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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不過數日，盡心竭力的奉禦官不僅成功從全部文書房大臣手中接到訂單，朝歌朝臣富戶亦不乏找上奉禦官，下訂單付定金之人。

翻着紙質賬冊，王洲百般克制才沒讓自己露出傻笑。他就說自己的紙能掙錢，目标客戶群還沒上鈎呢，收到的訂單就快要排到明年了。

“很好。”王洲将賬冊合上，一臉贊嘆地看着奉禦官，“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造紙坊的主要人員全是王洲和毛球一起開着外挂精挑細選出來的，當時費了多少心思，現在就給他省了多少事呀！

奉禦官俯身，隐藏起自己露骨的笑，“萬幸不負大王所托。”

“你太謙虛了。”王洲無奈地搖搖頭，又翻開賬冊點了點，“你自去庫房取來，與工坊上下慶賀一番。”

奉禦官一臉感動地看着王洲，拒絕他的提議，“大王近日已為工坊賜過肉食，賞賜過重，工坊現時歡樂，只恐不利于往後。”

賞賜肉食不為其他，實則源于王洲對商朝食物的錯誤認知。過去半年，他吃的肉食最多、米面豆類次之，果蔬最少。他只當商朝以肉類為主食，米面豆蔬或是稀少或是貴重，故而少見于餐桌。

然而實際上的商朝，可食用的肉類雖多，谷類水果也确實量少珍貴，但豆類蔬菜卻是一點也不缺。

王洲餐桌上少見豆蔬的原因，一是這些食物多用于平民或奴隸果腹，貴族更偏愛谷類、肉食和少許味美的蔬菜。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原主是一個肉食性動物，自幼不愛豆蔬。王洲不說改，食物自然一直按照原主的習慣來準備。

得知真相之後，王洲當即命人給他連上三日全素宴。恰好當日是造紙坊簽下訂單的日子，他就順便将那三日的肉類食材送到了造紙坊。

王洲能缺心眼地說上次的肉食是廢物利用嗎？顯然不能，于是他真誠地看向奉禦官，“孤信你。”

以奉禦官的能力，談下諸侯的訂單指日可待，到時的價格定然不會還跟朝歌一樣。賺的錢更多，王洲可以分給造紙坊工人的錢財也就越多，完全不用擔心會跟不上工人們的期望。

奉禦官深吸一口氣，當即推金山倒玉柱，對着王洲五體投地拜了下去，“臣誓死不負大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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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洲眨眨眼，雖然不知奉禦官腦補了什麽，但不妨礙接受他的投誠。王洲雙手扶起奉禦官，沉了臉斥道，“人生在世，豈可輕言死字？若事不可為，務必保全自身！人若安好，過後重來又有何難！”

這可是他千挑萬選的人才，要真因為幾個訂單拿命去拼，那可不得心疼死他！商朝可沒有現代那麽多合适的打工人！王洲狠狠瞪着奉禦官，務必打消他不該有的念頭。

“微臣領命！”奉禦官掙開王洲的手，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被那清晰的磕頭聲震得渾身一抖，王洲啥話也不說了，直接打發奉禦官去看傷。金牌銷售的腦子啊，可別磕出問題來了！

收到奉禦官無恙，已經上好藥回造紙坊的消息之後，王洲才放下心來，又起了出宮的念頭。

半年只出過一次門，王洲一邊嘀咕自己是怎麽忍下來的，一邊帶着随從侍衛出發。

上次原定的吃飯計劃被臨時取消，這回王洲一出門，見着一家飯館便走了進去。給自己點了一葷兩素外加一碗豆飯，王洲便命随從們也各自點菜。

“大……老爺，”随從在王洲的瞪視下換了稱呼，俯身道，“日中用食唯老爺們所喜，我等不需用食。”

王洲眨眨眼，揮手道，“我不管，我不習慣自己吃着別人看着，趕緊去點菜。”

見王洲扭過臉一副不想聽他啰嗦的模樣，随從無奈地跺跺腳，招來店家為衆人點餐。

豆飯就是一碗煮熟的各種豆子，葷菜水煮牛肉就是簡單白水煮牛肉，切片蘸醬吃，肉腥味都沒去除幹淨，王洲吃得直皺眉頭。唯有兩種素菜，雖然叫不出來名字，王洲只當在現代吃野菜倒是接受良好。

好容易将食物消滅幹淨，王洲忙不疊地帶着人出了飯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原本是想試試宮外的食物會不會有驚喜，結果這全是驚吓呀！

而且來到商朝半年多，吃的食物沒有辣椒、醬油、胡椒、孜然等等調料，零食沒有糖果瓜子各類堅果更別提奶茶蛋糕各種點心，想吃甜的只有蜂蜜，水果沒有他最喜歡的西瓜，葡萄榴蓮荔枝菠蘿等等也都沒有。

