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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十足，病房裏的人各個都看的出。也就只有李秀萍因為看不見，還以為她們是在友好交流。

農農已經被兩位大佬的氣場壓到急需解救，又不好吱聲，只能使勁對許杏仁使眼色。

“都在說什麽？別在病房裏吵架。”許杏仁接受到農農的暗示，及時開口，“叢疏姐，你有事忙就先走吧。”

孟熙秋說：“這裏有我陪着，顧總沒什麽擔心的地方吧？”

顧叢疏不再回應。

她側身對許杏仁道：“你和我出來一下。”

許杏仁看顧叢疏是和自己有話說，于是和她一起走到病房外。

“有什麽事？”

顧叢疏說：“你……”

許杏仁道：“叢疏姐，如果你是來對我說教少和孟總相處的話就不必說了。”

她和孟熙秋沒什麽其他的聯系，可偏偏就這麽巧，每次和孟熙秋走到一起的時候，剛好也能和顧叢疏碰上。

只是現在的她，不必擔憂什麽顧叢疏會不會誤會。

顧叢疏頓了下說：“你的演出很好，我想說的是這個。”

“你過來了？”許杏仁詫異擡眸，在瞬間明白過來。是顧叢疏帶她外婆先離場的，可是顧叢疏根本沒坐在前排，在她的視線找不到的地方。

許杏仁心裏反而松了口氣。

也好。

如果顧叢疏也在前面坐着，那不知道到時候楊娅菲還要說出什麽話來。

“謝謝。”許杏仁接受了這句真心的誇獎。

在顧叢疏能夠和自己友好交流不談及其他的時候，許杏仁想她和顧叢疏也能相處的不錯。

顧叢疏道：“下午的手術會順利的，你別太擔心。”

許杏仁點頭。

她們沒什麽其他要說的了，愣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羅秘書跟在顧叢疏的身側，目不斜視。

“我走了，下午我就不過來了，有什麽事的話……打電話給我。”顧叢疏說。

她真沒摘戒指。

許杏仁的視線在顧叢疏的手上掃過，但什麽都沒說。

許杏仁又回到病房裏，孟熙秋正扶着李秀萍在床上躺下，盧明亮進來了，在告知李秀萍一些注意事項。

“沒想到孟總你照顧起病人來還像模像樣的？”盧明亮說，“真是出乎我意料。”

孟熙秋說：“以前做公益項目的時候經常去做慰問，所以熟能生巧。”

盧明亮點點頭：“好，兩點鐘護士會來安排做術前準備，手術預計一個小時。”

他到許杏仁的身邊說：“不用太擔心，手術是第一關。”

李秀萍這個自己要做手術的反而看起來要淡定的多，許杏仁只是假裝冷靜，實際上心裏還是忐忑的。

農農也在這裏陪她，等許杏仁回到病房，她又借故把許杏仁叫出來，一臉神秘。

許杏仁無奈道：“怎麽了？”今天一個兩個的都怎麽回事，都和她有悄悄話要講。

“她倆是怎麽回事啊？”農農看着裏面正陪着老人家在聊天的孟熙秋，“一見面是想打起來？好可怕！剛剛在病房裏我氣都不敢出。”

許杏仁說：“……我也不清楚。”

“顧總怎麽回事，我怎麽越來越看不懂了……她今天居然來了，而且她還記得外婆該吃什麽藥，如果不是她提醒時間要到了，我們旁邊的都沒想起來。”

許杏仁道：“可能是……巧合？”

“可是她怎麽反倒離了婚之後對你這麽上心，如果不是因為她之前那樣，我都要以為她是在和孟總争風吃醋了。”

“農農，你知道占有欲嗎？她只是将我當成她的所有物，當這個屬于自己的東西突然有人來搶的時候，哪怕是自己不喜歡的，也會生氣，不會想讓的。”許杏仁說，“這就是叢疏姐現在為什麽這麽反常。”

農農突然問：“你知道病友會嗎？”

“不知道。”

農農道：“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她沒說完，幾個護士和麻醉師來了。她們來不及讨論其他，跟着進去。

做完了術前準備，又是将人送去手術室，直到看到那紅燈亮起，許杏仁就坐在外面等待。

孟熙秋在她的邊上，什麽都沒勸，就是陪着。

許杏仁不停地站起，又坐下。如此反複了好幾個回合，農農想開口被孟熙秋搖搖頭制止。

裏面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不管說多少次讓她放寬心，怎麽可能寬心呢？

另一邊，顧叢疏回到公司裏準備處理公務。羅秘書如常為她轉告事項，遲疑了一會兒說：“顧總，今天上午楊記者采訪太太……采訪許小姐的時候，孟總說對許小姐是公開追求，許小姐否認了雙方婚內出軌的謠言。”

