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看臉(22)
晚上謝圖南又要去喝酒,被易九拉住。
他這段時間迷戀上酒精的味道,經常跟icu、急診科裏的幾個醫生護士一起出去喝酒。
年輕人近來生活壓力大,尤其是剛剛進醫院,在這種急重症聚集的地方,剛剛接觸生死,每天精神和視覺都在經歷沖擊。
以前謝圖南從不應約,到點下班回家,回去讀書學習,對這些沒有半點興趣。
看着易九神色寫滿擔憂,謝圖南說:“師哥你放心,我不會亂搞的。”
年輕人喝多了總愛出事,尤其是男男女女都在一起。
易九說:“我不擔心你亂搞,我擔心別人搞你。”
平日觊觎謝圖南的人不在少數。
“沒事的師兄。”謝圖南說完剛準備出門,又返回來,脫了外套。
易九看他這樣,問:“不去了?”
“不去了。”
“怎麽了?”
“師兄。”謝圖南坐下來,像是喃喃自語,“你說心口疼怎麽辦?”
怎麽辦?
你是心內的你能不知道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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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九搖頭。
可是這心口疼也分生理和心理。
生理上好治,心理卻難愈。
易九吐出一個字,“熬。”
謝圖南說:“怎麽熬?”
_
“放糖,用小火慢慢熬。”
單景和最近總是咳嗽,單薇子想起自己小時候媽媽經常給她熬梨水,便打了一個電話問怎麽做。
單薇子問:“大火不行嗎?”
“不行。”單媽媽頓了頓,才說:“味道會有偏差。”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大火會把汁熬幹的。”
“哦。”
挂斷電話,單薇子按照單媽媽辦法把鍋放火上,一會就傳來了香味。
孟梓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招呼她,“薇薇,你過來,你看這小區怎麽樣?”
在蹭住将近一年以後,盛綻終于掙了點錢,他準備帶着老婆孩子從自己前妻家搬出去。
“看圖片能看出什麽來,這種當然去實地考察一下。”單薇子坐在她旁邊,看了一眼以後告訴她這句話,然後感慨,“你們搬出去我還有點舍不得,以後家裏就沒這麽熱鬧了。”
“你舍不得,我們舍得。”孟梓劃着手機,頭也不擡,“你知道我們寄人籬下有多難受嗎,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單薇子白了她一眼,“啧啧”兩聲,“寄人籬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壞女人,你良心都大大滴壞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趕出去?”
“我錯了,我錯了。”孟梓把手機扔一邊,用頭蹭了蹭她肩膀,眨眨眼睛賣了個萌,“我這不是順嘴了嘛,再說我們搬出去對你也有好處,這樣你跟商柘談戀愛也不會有顧忌了,到時候想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想帶人就帶人,根本就不用管我們在不在。”
單薇子推開她的頭,“想多了,我本來就沒顧忌你們。”
“重色輕友。”
孟梓剛罵了一句,單薇子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從沙發底下撈出來,“老師?”
她聽了兩句就皺起眉頭,“嗯,嗯,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在哪家醫院?”
電話就說了兩句話,挂斷以後她“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廚房關了火,一口氣都沒停,“幼兒園老師打電話了說凡凡受傷了,現在在醫院呢。”
“我草?”孟梓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聲音拔高,“誰他媽敢欺負我兒子。”
兩個人急匆匆到了醫院,見到始作俑者以後,雙雙熄了火。
欺負單景和的不是什麽調皮搗蛋壞小子,而是哭的梨花帶雨小姑娘。
小姑娘紮着兩個辮子,坐在單景和旁邊嚎啕大哭,臉蛋哭的漲紅,“對不起單景和,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嗚嗚嗚…”
老師對她們兩個人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對不起啊,凡凡媽媽,是我沒看出,丹丹搬小椅子時候不小心把凡凡撞倒了,剛才大夫給檢查過了,說沒事,實在不好意思啊。”
單薇子和孟梓見單景和沒事,也沒細追究。
反而自家兒子見小姑娘哭的太兇,用小手拍她後背,像大人一樣安慰她,“別哭了。”
“我沒事,一點都不疼。”
最後結果當然是兩個人握手言和,小姑娘媽媽姍姍來遲,道歉态度良好,一句接一句的對不起,責任在我家孩子。
碰上都明事理的家長,幼兒園老師表示很欣慰,再三保證以後會對他們嚴加看管以後,才離開回了自己的幼兒園。
解決完這件事以後,她們帶着單景和回家,剛剛出了兒科大門,單薇子就有點想笑。
這世界總是這麽小。
單景和受傷以後被送來了惠仁,而兒科對面科室,正是心內。
她擡頭看着心內科那三個字有些發愣,忍不住往裏面瞧了瞧。
藍色的病號服和白色的大褂交輝相應,人們匆匆來往,她仔細看了半天,沒有發現謝圖南的身影。
算了。
她安慰自己。
怎麽可能這麽巧。
每次來都能碰見。
等兩大一小的身影離開,謝圖南從病房裏出來,裏面的病人很是奇怪。
小謝醫生急急忙忙跑進來,卻又一聲不吭,問了好幾句都沒有回複,過了好幾分鐘才出了門。
神色怪異。
像是在躲什麽人一樣。
謝圖南嘆了一口氣,緩了半天,邁開步子,徑直往對面的兒科走過去。
他推開兒科辦公室的門,裏面只有一個大夫在值班。
看到他臉以後,大夫笑着打趣道:“呦,這是什麽風,把謝醫生吹我們兒科來了,怎麽?又要借病床啊?”