王洲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算算纣王壽命，要是不做改變，接下來二十七年他的食譜估計還是跟現在一樣。

不行不行！其他還好，要是二十多年都不能吃到辣椒和西瓜，王洲咬牙，他絕對不能接受！

下定決心，王洲選了個不擋路的角落，立刻召喚光屏查找辣椒和西瓜的資料。幸虧他看的小說足夠多，不然這些資料他從哪找去！看看，這本書說的，“辣椒原産于中南美洲熱帶地區，明朝引入中國，初時作觀賞用”。

明朝？！周朝八百年，中間簡略來算還有秦漢隋唐宋元，距離現在兩千多年！他想要吃到辣椒恐怕沒啥希望了！

王洲沮喪地關掉辣椒的資料，開始查找西瓜。西瓜又名寒瓜，原産于非洲，西漢之時從西域傳入中國。西漢？西漢距離現在也有一千年啊！

他是不是連西瓜也沒指望了？王洲垂下頭，心情更沮喪了。

“大王因何不樂？”随從擔心地詢問。

王洲嘆氣，“你不懂。”

酸甜苦辣鹹，人生五味他就要喪失其中之一了！嗳，不對，他好像在哪本書裏面看到過，沒有辣椒的時候，古人是用茱萸來做調料的。

“你可曾聽過茱萸？”王洲立馬抓過随從，随從搖頭，王洲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可曾聽過茱萸？”

其他人也搖頭，随從試探道，“不知茱萸是何物？是何模樣？有何用處？”他向王洲解釋，“各地之人時有叫法不一，老爺或可以外觀、效用來尋？”

這個建議很好，但是茱萸長什麽樣子？王洲将光屏翻了個遍，還是沒有得到除了名字之外的其他信息。他只能告訴随從，“我也不知道，但它可以用于烹饪，增加辣味。”

“增辣之物，只聽聞過姜與椒，未曾聽聞有他物可增辣。”随從侍衛們紛紛搖頭。

王洲不甘心地哼了哼，腦筋一轉，“走！我們去山林裏自己找！”

古有神農嘗百草，現在他有毛球護身，反正不會死，一樣樣的嘗過去，總有一天能找到茱萸！就算找不到茱萸，要是找到其他能食用的植物，也不虧。

“老爺，如今日已西斜。徒步至山林，怕是剛見幾根樹木，天色便已黑盡。”随從連忙勸阻，“老爺何不先行回宮，待明日取了坐騎，再行前往？”

“最近的山林距離朝歌有多遠？”王洲問道，已經在考慮若是距離太遠，他就直接在宮外住幾天。

“出南門，三十五裏，左為宋家莊，右乃軒轅墳，皆毗鄰山腳。”

“軒轅墳？！”從未想過居然會從人類口中聽到這個詞，王洲險些一蹦三尺高，什麽情況？狐貍精原來住得離他這麽近？！

那它為什麽不直接進宮迷惑纣王，還要繞遠路去恩州驿取代蘇妲己？王洲的眉心擰成一個疙瘩，是王宮能抵擋妖怪入侵？還是纣王有了好色的名聲，妖怪的法術才能起作用？

随從笑道，“老爺莫非忘了，您當日救下那只白狐，就住在軒轅墳旁石洞之中。”

“我還救過白狐？！”王洲猶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嗓子喊破了音。

不行不行！王洲狠狠搖頭，手扶着牆壁才堪堪支撐住身體，他急喘幾口氣，索性背靠在牆壁上，仔細翻找身體的記憶！

身體給他的記憶多為常識，沒有多少原主本身的經歷和思想。王洲自從來到商朝就是一邊學一邊練，沒用多久就融會貫通适應良好，在今日之前他一直為此而慶幸。

畢竟若真得了原主的所有情感記憶，那誰能說明白，最後這個人是帶着原主記憶的王洲，還是多了王洲記憶的原主。

沒想到啊沒想到，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原主居然給他留了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找啊找找啊找，在王洲念叨着“狐貍精”、将原主的記憶翻來覆去地回憶了足足三遍之後，他的腦中增加了一段未曾見過的回憶。

那是原主八歲的時候，因商王出征，忘記給他帶答應好的禮物，原主得到了一次單獨帶人進山打獵的機會。

八歲的原主武藝騎射皆練得有模有樣，接連三日滿載而歸。第四日，也是商王容許他停留的最後一日，原主早早起床，準備最後獵一個大家夥，獻給他的父王和母後。

誰想出發之時豔陽高照，沒過多久天上卻陰雲陣陣電閃雷鳴。

原主帶着人躲進山洞，幾聲震天響的霹靂過後，天上還是沒下雨，原主卻在洞口不遠處看到一只鮮血淋漓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