“還有……”

這是羅秘書的日常新工作之一，必要的時候要向顧叢疏報告一下孟熙秋和許杏仁之間在媒體面前的态度。

顧叢疏擺手：“不用說了。”

她的眼前能自動浮現出在鏡頭前，孟熙秋和許杏仁一塊兒時的樣子。

羅秘書還剩下有內容沒彙報完，但今天顧叢疏興致缺缺，他自然也聽老板的意見，不再開口，而是說起其他工作安排。

“晚點，醫院那邊一有消息了就告訴我吧。”顧叢疏坐在位置上，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件事的後續也不用告訴我了。”

羅秘書道：“好的。周五您的工作安排都已經滿了，後天晚上八點之後才能空出來，那圓川福利院的公益活動，您沒有時間過去了，需要做變動嗎？”

顧叢疏思索了一會兒說：“孟熙秋是準備過去？”

“會。”

“那就不過去和她搶風頭了。”顧叢疏說，“夢飛基金會那邊有沒有新動作？”

羅秘書道：“還和之前一樣。”

顧叢疏陷入漫長的思考中，她對孟熙秋的動作一直很防備，又怕孟熙秋會想到利用許杏仁來達成目的，便順帶着讓羅秘書報告的時候也告訴自己孟熙秋和許杏仁做了什麽。

現在聽來，很難保持自己內心真正的平靜。

孟熙秋深知如何在別人的心上捅刀子，就像是今天她對婚戒提出攻擊一樣。

顧叢疏看着自己的婚戒，久久無語。

“手術很順利。”

當許杏仁聽到盧明亮出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不住感謝着醫生，聲音哽咽。

盧明亮說：“其實也該謝謝你自己堅持。我們在開顱之後，情況比我們當時預想要好一點，手術很難，但手術非常成功，過不了太久，李秀萍的視力就會恢複。”

許杏仁再三謝過，忙跟着還沒蘇醒的外婆回病房。

她甚至沒有時間去注意其他人。

在做手術的過程裏，許杏仁一直等的煎熬。這原本是一個小時左右的手術，因為在手術過程裏還發現了可以一并切除的腫瘤，所以手術持續了兩個半小時。

最後的一個半小時裏，許杏仁每分鐘都在煎熬。

還好現在煎熬已經結束。

李秀萍還躺着，等麻藥醒來還需要二十分鐘。許杏仁這才意識到，孟熙秋一直忙前忙後的跟着自己。

等到許杏仁的視線過來，孟熙秋才對她遞來一張棉柔巾，“擦擦吧，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出了很多汗？”

許杏仁接過道謝，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看起來很狼狽。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她們回來的時候匆忙，後來又是急着送李秀萍去手術，到現在也跟着一起一點東西都沒吃。

許杏仁自己還好，可耽誤了孟熙秋也和自己一起——

她正想說話，孟熙秋笑了。

“肚子餓了，這可怎麽辦？”孟熙秋擡頭看了下時間，“但我有事情，不能蹭你這頓飯了。先欠着，下次你請我吃飯好不好？地方我來定。”

許杏仁沒有拒絕，她對孟熙秋感到抱歉。

“別這個表情，沒事，說來說去還是我賺了。”孟熙秋說，“不過餓頓肚子，還能換和你一起吃飯，再沒有比這好的事情了。你照顧老人家，也不要忘記把自己照顧好，我先走了。”

許杏仁說：“好，下次再聯系。”

等她重新回到病房裏，護士已經把家屬餐送到了病房裏。

農農招手道：“怎麽沒把孟總和我們留下一起吃飯啊？快來吃兩口，你早上也沒吃。”

許杏仁搖頭道：“總不能讓孟總也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家屬餐。”

農農笑着說：“只要你開口留她，她肯定不會不同意，還求之不得呢！”

許杏仁擺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一聲，農農剛好在旁邊，就幫她看了一眼。

“顧叢疏的祝賀消息……她怎麽知道外婆手術做完了？”農農小小驚呼了聲，“其實顧總對你外婆還算關心的，在劇院裏的時候也是，一直都是她來扶。”

許杏仁小口喝着湯沒說話，也沒去想那個畫面。

農農不禁問：“她在想什麽啊？要回嗎？”

許杏仁說：“沒事，不用了。”