醫院并不是每個科室都忙。
像心內這種大科,常年病患滿員,有的時候一個科還裝不下。
裝不下怎麽辦?
只能去別的科裏借床。
就是把病人安排在別的科室病房裏面,卻是由本科大夫看病開藥。
在心內對面兒科,因為常常身處淡季,所以經常被對面借。
謝圖南沒理睬他對自己的陰陽怪氣,開門見山,“剛才是不是有個混血寶寶來你這裏了?”
“是啊。”
“他得的什麽病?”
_
周日,盛綻他們搬了家。
單薇子本來想幫忙,但臨時來了個小活,就沒去。
搬完以後,孟梓給她發了新家照片,并且通知她下周末家裏要辦派對,讓她帶着商柘一起過來暖房。
單薇子回了一個“好”字,打開商柘對話框又猶豫了。
她和商柘這段時間關系沒有更進一步,反而有點疏遠。
這麽一看,商柘已經有三天沒給她發消息了。
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算不算,她潛意識裏對商柘的不重視。
結果她這邊還在胡思亂想,手機就振動了一下。
說曹操,曹操到。
她打開手機,商柘消息發了過來。
【在嗎?】
單薇子:【在,怎麽了?】
商柘:【今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單薇子:【好。】
地點約在了一家日料店。
單薇子不怎麽喜歡吃日料,主要是她不喜歡吃生的東西,不管那些東西擺的在怎麽精美,在怎麽無菌,她都覺得無法吞咽。
而商柘剛上來就點了一堆生魚片,等菜期間。
商柘問她這段時間很忙嗎?兩個人都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單薇子沉默一會,選擇不對人撒謊,“不算太忙,家裏事比較多。”
“薇子。”商柘突然喊了她一聲,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單薇子看着他的臉,一時之間還有點緊張,“怎麽了?”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一般問這句話有兩種語境。
第一種是在跟人借錢之前,先用這句話跟你套套近乎,只要你說出一個“好”,下一句指定是,“最近我有點難處”。
第二種不用說,就是要告白。
以商柘的處境,單薇子覺得他跟自己借錢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挺好的,怎麽了?”單薇子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薇子,我前段時間想跟你在一起。”
“啊?”
這是什麽意思?
前段時間想在一起?
那這段時間呢?
單薇子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但是對不起,我發現我還沒辦法喜歡你,你不要生我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單薇子感覺自己腦子裏瞬間出現了一排小問號,她有種抽人一巴掌的沖動。
想要大聲喊,你到底在說什麽?能不能說點人能聽懂的話?
不過還是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了。
事情得從商柘家裏反對他跟自己前女友在一起說起。
大學畢業以後,商柘談了一個女朋友,兩個人愛情情比金堅。
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那種。
兩個人談了兩三年,商柘就把人帶回家,本來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他媽媽棒打鴛鴦死活不同意,兩個人因為各種小事争吵,最後在半年前分了手。
分手以後,商柘傷心欲絕,最後在同學聚會上遇見了單薇子。
“所以…你是拿我療傷?”單薇子問他。
商柘倒也是誠實,點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在一起,我媽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單薇子有點想笑,她以前心裏對商柘那點愧疚瞬間沒有了。
大家都半斤八兩,都不是什麽好人。
她想靠着人家忘掉謝圖南。
人家想利用她撫慰前女友給的傷害。
“那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個?”
“她回來了。”商柘說:“她回來找我了。”
單薇子表示理解。
同時暗自慶幸,幸好兩個人沒真的在一起。
這不就是典型的——
前任一哭,現任必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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