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程若晚跑路演跑得沒黑沒白,忙得不行,白淵給她打電話讓她來看演唱會的時候,她無情地吐槽:

“哪個好人快過年了開演唱會啊!”

“我這是年前福利演唱會,就是這個時間開的,哪個好人快過年了跑路演啊!”

“導演定的,又不是我定的!”

“你來不來?”

“去不了。”

白淵氣哼哼地挂了電話。

等到了白淵正式開演唱會那天,也不知為什麽,當天原定的路演突然因為不可控原因,挪到了第二天,導演跟她說了,因為大家都已經來到本地的酒店,于是叮囑她可以到處逛逛,休息一下,但也要注意安全。

程若晚覺得大概是命中注定,她就該去看白淵的演唱會。

等她帶着米元阮南裹得嚴嚴實實地來到場館,在前排vip座位坐下,才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晚上好。”

林霧拍拍阮南的肩膀。

阮南馬上起立:“您坐這邊。”

程若晚:“她走了,誰保護我。”

林霧又看向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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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元的表情比阮南還義正言辭:“我要寸步不離地跟晚姐在一起,才不會随便把位置讓給別人。”

林霧對程若晚說:“我保護你。”

“就憑你?”

“嗯,來壞人了我先往前沖。”

“瞎講。”

“有什麽可瞎講的。”林霧說得跟真的一樣,安穩地坐在程若晚身邊。

等演唱會開始,她就不再安穩了。

因為是第一次看演唱會,或者說,林霧都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有來看演唱會的一天,她才知道原來大部分人看演唱會是站着的。

站全程,蹦迪,自己唱,一點都不嫌累。

林霧皺着眉頭看前後左右的女人們瘋狂地嗷嗷叫,什麽歌她們都會唱,唱得比臺上那幾個人要更有激情。

她覺得這些女人似乎是瘋了,她們在對着臺上那群根本不知道她們是誰的人肆意地散發愛意。

一個人的感情怎麽可以這麽随便。

已經忘記自己有過一段濫情經歷的林霧,因為已經明确了自己的行為發自內心,自然認定自己是一個感情專一且很難動搖的人,難以理解其他人為偶像瘋狂的這種行為,她記着程若晚的話,小心地張開胳膊,避免讓她被旁邊的瘋狂的人們碰到。

程若晚掙脫掉她礙事的手:“哎呀,別打擾我。”

林霧便收回了手,看着程若晚和旁邊的女人差不多地熱情地揮舞着應援棒——可能是叫這個名字,來之前林宜給她講過。

但程若晚畢竟沒有周圍的人那樣瘋狂,她只是愉悅地跟着音樂晃着身子。

林霧忽然想,她去過那麽多次“六爻”,竟然沒有帶程若晚去過一次。

如果帶程若晚去酒吧,她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在舞池裏随便晃一晃,就像是散落了滿身的魅力。

她跳舞跳的好,她早就知道。

她以前故意把她帶到男人堆裏,讓她跳舞給男人們看,讓她難受,讓她不痛快,她自己就像個小醜,躲在後面看着那些猥瑣的男人們看她的眼神,一邊發着怒氣,一邊覺得程若晚活該。

現在想想,她怕不是個純種傻子,她的心到底有多卑劣,到底有多不尊重人,她還總是标榜自己道德感高,再回頭想想,她自己都要不相信。

程若晚是瘋了,才能和她和好。

程若晚好久沒有聽演唱會了,舞臺上的白淵是真的好看,朝氣蓬勃,舞蹈漂亮力度強,她會控制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個部位,偶爾漏出來的腹肌讓她開心地叫了好久。

不知道哪一次側頭,就看見林霧也不看舞臺,就那麽安靜地看着她。

“看什麽?”程若晚臉上還帶着笑,她笑起來總是很溫柔,即使高興着也還是很溫柔,一雙眼睛彎彎地看着林霧。

林霧的心髒輕微且結實地震了一下,随後便帶着越來越濃烈的後悔。

“看你好看。”林霧說,聲音也不自覺變得溫柔。

程若晚便聽不清,側着耳朵湊到她面前:“什麽?”

林霧搖搖頭,笑着看她。

程若晚覺得她有點怪。

這一整晚,林霧就陪着程若晚,她看演唱會,她看她。沒有碰她一下,也沒有跟她說什麽話。

等演唱會結束,在臺上的白淵早就看見了程若晚,朝她眨眨眼睛。

臺下的女生們激動地尖叫,非說白淵是沖她們眨眼睛的。

“白淵之前就跟我說,讓我結束參加她們的聚會。”程若晚對林霧說:“我要去了,你回去吧,拜拜。”

林霧聽不清,也側過耳朵。

“我說。”程若晚伸出手,拽着她的領子到自己跟前:“你自己回吧,拜拜咯。”

林霧看着她,忽然笑着道:“好,讓阮南跟着你,注意安全。”

她去找阮南說話了,說了很久,阮南腰板筆直,點頭如搗蒜。

講完之後又看了程若晚一眼,就離開了。

程若晚第一次發現林霧還有這樣好說話的時候,讓走就走,一點不拖泥帶水。

演唱會的慶功宴鬧到很晚,白淵拎着酒杯,摟程若晚的脖子:“林總和你有舊情把。我在舞臺上偶爾飄到你們,她一直在盯着你看。”

是麽。

一直麽。

程若晚喝得微醺,笑着問:“為什麽說是就請,就不能是新情?”