不管顧叢疏想幹什麽，和她又有什麽關系？許杏仁對這個已經看得很開，注意力也完全不在這個上面。

五點多，李秀萍轉醒。等到麻藥的後勁散去，就已經快要六點了。老人家清醒了，眼睛還看不見，說話也不利索。她沒發出有效的單個詞，不知道在嘟囔着什麽。

“外婆，外婆？你在說什麽？”許杏仁捏着她的手，看李秀萍明明一切都好，可似乎想起身。

現在李秀萍很虛弱，是起不來的，也不能從床上挪動。

許杏仁連着說了好幾件事，都沒說到李秀萍的點上，老人家肉眼可見越來越着急。

“是不是想擦身子？”許杏仁想到李秀萍今天出去了趟，“我去接水給你擦一擦好不好？”

她對老人很有耐心，就沒有語氣變重的時候，總是輕言細語的。伸手去要解李秀萍的上衣扣子時，外婆急的不行了。

“怎麽回事呢到底？”

這個也不是。

許杏仁和農農面面相觑，不知道老人家是想怎麽樣。農農在自己的腦海中一通搜索，最後看到現在的時間，試探着問：“外婆，……呃，病、病友會？”

李秀萍輕輕拍了拍床鋪，以表肯定。

許杏仁：“！”

農農：“！！”

許杏仁又：“……？”

“就今天在劇院的時候，我聽到顧總提了一嘴，別的什麽都不知道了。”農農說，“這個你可能要問問顧總。”

許杏仁剛剛才忽略了顧叢疏發來的消息。

但為了外婆，她沒別的辦法。顧叢疏的消息是未讀，所以她的頭像再次回到了最上方。

許杏仁想了想，直接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小許？”

顧叢疏的臉出現她的手機屏幕上，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困惑。

聲音還帶着微微的沙啞，因為湊得近，許杏仁甚至看到了她的眼睛微微發紅。

“抱歉打擾你，是剛睡醒嗎？”許杏仁不知道自己打過去電話的時機這麽剛好，“有些外婆的事情要問你。”

“沒有，睡醒了。”

那邊傳來聲響，顧叢疏起身，随意地撥弄了一下稍顯淩亂的碎發，一側的臉上有發紅的壓痕。她的鏡頭挪動了下，許杏仁才看見她的辦公桌上散落着厚厚的文件，顧叢疏可能是累得很了，就這麽睡在這，連個趴着的枕頭都沒有。

許杏仁把自己心裏突兀出現的想法壓了下去，調轉了鏡頭，将手機對準了外婆。

“外婆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聽農農說外婆說的是醫院病友會，那是什麽？”許杏仁邊說邊拿着手機走近。

“六點多了……”顧叢疏揉了下眼睛，她的意識現在還處在剛睡醒的半混沌狀态，念出時間的時候反應過來，“病友會？對，七點鐘的時候，會有幾個其他的婆婆過來看外婆。”

“現在差不多該來了。”顧叢疏想了下，“不用外婆出去，讓她聽一聽就好。”

李秀萍捏了下自己的被子，點頭。

“什麽活動？”許杏仁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在自己在外面忙工作的這幾天裏醫院裏是發生了什麽。

“你外婆人緣很好的。”顧叢疏說完這句後，李秀萍說了一句話，但許杏仁只能辨認出外婆在句子前面說了她的名字，杏仁。

後面的就不懂了。

顧叢疏說：“是讓你做點準備。”

許杏仁的目光逐漸呆滞：“什麽準備？”

李秀萍說：“……杏仁次。”

顧叢疏說：“吃的。”

許杏仁沒想到自己沒能解碼的內容，顧叢疏居然可以！

關鍵是，顧叢疏說的話，李秀萍都點頭表示肯定。許杏仁和顧叢疏打着視頻電話來猜測外婆的意思，這畫面以前想都沒想過。

許杏仁讓農農幫忙弄着手機，自己把吃的都擺到小客廳裏。她怕外婆還有什麽其他要交代的，就沒有把通話挂斷，直到自己整理完這些，病房外來了幾個同樣穿着病號服的婆婆。

“萍萍！萍萍好點了沒有？”

她們無一例外都沒有頭發，年齡從六十到八十不等。其中一個消瘦卻看上去精氣神最好的奶奶喊了李秀萍的名字，看到李秀萍招手了之後，才帶着其他人進來。

許杏仁忙前忙後，外婆不能起身，她便和護士一起将床移動到婆婆們之間。

她才知道，原來這病友會是給她外婆開的。一群老姐妹病友聚在一起聊天打氣，萍萍叫的很熱絡，李秀萍雖然不能說話，但聽着大家熱情的聲音，她的精神在漸漸恢複。

農農低聲說：“難怪當時一說還能趕上病友會，外婆就聽話的往外去了！”

