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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并不知曉聞太師的雄心壯志，王洲一絲不茍地與木楠解說完砻谷機的制作，那邊犁地的兩個人也扛着曲轅犁走了過來。

“試驗情況如何？”王洲立刻迎上去，快速問道，“曲轅犁翻地比耒耜快多少？效果孰優孰劣？操作哪個更方便？”

他相信老祖宗們的智慧結晶，卻也怕以商朝的情況無法做出真正的曲轅犁。

二人不答，卻在放下曲轅犁後，齊齊對着王洲下跪磕頭。

被這二人的動作搞得滿腦袋問號，王洲驀然沉下臉，提高了聲音怒喝，“孤在問話！你們一言不發只磕頭是在做什麽？！”

田稭二人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一臉狂熱地望向王洲，嗓子喊得快破音了，“大王，曲轅犁比耒耜更省力，操作也更輕松！以臣估計，若所有人都用上曲轅犁，公田和私田全都不需要輪種了！”

不用輪種？大王想出來的這曲轅犁，竟有這般大的能耐！

不算隐身的李冉，在場衆人除了王洲都非不懂農事之人，此時齊齊将亮晶晶的眼神投向王洲。

“你們想太多了！”王洲翻了個白眼，完全沒被衆人的激動所影響，十分冷靜地打斷他們的白日夢，“就算曲轅犁足夠多，沒有足夠的人手，下種會延誤、除草會遺漏、收割也會來不及。若是肥料也不足、或是出現蟲害，種那麽多田完全就是在浪費種子和體力。”

見衆人眼中亮度減弱，王洲一字一句重重地說出殺手锏，“更何況，此時曲轅犁統共只有一架。”

猶如一盆冰水兜頭而下，衆人眼中的餘光也全熄滅了，不約而同地眼巴巴看着王洲。

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王洲輕吐一口氣，轉頭問木楠，“曲轅犁制作工序，你可曾拆解清楚？”

木楠狠狠點頭，眼中又燃起了微光，“木架共需九個部件，臣将之分成……”

“停！”王洲揮手打斷木楠的敘述，“孤無意細究，你早已拆解完成就好。”

“往後你帶着原班人馬繼續制作曲轅犁，同時可将少許精密部件交由城中木匠制作，記得一位木匠只做一種部件。每三五日派人走一回，将部件取回組裝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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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練之後也可按木匠快慢，重新安排數量和時間。在春耕之前，能做多少曲轅犁，便做多少。”

木楠俯身，高聲應諾，“臣定全力以赴！”

王洲滿意點頭，還不忘叮囑他，“對了，安排好曲轅犁之後，盡快把砻谷機制出來。”

“砻谷機又是何物？莫非比曲轅犁更有用？”聽見木楠答應，牛元雙眼又是一亮，期盼地看向王洲。

他雖是擅長養牲畜，但亦是極少有機會食用肉食，日常同樣以五谷菜蔬維生，對種地的重視不比在場任何一人少。

眼看田稭幾人同樣雙眼放光，不等王洲回應，木檀已上前一步，面對着自己帶到王洲面前的一群人，“這與你無關，與你們都無關！”

木檀冷着臉，将牛元等人一個個瞪回去，“大王提供圖紙、工具、木石、土地、牲畜，還付給你們工錢，只令你們做試驗。無論結果如何，後續有何計劃，都輪不到你們幹涉！”

話不好聽，卻一個字都不假，牛元等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來，目光不住地在曲轅犁上流連。

可憐兮兮的表情不适合一群中年大男人！王洲不忍直視地別過臉，冷冰冰道，“曲轅犁繼續制作，成品繼續放在公田試驗。詳細記錄每日耕地數量，磨損狀況，不同土地、不同人的使用感受。”

“多謝大王！多謝大王！”能夠繼續使用曲轅犁，足以讓田稭幾人完全無視掉王洲的冷臉，只滿臉驚喜地連聲道謝。

王洲險些維持不住冷酷的表情，停頓了下才拿死魚眼對上石戎，“你的石磨完成得如何？”

“回禀大王，石磨進度正常，元旦之前定然可以完工。”石戎擡頭看了王洲一眼，悶悶地答道。

元旦？現在才十月初，不是進度正常，為什麽還要兩個多月才能看到？王洲皺了皺眉，反應過來，商朝的元旦和他在現代過的不一樣，是在十二月初一。這樣算來，工期就是大概兩個月。

跟石戎之前所說一般無二，果然驚喜是意外，不會輕易讓他碰到那麽多。王洲也沒有失望，轉頭看向子谧，“試驗田現今如何？”

子谧克制住激動的心情，詳細介紹，“根據您提供的法子，臣等選擇五畝地種植紫雲英做綠肥，另外五畝深耕過後……”

“停停停！”王洲不耐煩地打斷，“孤不需聽細節，你只說整體情況即可。”

