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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入了朝歌城，一路來到鑄銅坊，李冉吩咐一句“萬事皆聽從大王安排”，便将截教衆人交給朱招。

此人因修行機緣以及狐貍精之故，對王洲極是忠心，由他做這群人的引路之人，李冉王洲都很安心。

離了鑄銅坊，孔宣立刻提出告辭，“大王，臣先回府歇息，過幾日再出門尋物。”

“将軍不用心急，”王洲勸道，“如今新種繁多，如何種植還需細細安排，将軍盡可再多歇息時日。”

孔宣嘆息，“臣知大王好意，然而今日親見柏道長進階，臣實是心急。”

他又忘了孔宣的目的了。王洲尴尬地笑笑，冥思苦想如今他還缺少的新物種，王洲總算有了個主意。

“如今實是不需新種子，”王洲正色道，“但孤想請将軍，去南方為孤尋一批成株。”

孔宣疑惑，“臣不是去過南方？竟還有漏網之魚？”

“因孤知曉，此物長于南方之地，故而未曾放入尋物匣子。”王洲攤手。

甘蔗、龍眼、荔枝、枇杷皆是本土水果，只不過此時占地太小，方才未能發現。而這些水果皆是産于南方，殷商境內并不适合它們生長。

王洲最初想的是收集種子，這種距離不甚遠卻無法種植的種類，便全被他剔除掉了。

“不知大王欲尋何物？”孔宣猜到了王洲的意思，正色問道。

“甘蔗！”王洲脫口答道，“孤将請将軍，帶盡量多的甘蔗回來。”

如今他還缺少的東西，也就唯有糖了。李冉雖說帶回了甜菜，但那點量制糖可不夠，還不如用來種植。

殷商地界适合甜菜生長，待種植成功，不僅可以制糖，殘渣還能用來喂養牲畜，那才是物盡其用。

而說起制糖，甘蔗更是一個好東西，比甜菜制糖步驟更少。孔宣想要出門，又有足夠大的存儲空間，可不就正适合去找甘蔗。

孔宣好奇地問，“甘蔗為何物？又有何用處？”

“甘蔗正如其名，其味甘甜，且與蜂蜜不同。”王洲說道，然後細細為孔宣描述一番甘蔗的形狀。

孔宣面上露出些許遲疑，“此物，臣這兩回出行，都曾遇見過。看着像樹，果真能食用？”

“食用之時，需去皮之後，食其汁液，去其殘渣。”王洲解釋道，又補充，“不過它的殘渣也十分有用，用于肥料或造紙皆可行。”

肥料孔宣不太清楚，但造紙？孔宣驚訝，“大王所言，是專用于國書的那種紙？”

王洲點頭，“正是。且因甘蔗汁水甘甜，可用于制糖。”

“我記得小友曾說過，甜菜可用于制糖。”李冉冷不丁插嘴，聲音清清淡淡。

“沒錯，甜菜和甘蔗都可用于制糖。”王洲點頭，認真解釋，“只是我們這裏适宜甜菜生長，故而我将你帶回來的甜菜留種；而甘蔗卻更适合在南方生長，于是我想請孔将軍帶一批甘蔗回來制糖。”

李冉清冷地應了一聲，“原來如此。”

孔宣也恍然點頭，“大王放心，臣定然給你帶回足夠的甘蔗！”

“如此孤便将此事托付将軍。”王洲正色說道。

孔宣應諾，轉身離去。

目送孔宣走遠，王洲耳邊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我也去尋足夠的甜菜來給你制糖？”

“你又湊什麽熱鬧？”王洲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孔宣是在力求上進，他去專程尋甜菜，那是自甘堕落。

李冉站定，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洲，清冷的面上卻隐隐露出幾分不甘。

“好了，走這一趟我都累了，”王洲拽着李冉的衣袖晃了晃，“我們回王宮，我讓庖廚做新食材給你嘗嘗。”

“全是孔宣将軍帶回來的食材？”幽幽的聲音中是淡淡的怨念。

王洲失笑，“還會用上你帶回來的胡椒。”

李冉身上的怨念消失，好奇地問，“胡椒要如何吃？”