許杏仁的疑惑和農農一樣多。現在這裏面不需要她照看了，她拿着手機走到病房外面，才發現顧叢疏一直沒挂。

顧叢疏已經清醒了，她看到鏡頭轉換，說：“忙完了？”

許杏仁把視角重新轉回到前置攝像頭，“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羅秘書告訴我的。”顧叢疏道，“秘書什麽都知道。”

許杏仁道：“那謝謝他，幫了我大忙了。”

顧叢疏嗯了聲，許杏仁和顧叢疏之間沒別的話說了。她醞釀了下，看到顧叢疏還在辦公室。

已經七點了，能看見外面的天空已經昏沉下去。

許杏仁抿直了唇，把心底的沖動壓了下去，正要說再見。

“你記得吃飯，照顧病人是會有點辛苦。”顧叢疏先開了口，她的眼神與許杏仁對視，半濃的夜色在她身後，鏡頭裏甚至可以望見顧叢疏身後的玻璃窗，城市熱鬧的燈光正在亮起，而她獨自在辦公室裏。

顧叢疏說：“沒事的話，你先挂吧。”

“好。”許杏仁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将通話結束。

她捏着手機靠在牆上緩了緩。

正是越明白自己會心軟，她才要越克制。直到自己恢複，可以對顧叢疏再也不心軟、也不會重蹈覆轍開始。

許杏仁在醫院陪了兩天，李秀萍的狀态一切都好。

她這次去參加陽津鄉的公益活動時間不長，但她還是放心不下，走之前反複交代醫生、護工、農農、晴晴和盧杉，讓她們都看着些。

周五，許杏仁一大早就跟車出發了。

陽津鄉偏僻，自己回去一趟夠嗆的，還好福利院有司機來接人，車程三個多小時。

主要是路段不好。

活動三天後才開始，許杏仁提前了一些回去，因為李秀萍惦記着在家裏養的那些小動物。

她還要跟着舞團慰問，連着忙了三天。

晚上，許杏仁忙完了，和李秀萍打視頻電話。

聊的都是一些尋常的小事。

“外婆，我沒在你邊上，你無不無聊？”許杏仁笑着問，護工幫李秀萍接的電話，她看到外婆的臉色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李秀萍道：“不無聊！小孟陪我在這裏的，挺好玩的，她還會推我去其他婆婆的病房裏轉轉，聽聽她們聊天。”

許杏仁詫異道：“她每天下午都來？”

李秀萍道：“都來，有時候待的時間不長，但每天都在會來的。你說她還挺懂事的，雖然照顧我的時候還是有點笨手笨腳，但我還是覺得這孩子挺亮堂，心地好。”

許杏仁說：“等我回來會好好謝謝她的。”她想起來，自己還欠着孟熙秋一頓飯呢。

孟熙秋能在這麽忙的日程裏還抽出時間來看她外婆，許杏仁着實沒有想到。她猶豫了下，拿着手機推開了小院的門，不知自己是否要主動打個電話給孟熙秋。

下午五點，太陽還沒落山。為了之後工作方便，許杏仁和随行的工作人員一同住在福利院旁邊的小院中。

這是本地的農民為了掙點外快弄的，條件一般，福利院的附近還有好幾家。

路旁的樹蔭篩落了光線，鄉鎮裏的生活節奏比城市裏要規律許多，這個點已有農戶家裏升起炊煙，柴火飯的香味從隔壁小院徐徐飄過來。

許杏仁往那邊瞥了一眼，看見了在大門外的簡單停車場裏停着一輛車。

車牌號來自北A，同號，六個1。

這可不是住在陽津鄉能開上的車。

“那是誰來了？”

“那是孟會長的車。”在許杏仁旁邊的是本地人，并不知道城中的那些被人廣泛交談的桃色緋聞，還以為許杏仁不知道孟熙秋的名號，熱情地給她介紹，“孟熙秋，慈善基金會的會長啊！寧河鎮上的度假園就是孟會長和顧家一起做的，還經常在我們這慰問小孩。她前兩天就過來了，哦對，就是和你們舞團的工作人員一起入住的呀。”

那人又說：“孟會長沒什麽架子，住我們這小賓館裏也不挑剔，她要在我們鄉裏做開發了，我們全都很支持，她可是我們這的大好人呢！”

許杏仁怔住，本來已經準備打電話的手也頓住了。

……和她一天到的？

孟熙秋竟然一直在這裏。

許杏仁立刻意識到一件事，那個在醫院陪着外婆，一直照顧着她外婆的“小孟”。

根本就不是孟熙秋。

搶奪無名指戒指歸屬權大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