就要離呗】

【你懂了?你這就懂了?你和薔薇多大仇啊這麽大怨氣,是在夢裏把自己當顧總正妻了是吧】

【正常離婚也不用被人嘴,關鍵是孟總已經送了許杏仁兩年的花了,那個時候還沒離婚好嗎?】

【拜托一個巴掌拍得響?好好的誰離婚啊,除了前段時間的杏仁,這三年你知道顧太太叫什麽?在幹什麽?笑死了,那孟熙秋送花的時候,是欣賞薔薇啊,她欣賞的是許杏仁嗎?】

被讨論的這麽厲害,話題中心的三個人倒是一點沒受影響,甚至完全不知。

演出在即,許杏仁上午在醫院裏照顧着,下午就把時間都騰出來在劇院的排練室指導大家排舞。她沉浸其中,不受外界的影響。

只有在這裏,才沒人打擾她。

“那人好像找你的?”

寧洛提醒她,許杏仁的目光往外看去。在排練室門外的祝瑜朝她揮了揮手,許杏仁皺了下眉。

她來幹什麽?

她和寧洛交代之後再練習兩遍,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去。

“杏仁,杏仁,慢點。”祝瑜跟上她,“我剛好在邊上辦事就來看看,你還真的在。”

許杏仁道:“有事嗎。”

“老同學敘敘舊,不行嗎?”祝瑜說,她看到許杏仁的手上戒指不見了,“你真的和顧總離婚了。”

“你不是在等着這一天嗎?”許杏仁停下來。

祝瑜沒想到許杏仁之間就這麽硬剛,被噎了一下,接下來的話都差點沒說出來。

“看你瞎說什麽呢?我就是想來問問你,被邀請去江茗老師那個舞會活動了嗎?”祝瑜問她,“你現在是大紅人了,肯定不用票是內部邀請的吧?那你能和文錦姐碰上面。”

“文錦?”

祝瑜點頭,“是啊,我好羨慕她可以有票,她昨天剛買到的兩張,要拿去給顧總……”

祝瑜的語氣頓住了,看了下許杏仁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之後才笑笑說,“估計你現在也不在意了吧,其實,文錦姐和我說,她一直挺喜歡顧總的,但之前得守規矩。”

許杏仁到了車門旁準備離開,在上車前,祝瑜又說:“文錦姐人挺好的,只是有時候可能辦法過激了點,就好像上次舞會,我也問她要不要告訴你那地毯下面的小格子可能會讓崴腳,她說不會的。”

“你什麽意思?”

許杏仁轉頭,盯住祝瑜。

她的記憶瞬間就接入到了那個晚上,那是三年前在顧家舉辦舞會時的晚上。

崴了腳的她,就在樓上看着顧叢疏和文錦在底下人群之中跳舞。許杏仁那時候以為只是意外,她還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悔。

現在,她在剎那間明白了過來。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當時我應該提醒你的,不然也不會……要不是當時你幫我拉拉鏈,那你也不會進來的。”祝瑜嘆口氣,“真的抱歉杏仁,我想那個時候文錦姐只是想能和顧總跳一支開場舞,你別怪她。”

祝瑜的語氣竟然真帶着愧疚,許杏仁覺得祝瑜完全可以去試試當演員,而不是在公司做個秘書。

時隔三年,她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根本就是故意。

原來,都不是她的錯。

有失望,有恍然,最少的才是憤怒。因為,現在的憤怒又有什麽用?一切已成定局。

她的心情如同一片已經凍住的冰湖,這件事已經引不起太大的波瀾。

半晌,就在祝瑜以為許杏仁已經被震驚的是說不出話來時。

許杏仁看着她,眼神明亮,語氣也平淡,卻毫不費勁地将她看穿。

“你又好到哪去?祝瑜。”許杏仁道,“不要把自己的無知當成惡毒的掩飾,顧叢疏應該很讨厭你這種類型。”

祝瑜臉上的表情僵住,她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機會,許杏仁直接将車門關上,疾馳而去。

許杏仁本來是想直接回醫院,但看到自己副駕上的那包衣服,重新改道去了家裏。

她這還是第一次這麽長時間沒回來。

打開門,許杏仁還是習慣性地在地墊旁看一眼,顧叢疏沒在家裏。

她去自己房間裏整理出來換洗的衣服,又從櫃子裏拿出那些之前由老夫人給她的珠寶。

太貴重,她選擇歸還。

最後,就只剩下之前她和顧叢疏拍攝的婚紗照。

她們結婚結的匆忙,婚紗照拍了三套,但沒有讓她們可以留下來的底片,她們也不需要。這方面的儀式,顧叢疏和許杏仁之間沒有。

顧叢疏是當時并不在意,而許杏仁只是順着顧家的意思,最後也只保留下來她一直收在櫃子裏的這一套婚禮相冊。

許杏仁将相冊裏的照片一張一張全都抽了出來,丢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些,她提起垃圾袋要走。出于長久生活在這裏的習慣,到客廳的時候,許杏仁順手去拿走客廳的那袋垃圾。

彎腰的時候,她看到了擺在茶幾上的那兩張長方形的票。

這門票上印着江茗的個人照,許杏仁對這張票非常熟悉,這是一個小時前她還說自己忘記買的那張,江茗舞會的入場券。

兩張。

這麽醒目的位置,顯然是顧叢疏留給她的。

“她昨天剛買到的兩張,要拿去給顧總……”

許杏仁的腦袋裏,突兀地出現了祝瑜對自己說的話。

難不成,這文錦買的票,以這種愚蠢的方式轉到了自己的手裏?

許杏仁将那兩張票捏起來,仔細地看了看。

下一秒,也和那些結婚照一起輕飄飄地落入到了垃圾袋裏,紮的死緊。

去他的吧,誰愛去誰去。

許杏仁将這袋垃圾扔進垃圾桶的,像是同時把自己心裏的垃圾也丢了出去。

就在她丢完垃圾的下一秒,她的手機震動起來。而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顧叢疏的名字。

顧總:我該的我該的我該的我該的我該的我該的( 精神狀态:0)

孟總:姐想憋點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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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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