他當初會将胡椒作為禮物帶給王洲，是因那一串串的果子看着漂亮可愛，跟味道可沒半點關系。

“你自己去嘗嘗便知曉了。”想起當日試毒嘗到的味道，王洲嘴上賣了個關子，心裏吐槽，調料果然是不适合直接吃！

李冉暗覺不對，又找不出緣由，只得随了王洲心意，回了王宮。

一路直入壽仙宮，王洲現印了菜譜令人送到庖廚。

沒等多久，庖廚便送上飯食，黑椒牛柳、番茄肉片湯、蒸南瓜、幹煸四季豆外加香噴噴的大米飯。

久違的菜色令王洲吃得眉開眼笑，李冉味蕾雖得到滿足，但看着王洲這副高興樣，眉間卻又微微打了結。

王洲雖吃得開心，也并未忽視李冉，見狀忙問，“你可是吃不慣這些新菜色？我令庖廚重新準備？”

“雖是新奇，但也美味合口。”李冉搖頭，想到了一個理由，“只是我能猜出哪些食材是孔将軍尋回，卻看不出哪些菜色用了胡椒。”

還在教這個勁啊！王洲默默吐槽，指着案幾道，“這黑椒牛柳中的黑胡椒正是用胡椒果實制成，而肉片湯裏，則用了胡椒種子所制的白胡椒粉去腥增香。”

“原來胡椒是用作調料。”李冉恍然，夾起一塊牛柳細細品味。

王洲攤手，“也可以當做藥材和香料，不過具體如何使用，待種植成功後，讓小疒臣慢慢研究吧。”

他就只管吃得開心就好了，嗯，也能讓人将胡椒賣給諸侯。獨一份的好東西，定能賣出好價錢。

說來除了雪鹽和紙張在售，他如今可售賣的東西也多了不少。

首先就是豆制品，豆腐不便儲存，但做成幹豆皮、幹腐竹，遠銷各地不成問題。

然後就是蜂蜜，自去年冬高繼能開始養蜜蜂，後來又有李先輔助，蜂蜜已有結餘。

而柏林所居的山谷，在王洲第一次去看過，令高繼能引去一窩蜜蜂之後，迅速成為另一個産蜜的大頭。

如今儲存的蜂蜜越來越多，也該想想之後如何處置了。

還有孔宣即将帶回來甘蔗制糖，不行不行！王洲搖頭打消這個念頭。

出糖量最高的甘蔗，也要十斤甘蔗才能出一斤糖，如今的甘蔗出糖量不确定，還要考慮工序原因，誰知道幾十斤甘蔗能出一斤糖？

就算孔宣弄回來幾千斤甘蔗，頂天能出幾百斤糖。說起來不少，但真要拿去賣，一個諸侯都買不到一斤。算了，賣糖這事就等到甜菜收獲之後再考慮吧。

這樣一算，王洲又有些蔫了，看來開個新店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倒是可以把蜂蜜和豆制品放到雪鹽鋪子賣，等到以後慢慢填充商品，就能變成一個調料鋪子。

王洲打定主意，這才開開心心地将案上飯食全部消滅。

“小友可是又有了好主意？”李冉也放下筷子，笑着問道。

将自己的想法描述一遍，王洲得意道，“等到今年黃豆豐收，明年我就從庖廚抽出人手去大量制做醬油和黃豆醬。”

“再有明年也可以賣的辣椒、白糖、胡椒和核桃，我的店鋪肯定會令人趨之若鹜。”

李冉有些遲疑，“胡椒和核桃我都只帶了幾棵樹回來，能結出足夠的果子售賣？”

王洲很樂觀，“用種子現種雖然來不及，但可以把成株種到柏道長的山谷之中。谷中的鮮花不斷謝了又開，成株自然也會不斷結果。待過上幾個月，便能攢夠第一批的貨物了。”

“這法子倒也可行。”李冉點頭，若分量不夠，還可令柏林等人催熟一批，也不是難事。

王洲得意地笑起來，李冉面上露出幾分寵溺之色。

撤去盤盞，王洲将李冉帶至會客室，将他托朱招炮制的茶葉，與配套的各種茶具取了出來。

“這又是什麽新物事？”李冉一臉興味地看着王洲用開水清洗壺盞。

“這是茶。”王洲坐姿端正，一番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過後，雙手捧杯将茶盞遞給李冉，“嘗嘗可合口？”

李冉下意識地學着王洲的動作，雙手接過茶盞，微微低頭，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輕輕一抿，溫熱的茶水入口微苦，溫潤的滑過喉嚨，随即津液漫生，香甜漸顯。

