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老夫人歸

蘇宜清自己這麽鬧了一通，反倒冷靜了不少，聽到教引嬷嬷開口，也沒有拒絕，抿了唇一語不發，當真老實的接過教引嬷嬷重新遞過來的茶盞老老實實的練了起來，火爆脾氣消弭的無影無蹤，若不是她的眼底還存着狠，恐怕單看表情，也難看出曾經那位嚣張跋扈的二姑娘的影子。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便是三日。

因為老夫人這天回府，蘇淺離特意在書院告了假，準備待在府內迎接老夫人回來。

護國将軍府連着幾天的打掃早已經變了一個樣子，只是蘇邈生性小氣，雖說是命令馮姨娘全權處理府內的灑掃修剪事宜，但是也不過從帳房中支了一百兩銀子給對方。

雖然乍一聽像是很多的樣子，但是拿到銀子的馮姨娘看着這筆錢，眼底滿是嘲弄。

用一百兩就想重新收拾一遍整個護國将軍府？

不知道是應該說蘇邈不通俗物，還是應該說根本就是故意的，這一百兩，即便只是重新裝點一番老夫人的院子，都拮據的很。

不過好在，馮姨娘長了一顆七竅玲珑心。

她自然不會拿自己的銀錢去貼補這個虧空，她還要為蘇宜依攢嫁妝，可沒那麽善良為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将軍府去奉獻什麽，所以，馮姨娘巧妙的命令下人将府中可移動的裝飾挪了幾個地方，再命人将邊邊角角都要打掃的幹幹淨淨，走道邊花了些小錢略做修飾了一番，看起來倒也變了一個樣子。

當然，能夠這麽簡單的做到，還是因為以前的将軍府實在是太過不堪了些。

還有一點是，許是因為前幾日在前廳吩咐事情的時候，蘇邈看着馮姨娘倒有些回憶過往的心思，也因為蘇宜清的原因，平白無故的對水羅煙多了那麽一點厭惡，所以他也不願拉下那個臉去說将碧玉掉到自己的身邊伺候，反倒在這幾日夜夜宿在馮姨娘的院子。

也是因着馮姨娘一向信賴蘇淺離，在打眼瞧着自家這位大姑娘在水羅煙和蘇宜清的欺負下，不僅沒有被打壓，反倒越發的成長了起來，雖然沒有将老爺的寵愛拉過去，但是也将老爺的寵愛從那娘倆的身邊挪走了些，讓她也下意識信服蘇淺離的話，在蘇邈去芳華院的時候，不複以往的應付，反倒用了些心思去寬懷對方，惹得蘇邈越發的食髓知味，這幾日順帶着賞了蘇宜依不少東西，讓馮姨娘更加的使出了幾分手段去讨好蘇邈。

時間大概是在未時的時候，午膳再次延後了一個時辰，因着蘇邈的吩咐，後宅裏的除了蘇宜清皆坐在外院的飯廳，一個個凝神等着老夫人的到來。

老夫人賀氏還沒到府門，門童便歡喜着跑進來禀告了消息，得了賞銀之後便帶着一衆主子奔去了府門前，一個個立在那兒等着賀氏的馬車停下。

蘇淺離打眼瞧着這個前世牢牢将将軍府的所有權利都握在手心裏的老夫人，心中的疑窦一個接着一個，總覺得這位老夫人身上的秘密奇多。

“母親……”

看着老夫人下轎，蘇邈的反應最快，一個箭步走上了前攙住了賀氏，嘴唇動了動剛剛開口眼底緊跟着便落了淚，惹得老夫人眼圈紅了紅用帕子揩了淚，嗔怪了用指頭戳了下蘇邈的額頭，聲音裏滿是慈愛，“你這個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做這哭哭啼啼的小兒作态，你母親我好着呢，無緣無故的哭成這個樣做什麽。”

蘇邈聽到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瞪了眼旁邊打量個不停的下人，身子躬着連連點頭，“母親說的是，兒子只是太過思念母親，倒是惹得母親也跟着掉淚，是兒子不對。”

賀氏止了淚，拉着蘇邈的手不放，一雙已經略有些渾濁的雙眼卻在站在門前的一衆人等身上掃了一遍，眼底帶着嚴厲的探尋，在對上蘇淺離眼帶淚花卻面上帶笑的表情時，怔了怔似是有些不認識眼前這人，眯了眯眼，“這是……淺丫頭？”

“是了母親，淺丫頭這半年來變化良多，出落了不少，母親不敢認也是自然。”

蘇淺離當然不是真的因為老夫人的到來而感動到想哭，只是重活一世，她自知老夫人喜歡這種天倫之孝的做派，管不了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看着情真意切的哄着她敬着她，便至少能夠不惹她的厭煩。

想到這，蘇淺離在聽到老夫人喊了自己時，袅袅婷婷的邁步走了出去在到老夫人跟前的時候眼底的淚已是落了下來，态度卻依舊恭敬的行了禮，頗有些喜極而泣的模樣喊了一聲，“祖母。”

“好好好，祖母走的時候淺丫頭看着還膽怯的很，現在倒是出落的落落大方，不錯，像我将軍府的女兒家，”老夫人的視線沒有過多的在蘇淺離的身上停留，話音落下看着圍在府門前的衆人似是感嘆了一句，“老身不在的這些日子，後宅倒是熱鬧了不少。”

蘇邈一聽急忙給站在門前的一衆人施了個眼色，揮了揮手語氣有些高興,“還不快來給老夫人見禮，讓老夫人好好的認識你們。”

馮姨娘還沒動作，水羅煙嬌笑了一聲便率先邁步走了出去，畢竟她們上頭沒有正經夫人壓着，大家都是姨娘，憑什麽分你尊我長。

“婢妾水氏，第一次見老夫人真真覺得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像是廟裏的菩薩似的，身上都像是有光，一看就是頂尊貴的人兒。”

水羅煙話說完便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一副任由老夫人誇贊的模樣。

“你這新姨娘嘴倒是巧，就是年紀看着大了些，若是想納人，怎麽不納些年輕些的，在子嗣上于你有益，你的膝下只有兩女，實在是太單薄了些，倒是站在馮姨娘旁邊那個，我看着就很不錯。”

老夫人這話，讓一直勾唇笑的水羅煙表情僵了僵，神情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扭曲，捏着帕子的手指都用了些力氣，像是要将帕子擰斷。

這個反應，讓原先嫉妒痛恨水羅煙态度急切的霜姨娘‘呵呵’笑出了聲，緊順着老夫人的話便站了出來姿态婀娜的行了禮，規規矩矩的喊，“婢妾寒氏，見過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