“新情哪有舊情香,又哪有舊情難忘。”

“你很懂啊,經歷很豐富的樣子。”程若晚誇贊。

不遠處一個漂亮女生瞥了眼神過來,看向白淵喝多了酒摟着程若晚的胳膊,白淵趕緊收回了手。

“沒有經驗,不過都是理論經驗。她之前總找我,我還想呢,我又不是演員,她一個大公司副總,據說還是繼承人,總找我幹嘛,哪怕要簽我,也得找我公司啊。後來她總把話題往你身上拐,我才覺得有點想通,這次更不用講,提前就向我要了票,我就知道她不能是自己看,然後我再主動給了你,就想看看她到底什麽意思,果然被我猜中了。這人看上去挺深情的,你只要不鐵直,考慮考慮也行。”

晚上回到家,程若晚在熱搜上看見了她和白淵的名字出現在一起,又跟梁鳥報備了今天的事,就累得睡過去。

夢裏,她似乎看見了林霧就像白淵今天說的那樣,專注地看着她,然後對着她笑,輕輕地揮揮手,轉身走了。

程若晚的心髒忽然一陣抽痛,在淩晨三點驚醒,不過也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心髒跳得難受,她起來喝水,緩了好一會兒。

她都不知道她為何如此難過,夢裏的林霧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她離開她,不正是她最想見到的。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甚至都不敢想死這個字,想着要不要去廟裏拜拜。

離開就離開,起碼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啊。

翌日,程若晚繼續忙碌,暫時忘掉了那個夢,而林霧也沒有來找她了。

第三天,林霧也沒有來找她,也沒有找阮南。

如此過了一周,過了兩周,已經來到了農歷新年,程若晚的路演已經結束,林霧再也沒有出現在程若晚周圍,也沒有打擾她周圍的任何人。

在把林霧一次一次罵走的經驗裏,這也是第一次,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

是第一次麽,程若晚還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

正如程若晚期望的,林霧大抵是真的結束了和她的無意義的糾纏。這應當算是一件好事。

大年初一,程若晚擔任主演的第一部電影即将在春節檔上映,她問梁鳥,拜寺廟的日子是什麽時候。

“初一和十五啊。”梁鳥說,突然很欣慰:“你也想拜拜是不是?正好,初一我們一起。”

程若晚應下了。

“很多人要去搶新年的頭柱香,你如果想搶,要晚上就去排隊。”

程若晚想想還是算了,這不光是排隊的問題,頭柱香就一個,怕不是還得幾百萬地扔。

“心誠則靈吧。”她說。

初一一大早,一輛車便駛入京郊的古寺,人真的很多,程若晚帶着帽子口罩,在香火缭繞中終于跪在佛祖面前。

她雙手合十,旁邊的梁鳥已經熟練且虔誠地磕起了頭。

她看見這煩擾的香火像是要把大殿都吞了,想也不知道佛祖今天究竟聽了多少訴求,也不知能不能記得下,也覺得拜佛這種事,不得貪心,便在心裏默念,保佑林霧無災無難,平平安安就好。

米元回了老家,阮南為了保護程若晚的安全,過年不回家,她說家裏也沒什麽人,于是這天來廟裏的就她們三個,下山後又由程若晚消費泡了溫泉,跟米元直播,米元嗚嗚嗚地說我也要泡溫泉,我也要老板消費。

于是程若晚給米元轉賬了兩千塊零花,讓她泡溫泉去,米元不嗚嗚嗚了,發了一連串的表情包謝謝老板。

從這天開始,她的團隊每天都在焦急地盯着票房統計軟件,哪怕各自在家過年,也要在群裏打卡,程若晚稱之為散播焦慮。

“我看你就是嘴硬,佛祖你都拜了,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梁鳥說。

程若晚發了個攤手的表情包。

票房前幾天表現很一般,春節檔大咖雲集,這部偏文藝的電影選在這個時間實在不夠明智,這也是程若晚不急着看票房的原因之一,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她反複告訴自己,能上映就很好了,希望王導不要賠太多錢,這樣會把其他導演吓到,到最後沒有戲拍,她沒辦法又得轉行。

何況她也心虛,她沒有在佛祖面前求這件事,就只能希望梁鳥和阮南,還有團隊你的其他人員心誠一些,許願的聲音大一些,佛祖聽見了大發慈悲,稍微有點用處也說不定。

經過了幾天低迷的票房,某經紀人開始成天@她,說她不務正業,問她成天沒事可做在家幹嘛,喊她出來喝酒。

沒有家人的程若晚在春節的确沒什麽事做,和她的每個休息日并沒有什麽不同,健身,看書,看電影,然後被梁鳥喊出去,說張園園也來,瘋兔一樣地喊着要去酒吧。

大年初六的夜晚,程若晚被拉着去了一家叫“六爻”的只接待女性的酒吧。

張園園發現了程若晚這一晚上都頻頻發呆,雖然之前她們的聚會,程若晚話也不多,但程若晚這個人從來在聽別人說話的時候會認真專注,讓人心情很好,這天卻兩眼放空,喝的酒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

兩人只當她因為票房心情不好,便起哄着多喝酒,酒是好東西,醉了之後就會舒服很多。

程若晚喝了些,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她在另一個美女如雲的卡座中間,似乎看見了林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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