他看看王洲，又看看茶盞，深吸一口茶香，又大大喝了一口茶水。這一回，口舌生津，齒頰留香，李冉眼睛都亮了。

“你果然喜歡茶。”王洲也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露出滿意的笑。

李冉眼中精光更盛，“這茶是你專為我而制的？”

“也不算吧，許久沒碰，我也想喝茶了。”垂眸避開李冉的眼神，王洲輕描淡寫地又品一口茶。

待茶水入腹，他得意地沖李冉笑，“方才我這套動作很漂亮吧？”

李冉掩下情緒，看向王洲的眼中滿是贊嘆，拉長了聲調，“賞心悅目，韻味十足，是吾生平之僅見。”

“哈哈哈！”王洲笑得更是開心，“有你這話，可不枉費我當初勤學這功夫茶道。”

搖頭忽視王洲口中的破綻，李冉抓住另一個重點，“茶……道？”

是與王洲曾說過的光之道、星辰之道類似的修行路子？

“你想多了，”王洲翻了個白眼，“我這茶道，不過是自娛自樂、修身養性罷了。”

李冉想想方才泡茶時的各種步驟，若要做好，果真是消磨時間、靜心靜神的好法子。

王洲将手邊沒動過的罐子往李冉推了推，“這是一罐沒開封的茶葉，你拿回去自己泡着喝吧。”

“我這可沒你這麽齊全的工具。”李冉搖頭将茶罐往回推，還不如他想喝的時候再來朝歌。

然而，後一句話還沒說，王洲便道，“說了我這是自娛自樂，你喜歡這味道，随便找個杯子，放入茶葉倒上開水，等茶葉泡開就能喝。”

“講究一點的話，就把第一泡茶水倒掉就是。”他聳聳肩，又提醒，“我這茶是請小狐貍和朱道長幫忙采摘炒制的，統共也就這麽兩罐。下回制茶要明年，你可別三兩下就把茶葉霍霍光了。”

畢竟山中茶樹不多，時間又不太對，朱招第一次制茶失誤次數也不少，能得兩罐已經很幸運了。

李冉輕笑，“好，我定會好好珍惜這份禮物。”

“這可算不上禮物，”王洲露出一個神秘的笑，興奮地起身，“你等我去給你拿真正的禮物。”

李冉滿臉是笑地看着王洲離開會客室，然後抱着一個箱子走進來。

他上前接過箱子，好奇地問，“這裏面就是給我的禮物？”

“沒錯！”王洲點頭，指揮李冉将箱子放下，一把掀開蓋子。

看着箱子裏整整齊齊的三摞紙張，李冉吃驚地睜大眼，“你給我的禮物是紙？”

王洲點頭又搖頭，拿起一張紙遞給李冉，“這可不是簡單的紙。”

李冉低頭一看，不自覺地念出來，“道可道，非常道……衆妙之門。”

反手将紙放回箱子裏，李冉皺眉凝視王洲，“箱子裏的全是這類典籍？”

“這倒不是。”王洲搖頭，他可沒這麽厲害，看過一箱子的文言文。

這道德經是他當日看小說時好奇，搜索出來看了一眼，雖然他只對前面幾句有印象，但有外挂毛球，被他看見過的都能被複制出來。

其他的則是王洲看過的玄幻升級小說裏，各種不同的修行體系介紹、各種對道的理解、一步步升級的過程……總之他把自己看過的，一切與修行相關的東西，都摘錄出來，做成了這份禮物。

李冉合上箱子，一時竟不知該擺出哪種表情，他早就知曉王洲身份有異，然他因自保刻意隐藏身份，便也從未想過探究王洲的隐秘。

而這一個箱子，卻是徹底把王洲的異常，暴露得幹幹淨淨。

“你為何做出這副表情？”王洲不解地皺緊眉頭，“我可告訴你，裏面這些東西，在我看來，全是無法修行之人的幻想，真假難辨。你做個參考就行，可別真當修行秘籍照着練！”

這東西他在當初收到珠子的時候就開始準備，斷斷續續地整理了半年多，每想到這其中大部分內容來自于小說，王洲送這份禮的心就有些退縮。

然而李冉确實曾經因他的話受到觸動，今日又見到孔宣的失落以及迫切，王洲終于決定将這份已經準備好的禮物送出去。