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言語往來

因着蘇淺離的話，蘇宜清眉眼扭曲了一瞬。

自己這位好姐姐，竟然敢暗諷自己就是個低賤的命？只有下人，才會腳程利索。

要是被蘇淺離知道自己的這位妹妹竟然這麽想，估計整個人都會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

難道在蘇宜清看來，只有每天虛弱的跟個病秧子一樣才算是身份高貴？

水羅煙看到自己的女兒落了下風，急忙笑着站了起來，她雙手端着一個酒杯，施施然走到蘇淺離的身側，腰肢半彎，體态優美，“姑娘，婢妾自入府以來，多虧了姑娘的照顧，婢妾自飲一杯以表謝意。。”

水羅煙說着，就以袖掩面，施施然飲盡杯中的薄酒。

蘇淺離看着面前有些泛黃的酒液，微微勾唇，偏頭看了水羅煙一眼，“姨娘嚴重了，我也只是按照父親的吩咐辦事而已，姨娘若是謝，還是謝謝父親吧，做女兒的，如何能越過父親接過姨娘的這杯水酒。”

出門就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水羅眼的表情有些僵硬，卻迅速的調整好然後彎腰向蘇淺離道了謝，轉身回到了座位。

落座的瞬間，她的餘光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蘇邈的反應，在看到他目光發亮的一直盯着霜姨娘胸脯的白淨時，一口牙幾乎都要因為氣憤被咬碎。

她打了個眼色給坐在一旁的蘇宜清，然後笑着起了話頭，“老爺，昨日宮裏不是來人說國學書院重開的事情嗎？咱們府裏能被聖上親自下旨，還給了名額，可見老爺您在京都猶有地位，就連皇上都将您放在心上。”

不得不說，水羅煙向來了解蘇邈，知道他最喜歡別人如何誇他。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蘇邈就将視線從寒霜身上收了回來，直接朗聲笑了出來，自己斟了一杯水酒倒進了喉中，“還是你最懂老爺我的心意，皇上聖明，憐我将軍府，我蘇邈也不算辱了先祖的名頭。”

“父親說的是，父親是女兒心中最最厲害的人了，”蘇宜清緊跟着附和，哄着蘇邈更開心了幾分，然後直接轉臉面向了蘇淺離，“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冷不丁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蘇淺離忍住心底的譏諷，擡眼平靜的看了蘇宜清一眼，語氣清淡，卻讓後者的面色變得難看至極，“二妹妹在府外的時候不是一直都和父親相處？我自幼在這府中長大，從出生時父親就是我心中頂天立地的人，這麽明顯的事情，二妹妹怎麽今天才知道？”

“你……”

蘇宜清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只是沒等她出口，蘇淺離又笑意盈盈的補了一句，“當今聖上既然給了将軍府進國學書院的名額，想來二妹妹也是可以去的，只是二妹妹出門在外的時候，可不要再喚水姨娘為娘親了，說起來，京都的人大概都知道咱們将軍府是祖母和父親主事，妹妹出去被人聽到了，難免不會被人質疑咱們将軍府的規矩禮法是不是形同虛設？”

Advertisement

因被水羅煙警告的看了一眼，蘇宜清轉了轉眼睛突然用帕子遮了臉，小聲的啜泣出聲，讓一旁的即便也認為蘇淺離說的有些道理的蘇邈看着有些不忍，急忙出言呵斥了一句，“行了，清兒尚且年幼，你為長姐，好好教導便是。”

“父親既然這麽說，女兒定當好好的照看妹妹才是，只是……”

“只是什麽？”

蘇邈突然沉了臉看了蘇淺離一眼，只是後者恍若毫無所覺，面帶幾分憂慮，一副為将軍府處處考慮周全的模樣，“只是父親，女兒家的眼淚向來金貴，女兒之前愛哭的性子如今尚且改了不少，幾位妹妹就快要入書院，若再出去哭哭啼啼，被人看到難免說父親您嬌縱女兒，對您的名聲在外有害無益。”

眼看着蘇淺離循循善誘将蘇邈說的有些意動，連帶着看蘇宜清的眼神都帶了幾分不善，水羅煙心底暗恨，卻不得不努力挽回蘇宜清在蘇邈心中的形象。

這個死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牙俐齒，竟然能抓住蘇邈的軟肋明裏暗裏的诋毀自己的女兒沒有氣度。

“好了好了，看，今天分明是家宴，大姑娘說了那麽多話應該餓了吧，再不用膳就要涼了。”

水羅煙話音剛落蘇淺離就直接一個眼神橫了過去，讓她直接頓在了原地，然後委屈的看了蘇邈一眼。

“姨娘，父親和我都沒有說話，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招呼我們用飯？我說清兒妹妹這麽年幼乖巧的小姑娘，為何平日裏總是會冒失的不知分寸，犯些容易被人笑話的錯來，現在看來，是姨娘這兒的規矩就沒有立起來，連帶着清兒妹妹也跟着被人笑話。”

水羅煙幾乎要被蘇淺離氣的一個仰倒，她手指攏在袖子裏攪了半天，連手心都帶了幾分紅痕來，恨不得現在就将蘇淺離給撕了。

偏偏蘇邈，就是一副被蘇淺離說動了模樣，他的視線在臉上淚痕猶未幹的蘇宜清和打扮嬌豔的水羅煙身上轉了轉，心底無端的升起了幾分不滿來。

他的清兒，在入府之前分明是個活潑的性子，怎麽現在動不動就掉眼淚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誰給他的委屈，将軍府嗎？

看着蘇邈面色不對，水羅煙暗道一聲不妙，卻因為剛剛蘇淺離的話不敢再随意開口，只好拼命的給蘇宜清使眼色。

偏偏蘇宜清從昨兒晚上就被蘇淺離氣的不行，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看蘇淺離的笑話，沒想到到現在反而是自己和母親被她一通奚落，還不能反抗。

越是這樣，她心底的氣悶便越難以抒發，眼神便不自覺的透露出幾分憎恨與仇視來，讓蘇淺離直接委屈的看了她一眼，聲音都有些啞，“妹妹為何這麽看我，姐姐一心為你，為将軍府，難道妹妹還要質疑姐姐不成？”

因為蘇淺離的聲音，蘇邈直接将視線落了過去，瞬間将蘇宜清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的心底驚了一瞬，不免有些氣結水羅煙沒有好好的教導女兒，聲音裏便帶了幾分煩躁，“行了行了，都別說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