無措地搓了搓手，子谧才鎮定下來，重新組織語言，“十畝試驗田，臣等皆做好區分規劃，正一步步照章施行。”

王洲滿意地點頭，“好好看，孤相信你們。若有什麽缺的少的，盡管告知木檀。”他轉身囑咐木檀，“盡量配合試驗，若有不便之處，即使向孤禀報。”

“臣領命。”木檀恭敬應諾。

“你們亦是如此。”王洲看向木楠和石戎，“若工具、材料不足，及時聯系木檀，如今時間比銀錢更要緊。”

二人乖乖點頭，默默下定決心要更努力做活，心裏都在計算，每天需得早起晚睡多久，才能幹得活多又不會累過頭擾亂工期。

一片沉默之中，王洲似乎感應到什麽，鄭重提醒，“對了，做工記得勞逸結合，不許整日不休息，也不許起早貪黑。”

“啊？”木楠石戎同時驚叫出聲，大王的命令就像是特意針對他們心中的想法而下。

這兩人果然就是這樣想的！王洲暗道好險，要是不加限制任他們胡搞，一個個累了病了那才是得不償失。

收起心中的慶幸，王洲的臉色更為嚴厲，“把孤的話全都記牢照做，不然……哼！”橫了兩人一眼，王洲看向子谧，“你負責監督他們，若有違背，三人一起罰！”

“大王放心，臣定不讓他們違背王命。”木檀自信一笑，視線若有似無地從三人身上飄過去。

木楠三人抖了抖身子，忙不疊地躬身答道，“臣等定然謹記。”

得到了可靠的保證，王洲也不願深究手下人的食物鏈關系，便令衆人各自去做事，自己随牛元去看穿了鼻繩的小牛。

穿了鼻繩的小牛就在木屋之後，一排五個獨立的小隔間，每個隔間住着一頭牛。隔間之中，水食皆備，打掃得也幹淨。

而與這一排隔間相對，還有五個同樣布置卻空無一物的隔間，顯然是牛元給另外五頭小牛準備的。

王洲心下滿意，果然是最擅長飼養的人，不僅把小牛照顧得好，穿鼻繩對它們也沒有什麽影響。

“大王請看，這頭就是最先穿鼻繩的牛。”牛元指向左邊第一個隔間。

隔間之中是一頭褐色的牛，大概與隔間栅欄同高，眼神溫潤，鼻繩挂在脖子上，正低着頭悠閑地吃草。

牛元打開隔間，拉過鼻繩輕輕一牽，小牛便乖乖地跟着他走出隔間。

伸手摸了摸小牛的腦袋，軟軟的毛發讓王洲不自覺地彎了彎唇。他松開手，“讓小牛再歇息幾日吧，往後穿鼻繩的小牛都在十五日後嘗試牽引，再慢慢引導它們拉車、拉犁。”

“臣領命。”牛元應聲，又将小牛牽回了隔間。

離了養牛的隔間，王洲讓牛元帶路去木工坊，心中還在回味小牛的手感。小牛體型不小，也是毛絨絨軟乎乎的，就是沒有奶香味。

奶香味！王洲一拍巴掌，他怎麽把牛奶給忘了！牛奶除了煮熟直接喝，還能做酸奶、奶茶、奶酪、蛋糕、冰淇淋……

奶茶蛋糕冰淇淋！王洲狠狠吞了口口水，一把抓住牛元的肩膀，整張臉因激動而有些扭曲，“你養的牛中，可有正在産乳的母牛？”

冷不丁被王洲抓住，牛元吓得全身僵硬，聽到王洲的問話，擡頭又被王洲的臉吓了一跳。好一會牛元的腦子才重新開始轉動，戰戰兢兢地回答，“有，有好，好幾頭母牛，正在，在産乳。”

“明日孤派人給你送擠奶資料，然後每日送牛奶入宮。”王洲無比鄭重地下達命令，得到牛元的回應之後，他才放開牛元的肩膀，調整好自己臉上的表情，繼續往前走。

遠遠望見這麽一會就忙得熱火朝天的木楠，王洲又停下了腳步，看向牛元。

牛元又是渾身一僵，但相比方才，心中沒了懼怕，應對也從容了許多，“大王有何吩咐？”

“除了牛，養的羊應該也不少？”王洲想起來，自己這半年多，吃的羊肉可不比牛肉少。

牛元點頭，還沒說話，王洲便自顧下命令，“除了牛奶，羊奶也一起送。”

除了用來嘗試做美食，殷郊兄弟也應該每日早晚添一碗奶。就這剛學擠奶的技術，也不知得的牛奶夠不夠用。

要是奶不多，就先別嘗試其他的，讓人做一份姜撞奶。只需要牛奶和姜汁，最後加點蜂蜜。

王洲又吞了一口口水，晃晃腦袋打散腦中的美食圖，現在是正事時間，要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